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五十分,一辆出租车停在怀致大厦楼下。
闫破是来找封际洲的,只是之前经常打车来上班,所以搜索框里首先推荐的目的地是怀致大厦,两家不过是隔了一条马路,他就直接点了这里。
为了凸显诚意和礼貌,他特意估着时间,在封际洲下班前十分钟就在楼下候着。
打开车门,热浪席卷而来,虽将近日落,但尤为炎热。
抬眸间,闫破瞧见沈怀从大厦正门走出来,左右分别跟着加元与陈星河。
一时间,闫破心里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自己突然被关系很好的人背叛似的。
他和沈怀的关系已经烂到了极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这样想着,他的心态渐渐平复下来,转身朝云尚大厦走去。
身后三人还在说笑,不知是谁先瞧见了眼熟的背影,但先说出来的人是加元。
“闫破?你没约他吗?我以为他今天有事呢。”
沈怀的视线或许早已停留在某人身上许久,但他只是沉默着,脚下前进的步子突然停止,似乎在等谁先上去叫住那人。
陈星河一跃跳下怀致大厦前的台阶,嘴里喊着:“闫破,去哪?”
还不等闫破回头,他就已经跑到对方身后,抬手扶着对方的肩膀。
闫破笑笑:“跑那么快干嘛?”
陈星河呼吸有些急促,笑出声来:“怕你装听不见,直接跑到马路对面。”
“怎么会呢?”闫破看着眼前这颗五彩缤纷的脑袋,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鬼使神差地抬手轻轻揉了揉,又说:“你不好好休息,怎么来这里了?”
陈星河:“沈老板说请吃饭,我以为你也来呢,所以你现在是去干什么?”
“闫破。”
马路对面的封际洲正在朝这边招手,眼下正是下班的时间,道路上车辆不息,他定在红绿灯一侧,一边微笑望着闫破,一边等待绿灯的到来。
闫破闻声朝马路对面瞧了一眼,抬手回应着对方,而后说:“约了封总,马上绿灯了,我先过去了。”
说着,他往马路边上靠了靠,用恰好能传到对面的音量喊道:“站那儿别动,我过去吧。”
三秒钟后,他走得决绝,头也没回,怕是回头见到某人,自己又要难受许久。
封际洲的目光越过闫破,远远地落在马路对面的沈怀身上,他只是勾唇笑了笑,待闫破走到他身边时,又装若无意地轻轻贴了贴闫破的肩膀。
无需刻意驻足观察,他就知道某人的手必然已经攥得青筋暴起了。
“辛苦了,应该让我去接你的。”
闫破下意识挪开一步:“没事,我怕耽误你时间。”
“怎么会呢?”封际洲贴近闫破耳边,沉声道:“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呢?”
闫破强装淡定,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抬手拍了拍封际洲的胸口:“哈哈,你,你说得对!”
封际洲的手掌抚着刚才被闫破拍打过的地方,回味似的,那双桃花眼还不忘时时注视着他。
盯得闫破心里发毛。
手机突然响了,闫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立刻点了接听。
听筒里传来阴沉的声音:“去哪?”
闫破回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沈怀正站在红绿灯底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怎么了沈总,难道是想我了?”
说着,他后退着上了一阶台阶。
距离太远,他瞧不见沈怀脸上的表情,但他隐约觉得对方应该并不高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能让沈怀不高兴,他就能痛快一些。
沈怀:“回来,跟我一起走。”
闫破心里只顾着猜测沈怀的目的,忘了脚下还有最后一阶台阶,险些被绊到脚后跟。
幸而封际洲及时扶了他一把,才让他稳稳立住脚步。
来不及思考其他,只听沈怀在电话里发怒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根本就没有在听我讲话?”
闫破笑了笑,朝沈怀招招手,随后挂断电话,跟封际洲一起走进了云尚大厦。
这次请客的位置是封际洲选的,闫破只负责上车和结账,其余一律不必考虑。
到达餐厅后,服务生带着两人来到房间。
瞧着比自己客厅还要大的房间,闫破傻了眼,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余额到底够不够支付这顿饭的费用。
两人很快入座,看着菜单上繁杂的名称,闫破直接选择放弃,把菜单放到一边,抬眼看着封际洲笑了笑。
对方似乎会意,只是微微点头。
封际洲总是这样,不光维持着自己的体面,还时刻保护着身边人的体面。
也难怪闫破会对他放下戒备,并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依赖,只是不想这段单纯的友谊最后竟落得如此地步,每每想起,闫破总是感到惋惜,但是非情爱,岂能是人力可掌控的。
正式用餐前,封际洲举杯,将自己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歪头瞧着闫破,却又一言不发。
见闫破抿了一口后,他才问:“你说的帮忙,是帮什么忙呢?”
