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笙认清人后,小跑着朝他过去。昏黄的街灯下,她的影子一晃一晃。
许家宁站直了身子,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向上勾起。等她停到身前时,他伸手替她把滑落的肩带往上提,自然地把她手里的包接过。
“跑什么?风大,慢点走。”
温笙想去拿回,手指没真正碰上包,只抬眼望他。街灯的光落在她眼里,映得眸子亮亮的,额前的碎发因小跑微微散乱。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她喘着气说。
“走吧。”许家宁说着,干脆把包背上了,走在前面。
夜风吹过,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重叠,随着步子并肩向前,没有能分开的空隙。
“吃饭了吗?”他问。
她支支吾吾地说:“算是......吃了吧?”
许家宁侧过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追问:“算是?到底吃的什么?”
温笙抿了抿唇,扭头不看他:“不告诉你!”
许家宁被她这股子倔劲逗笑了,“行,那我猜一猜。”
他故意压低声音:“肯定不是正经饭,八成是随便垫了一口......对吧?”
温笙唇角悄悄勾起个浅浅的弧度,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她没拆穿他,心里暗暗得意:错错错,大错特错!其实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吃。
许家宁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吃,他转身面对她,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嘴还挺硬。行吧,陪我去吃点东西。”
温笙捂住额头,瞪了他一眼,“你才嘴硬呢!我的嘴唇是软的!”
“温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了几度,有些沙哑,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还没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的女孩。
温笙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我说什么了?我只是在纠正你啊,我的嘴唇确实是软的。”
为了证明自己,她还舔了舔唇瓣,在昏黄的街灯下,那抹粉嫩的颜色显得格外诱人。
许家宁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某种冲动,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走走走,去吃饭。再不跟上来,你书包归我。”
温笙小跑着跟上他,还在为刚才的话装傻:“我哪里胡说八道了?许家宁,你是不是觉得我嘴唇不软?”
“......”
“你倒是说话啊!”她追到他身边,仰着脸看他。
许家宁侧过头,看着她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故意岔开话题:“校门口的小笼包吃吗?”
温笙雀跃地说:“吃!我好久没吃了。”
她立刻补上一句,假装漫不经心:“不过我是陪你吃的,不是我馋。”
许家宁失笑,背着她的包往前走:“行,算我馋。”
温笙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说着最近的学习进度:“这次周测,我数学只错了一道大题计算结果,老师说要是细心点就能满分。英语作文还被当范文念了,厉害吧!”
“嗯,特别厉害,你要是再谦虚点就更完美了。”
温笙得意地仰起下巴:“那可不行,我得让我的恩师知道。”
许家宁听到“恩师”这个称呼,眉头轻蹙:“恩师?怎么听着怪怪的?有点见外了。”
“就是你呀,你不是总说要盯着我学习么?那我考得好,不汇报一下多不礼貌。”温笙笑嘻嘻地说。
他哭笑不得,现在是想牵手牵不了,想捏她的脸捏不了,只好把背在肩上的书包带提了提,借着动作压下那股冲动。
“走吧,等等除了小笼包还想吃什么?”
“饺子?不行太多了,来碗面吧!”温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左右摇了摇。
她想,这也算是牵手了吧......
许家宁低头看了一眼,袖口那点被她攥住的布料随着步子轻轻晃动,他没说什么,把手臂微微抬了抬,默许她的动作。
他想,虽然不是真正的牵手,但此刻,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
日子在题海与作业间一页一页翻过去,时间好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转眼之间,春意渐浓,校园内的老槐树冒出新芽。
现在教室里同学们讨论最多的,已经不是周测分数,也不是刚刚过去的月考,而是即将到来的春游。
令人兴奋的是,这次仓中居然没有吞掉月考后两天的周末,而是大方地放了两天假。
更重要的是,回校的第二天,是春游,等于放了三天假!
班主任杜素兰宣布这个消息时,教室里顿时沸腾了,有大胆的同学直接吹起了口哨。
下课铃响后,一群人冲了出去,迫不及待地往宿舍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李清妙也不例外,准备拎着书包回宿舍收拾行李,见温笙没有动,她问:“温笙,你不回家吗?”
温笙摇摇头,把桌上的练习册合上,笑眯眯地说:“我一会去书摊看看,上次我带的米还能吃一个月呢,就不回家了。”
李清妙不敢置信:“你不回家?这可是三天假诶!学校难得这么大方一次。”
“是啊,难得的长假期。”温笙收拾着桌上的文具,吐了吐舌头,“你快去收拾吧,不然车站都要挤满人了。”
“行行行,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李清妙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哼着歌离开了教室。
校门口的书摊每到节假日总是特别冷清,少了平日里下课蜂拥而来的学生。
老板百无聊赖地坐在小马扎上打瞌睡,蒲扇搭在膝头,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一见是温笙,他立刻打起精神,“哟,小姑娘又来了,好久不见了。”
“是啊,最近在忙着考试,现在好不容易放假了,有时间来看书了。”她弯腰从旧书里翻找。
书摊老板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们仓中学生辛苦啊,比我这小摊子忙多了。”
说着,他在纸箱里翻了翻,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本封皮略旧的小说,递到她手里,“这本刚收的,看着还行,我想着你肯定会来,就给你留着了。”
温笙十分惊喜,两只手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拂去封面上的灰,“老板,你对我也太好了!”
