回到1602,闫破关上门,身体顺着门直直下滑,蹲在地上。
他抱着腿,把头埋在胳膊里,闻到不属于自己的味道,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这件白色短袖有点大,应该是沈怀的衣服。下半身的白色睡裤拖在地上,裤脚沾了些灰尘,应该是刚才在门外不小心踩到了。
剩下的时间注定是睡不着了,于是闫破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心里难受的很,大概能听到某人的一点脚步声,对他来说也算是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鞋柜上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头,在最后一根烟头放进去的时候,闫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将耳朵贴在门上,一分钟后,才听到关门的声音。
接着,脚步声似乎朝他这边走来,几步之后,又没了动静。
闫破从椅子上跳下去,费劲地打开门,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激灵。
“你,你在我门口干嘛?”
“嗯?”沈怀地抬手推推眼镜,又说:“我,我想着看看你好了没有,万一严重了,我送你去医院。”
这几个小时里,沈怀也没有睡觉,闫破走后,他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哦。”
闫破尴尬地左顾右盼,过了一会才开口:“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沈怀笑笑:“那你衣服要不要换?”
“对哈,那你要不要进来等我一会儿,我,去穿个外套就走。”
说话时,闫破下意识想抬手摸摸后脑勺,但动作幅度太大,扯开了伤口,疼得他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
“好,不着急。”
沈怀两只脚刚踏进房门没多久,就见对方从衣帽间跑出来,胳膊上挂着一件黑色薄外套。
“不方便吧,要不要我帮你?”
“要!谢谢。”
闫破抬着胳膊,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对方把衣服接过去。
很久之前,沈怀也帮他穿过衣服。
高三那年,学校加高了围墙。某天,闫破照常翘课,准备翻过高墙去兼职,但那时正是冬天,才下过雪,他蹲上墙头,还没做好跳下去的准备,脚下一滑,整个人掉到地上,两根胳膊都遭殃了。
幸而不严重,不过他也被石膏限制了半个月的时间。那段日子里,他只敢打电话跟妈妈报平安,其余时间除了上学,就是待在沈怀的出租屋里。
沈怀也十分“贤惠”,天天帮闫破换衣服,还威胁闫破,如果不让他给闫破擦身子,就在半夜偷偷把闫破扔出窗外。
闫破踹了他一脚,第二天谎称难受没去上学,一个人躲在卧室练了一天用脚锁门。
不过闫破也并非不爱干净的人。
沈怀租的房子里有浴缸,每天晚上,闫破都让他放满水,自己举着胳膊在浴缸里躺一会儿,也算是洗过澡了。
沈怀温柔地拿着闫破的手,穿过外套袖子,最后还帮他大体整理了一下。
“这两天怎么洗澡?”
闫破假装淡定地明探:“你帮我擦一下?昨天晚上不是你帮我擦得吗?”
沈怀却说:“我帮你请个阿姨。”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刚按下去,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你还记得那年你胳膊受伤吗?”
闫破:“记得。”
沈怀:“其实我那里有钥匙。”
他抬手看看腕表,又说:“走吧,晚点赶不上吃早饭了。”
路上有些堵车,车里放着闫破高中时喜欢听的音乐,但他完全没有察觉,一路上都在想沈怀出门前说得话。
关于那次睡觉锁门的事情,沈怀 从始至终都没问过,也没曾提过他有钥匙。
既然过去那么久,为什么又突然告诉闫破他有钥匙呢?难不成是想骂闫破蠢?
闫破下车后,自顾自地往电梯方向走,却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了某位大领导。
“站住。”沈怀站在主驾驶门前,一只手扶着门,质问:“你不冷暴力能死吗?”
“啊?”闫破转过身去看着他,用包着纱布的手指着自己问:“我吗?”
“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都不回我,你以为这是聊微信呢?”
说罢,他愤怒地关上车门,巨大的声响在地库里回荡不绝。
见对方气势汹汹地走了,闫破在他身后小声骂道:“有病,大早上惹不痛快!”
说完他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方便按电梯,于是又跟上去吆喝道:“哎,你等等我!”
去办公室的路上,沈怀苦着张脸,一言不发,只和在走廊里对他打招呼的保洁点点头。
早餐已经放在办公室里,沈怀瞥了一眼,随后坐在办公椅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提醒道:“你先吃饭,我有点事情。”
闫破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远远望着沈怀,就差把手抬起来给对方看了。
“加元,让梁裕成过来,”沈怀无意间瞧见愣愣坐在沙发上的闫破,捏捏眉心,又说:“你也上来一趟,闫破没手吃饭。”
直到看着他挂断电话,闫破才说:“不是吧,你是想让加元喂我吃饭是吗?”
