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冰山之所以是冰山,就在于其内核的寒冷与不可轻易触碰。
这天数学小测,南宫耀有一道压轴题卡了壳,思考得抓耳挠腮,下意识地就想偏头去看顾砚的卷子。并非想抄袭,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寻求启发的动作。
他的视线刚瞥过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盖在了卷面上。
南宫耀一愣,抬头对上顾砚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很平静,甚至没有责怪的意思,却带着一种清晰的、不容逾越的疏离。
“自己思考。”顾砚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在地上,清晰冷硬。
南宫耀的脸瞬间有些发烫,一种混合着尴尬和轻微受伤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猛地转回头,闷声道:“……我没想抄。”
他知道顾砚是对的,考试不应该看别人的。但对方那种毫不犹豫的、仿佛防备一样的动作,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一种莫名的委屈感弥漫开来。
之后的小半节课,南宫耀都没再往旁边看一眼,赌气似的埋头验算,最终还真让他自己把那道题解了出来,虽然方法可能绕了点。
下课铃响,南宫耀把卷子交上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跟顾砚说“走了啊”。
就在他站起身时,顾砚却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那种题型,你的薄弱点在于辅助线的构造。晚上我把类似的例题整理给你。”
南宫耀脚步一顿,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奇异地消散了大半。他扭过头,看到顾砚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哦……谢谢。”南宫耀小声回了句,心情复杂地走了。
下午放学,南宫耀又习惯性地想去拉顾砚一起吃晚饭,手刚伸出去,顾砚却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我今天有事。”顾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先去吧。”
南宫耀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慢慢收回。他看着顾砚冷淡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顾砚是在用他的方式,重新划定界限。
他可以允许南宫耀一定程度的靠近,可以和他一起吃饭,可以给他讲题,甚至可以容忍他偶尔的肢体接触。但有一条线,始终横亘在那里,不容触碰。比如原则性的问题,比如过于亲密的热络。
南宫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心里那点因为逐渐熟悉而升起的得意和暖意,也渐渐冷却。
“好吧。”他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那明天见。”
说完,他背上书包,转身汇入了放学的人流,背影看起来有些蔫。
顾砚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略显失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插在裤袋里的手微微握紧。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挣扎。
他知道南宫耀没有恶意,甚至是一片赤诚。但正是这种毫无保留的赤诚,让他感到不安。他习惯了一个人的冰冷世界,南宫耀的靠近像一团火,温暖,却也让他害怕被灼伤,更害怕习惯这份温暖后,终将失去的冰冷。
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他这样告诉自己。
但为什么,心里某个角落,会因为那人离开时失落的背影,而感到一丝细微的、闷闷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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