“常客嘛,而且你之前也经常光顾我的生意,送一本书不算什么。”书摊老板说。
温笙忽然想起一件事,问:“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关于做蛋糕的书啊?”
她想到前阵子在另一家小店里,跟着老板学着做过几次蛋糕,不是火候没掌握好,就是比例不对,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做蛋糕?你别说,好像还真有本书。你等等,我帮你找一下。”
片刻后,书摊老板果然抽出一本封皮发黄的《家常点心集》,递到她手里:“瞧,这本里头写了不少糕点的做法,蛋糕也有。”
“老板,这本要多少钱?”
老板摆摆手,笑呵呵道:“你这小姑娘老光顾我生意,这本算我半卖半送,给我五毛钱就行了。”
温笙赶紧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放到摊子上,捧着书笑弯了眉眼:“那我可赚大了!”
说完,她抱着书跑到那家面食铺。
“老板!”
老板从里面走出来,见是温笙,笑着招呼:“哟,小姑娘,你来啦。今天继续尝试?”
温笙把怀里的《家常点心集》举起来,带着点小得意:“对啊!不过今天可不一样,我有食谱了。”
老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难怪跑得这么急,原来是因为有秘密武器。上次你带过来的鸡蛋还剩一盒,快进来吧。”
温笙挽起袖子,把书翻到制作蛋糕的那一页,指尖摁着书页,读出配方。
“面粉两百克,鸡蛋三个,白糖五十克......”
她一边念,一边把材料准备好放在手边,鸡蛋是前几天在供销社换回来的,面粉装在一个旧铁罐里,白糖则用一个塑料袋密封,而自己的搅拌工具不过时一个粗瓷碗和一双筷子。
温笙照着书上的步骤,先是打蛋,再把面粉和糖一点点混进去,然后连着碗放进蒸炉。等待的过程中,她甚至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可等蒸汽散尽,揭开锅盖一看,蛋糕还是塌了下去,表面凹凸不平,颜色也怪怪的。
温笙捧着自己做的四不像蛋糕,哭笑不得:“怎么......还是失败了啊?”
她咬了一口,软糯中带着甜香,失败归失败,但还是很好吃。
得想个办法才行。
——
许家宁背着书包回到家时,屋里还飘着饭菜的香味。陈天英正蹲在灶前添柴,见他进门,笑着问:“回来啦?这次还是放两天吗?”
他点点头,把书包放到墙角,脱下外套,挨着陈天英坐下:“娘,我跟你说下最近找铺子的情况。”
陈天英放下手里的火钳,抬眼望向他。
“这一个月我跑了几趟街口,东街那边的铺子位置好,可租金太高。西街那几间便宜点,可人流量不行。车站口虽然人流量不错,但听说以前换过好几拨人,都没撑住,我怀疑有点问题,所以就没考虑。”许家宁把掌握到的情况一条条说清楚。
“镇上的我也去转了几回。”他顿了顿,接着说,“供销社旁边有两间铺子正要转手,地段比西街好些,可是租金也不便宜,听说还要一次交半年的。还有粮站对面那排小门面,人流量不少,可位置偏在角落,做买卖不太显眼。”
他说得仔仔细细,把各个地方的优缺点都捋清楚。
陈天英听完,眉头微微蹙起,又舒展开来,叹了口气:“唉,真是让你操心了。按理说,这些事该是大人操的心,可偏偏得你一个孩子到处打听。”
灶火噼啪作响,她伸手把柴火往里推了推,“你哥最近准备结婚了,也要给彩礼钱了。”
“哥要结婚了?”许家宁从未听过这事,十分震惊。
陈天英嗯了一声,“是啊,媒人已经上门说了几回,人家姑娘家也催得紧。咱这边条件差点,若是再拖,怕人家会变卦。”
“彩礼得凑齐,可手头的钱不宽裕,你哥又急着定下来,娘这心里……唉。”
许家宁沉默片刻,低声道:“娘,其实我也在想,我高三可能得去市里读书,到时候就没时间常常回来帮你了。”
话一出口,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灶火噼啪作响。
陈天英眼神里闪过不舍,还是很快掩下,挤出一点笑意:“那是好事啊。你要是真能去市里读书,就是咱家最有出息的人。”
她转过身,眼角已经湿润,她拿手擦了擦,心里百味杂陈。
“娘,要不咱别急着弄什么大铺子了。车站旁边人来人往的,赶车的人渴了,总得找地方歇歇。咱不如先开个小茶馆,卖大碗茶,也能搭把瓜子、花生,省事还稳当。”
“光卖茶能行吗?”陈天英问。
“能的。”许家宁笃定地说,“人来车往的,喝茶便宜又解渴,不愁没生意。等以后条件好,再慢慢添点吃食。至于店铺,我到时候再去协商一下。”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没再多说,但心里其实有太多想说的。
[墨镜]准备正文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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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嘴唇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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