“是小光,”提起这件事,闫破突然有了喝酒的兴趣,他将杯中酒饮完,又说:“他妈妈不想让我再见他。”
封际洲问:“什么理由?”
闫破:“她想保护小光,我们长得太像,总有一天小光会自己发现,她怕真有那天,小光承受不了。”
封际洲的食指落在餐桌上,习惯性地轻轻敲打桌面。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理解,你们两个人都想保护小光,但是有没有问过小光自己的意思呢?”
闫破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没有,怎么敢,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受惊怎么办。”
封际洲:“我可以帮他找心脏源,也可以资助他动手术。”
闫破摇摇头:“我觉得这些我应该都可以做到,但我现在只想能每天都了解他的动态,想多给他们一些帮助,起码能让于女士那边轻松些,但是她连我的帮助都不要,只想让我不去打扰他们。”
封际洲见闫破又喝完一杯酒后,才斩钉截铁道:“好,我安排人去。”
酒精的作用很快上头,闫破双眼朦胧,但仍用最诚恳的眼神望着封际洲。
“谢谢你,我只能找你,除了你,没人知道我的事情。”
封际洲问:“沈怀也不知道吗?”
闫破点点头:“沈怀也不知道。”
封际洲嘴角勾起一抹不知名的笑:“在这方面被你当做唯一,很荣幸。”
闫破趴在桌上,脑袋枕着胳膊,抬眸看着封际洲恍惚的两个人影,嘘声道:“谢谢你。”
封际洲朝前俯着身子,胳膊像一条蛇,缓缓爬上桌面,攀附在闫破的掌心。
“今晚去我家好吗?”
眩晕感袭来,闫破嘴唇翕动,终于吐出几个不连贯的字:“我,有,家,谢,谢。”
“我忘了,没有你,又怎么能称之为家呢?”
封际洲在闫破耳边轻轻蛊惑着,温柔又黏腻。
他拉着闫破的手,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随后将唇贴在闫破泛红的脸颊,落下一个凉薄的吻。
几分钟后,那几张照片出现在封际洲的各个社交平台,瘟疫一般肆意传播。
不知过了多久,闫破的意识渐渐回笼,但这时他已换了位置。
封际洲将他打横抱到沙发上,令他斜躺在自己怀里,一根胳膊环在他腰间,紧紧箍着他。
似乎时察觉到怀中人的清醒,他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不舍地亲吻他的发丝,开口道:“闫破,我还在等你,答应我,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你的,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人,欠下的钱我都帮你还。”
闫破用力挣扎着挣开了他的怀抱,起身喊道:“你疯了!”
封际洲仍旧抓着他的手不放,笃定道:“我是疯了,我只想让你爱我,很难吗?”
“你先放开我!”
闫破甩了几下没有甩开,拿手像沾了强力胶似的粘着他不放,甚至还想再度将他拉入怀中。
他借着封际洲的肩膀用力找回重心,顺手还在对方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封际洲的脸顺着闫破掌心去的方向侧去,他还是没有松开手,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脸颊,随后抬眸瞧着闫破。
恍惚间,闫破在对方脸上瞧见一抹不真实的神色,只是无法形容,但转瞬就变成了乞怜。
封际洲喉间上下翻滚,一双桃花眼含着水雾似的哑声道:“你要,我的命也给你。”
“我,我不要你的命!”闫破扶额无奈地就要跳起来,他咬着牙说:“对不起,我刚才下手太重了,疼不疼?”
“关心我吗?”
“我,我是在关心你,但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封际洲,封总,我们,我们不合适。”
闫破只觉梦境一般,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封际洲,或许疯得人不是封际洲,而是他自己。
最终,封际洲还是放闫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闫破坐在出租车里,紧紧咬着嘴唇,后悔的情绪控制着他的大脑,令他丧失痛觉,连嘴唇被咬破了都未察觉疼痛。
这事,确实是他自己做得不妥当。
首先,他既然不喜欢封际洲,就不能再去主动联系对方,既然他主动去联系,就难免对方心里会产生期待。
其次,他不该情绪失控,让自己喝了那么多酒,如果他没有喝酒,那刚才的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他在心里默默骂自己——“人渣”
电梯到达十六楼,闫破低着头,摇摇晃晃地走出电梯,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某人。
直到被拉着肩膀怼到后背贴着门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
沈怀的手用力捏着闫破的肩膀,在对方抬头看他时,瞧见对方唇角的血色,于是另一只手捏着对方的下巴,迫使其抬头。
他盯着那抹血色看了一会儿,静谧的走廊里突然传出牙齿咬碎的声音。
“狗咬的?”
闫破往一侧撇了撇脑袋,烦躁道:“发什么神经?”
沈怀坚持不懈地又将对方的下巴捏起,大声质问:“我问你是不是狗咬的?”
闫破:我真没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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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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