沈怀:“不行吗?”
闫破气得站起来道:“你有病啊沈怀,我和加元是什么关系?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他喂我吃饭不好笑吗?”
沈怀:“你的意思是,我给你找个女人?”
“你!你很忙吗?”
闫破以为自己的暗示足够明显,但忘了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沈怀微微眯起眼睛,问:“哦?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喂你吃早饭?”
见闫破没有反应,他又问:“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呢?还是说你没把我当男人?”
闫破闻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瘫在沙发上,掩饰道:“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饿。”
沉默几分钟后,沈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给加元的办公室打去一通电话。
“加元,是我,别上来了,闫破有手了。”
“啊?”
这下,把刚整理完文件准备出门的加元弄得一头雾水,但他只能点头道:“好的。”
“胡说什么呢?”
话音才落,沈怀那边已经挂断电话,脱掉西装外套,朝闫破走来了。
沈怀蹲在闫破旁边,问:“你的手来了,真不饿吗?”
“不饿。”
闫破扭过头,翘起二郎腿,刚悠闲了没一会儿,肚子就开始抗议。
昨天赶时间去见梁总,所以没来得及吃晚饭,后来又喝了些白酒,现在肚子里空的只剩胃酸了。
沈怀端起白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觉得有些烫,于是轻轻吹过后才喂到闫破嘴边。
“不饿的话,就喝点粥好吗?”
闫破:“不想喝。”
沈怀突然捏着他的嘴,把勺子塞进嘴里:“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闫破本想把粥吐沈怀脸上,但碍于对方领导的身份,还是默默咽了下去。
“还想吃什么?”
沈怀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沾掉闫破嘴上的米粒,顺便擦了擦自己的手。
“随便吧,手有点疼,没有胃口了。”
这句不是气话,闫破确实觉得手疼,他和沈怀同时低头看了一眼,原先只有小小一个血点的地方,正慢慢浸出新的血液。
这下早餐真没得吃了。
沈怀一边帮闫破处理伤口,一边埋怨似的说:“昨天给你包扎的时候,一直在流血,为什么他们为难你的时候不找我呢?”
闫破小声嘟囔:“原来是你包的,怪不得那么丑。”
沈怀:“什么?”
闫破:“没,没什么,我是说,我说你名字了,但是他们不听,我还有录音呢,不信你拿我手机看。”
录音里记录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起初,沈怀听着险些将闫破的手机丢出去,直到后面听到闫破打了梁裕成,便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鼓励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直接像这样动手,出了事有我兜底。”
“还有以后吗?”闫破垂下眼眸,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不是都让我交接了吗。”
办公桌上的电话不适时响起,沈怀起身走了,似乎没有听到闫破的话。
“带他上来,我在办公室等他。”
几分钟后,加元来了,他侧身站在门口,冷声道:“去吧梁总,沈总等你很久了。”
梁裕成被打得不轻,头上缠了好几层纱布,他唯唯诺诺地探头进来,双手合十,恭敬地说:“谢谢您,谢谢。”
加元没有理会他的客气,只对沈怀说:“沈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回来, ”沈怀站起身,抬了抬眼镜腿,一只手搭在腰后,另一只手扶着桌沿,笑里藏刀:“我让手下在这里待一会儿,梁总不会介意吧?”
梁裕成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殷勤地点头:“哪能呢沈总。”
沈怀走到闫破身旁,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朝对面空着的位置扬扬下巴:“加元,坐。”
加元:“好。”
梁裕成见状眼神闪躲,问:“那,那沈总,我去哪?”
沈怀翘起二郎腿,回头瞧了他一眼,笑道:“您啊?来这儿。”
“哎,沈总。”
梁裕成朝沈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
沈怀依旧保持着笑容:“梁总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资历深着呢,您叫我沈总,岂不是折煞我了?不如就叫我小沈吧。”
梁裕成的腰板压了再压,越发像一只被困在夹子上的老鼠。
“沈总,沈总,您别这样,我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我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您如今在A市混得风生水起,”沈怀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愈发阴冷:“今天就算是我爸来了,也只有给您端茶倒水的份吧?”
“沈总!”
梁裕成惊恐地抬头看了眼沈怀,随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沈怀:能不能别对我做服从性测试?
闫破:叽里咕噜说啥呢?给我配辆摩托车!
加元:上辈子道德败坏,这辈子服侍沈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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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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