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的春天，宋谷雨站在浴室镜子前，手里捏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她和顾晨桉一直说要顺其自然，却没想到这个小生命来得如此突然。
"晨桉..."她推开浴室门，声音微微发抖。
顾晨桉正坐在床上看财报，闻声抬头，目光立刻锁定在她手中的验孕棒上。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报表从指间滑落。
"这是..."他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
宋谷雨点点头，眼眶已经湿润："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顾晨桉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只用了一秒钟。他一把抱起妻子转了个圈，又赶紧轻轻放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想吃酸的还是辣的？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宋谷雨被他一连串问题逗笑了："才刚发现，哪有这么快有反应。"
顾晨桉却已经拿起手机："我得取消下周的纽约行程，还有..."
"顾晨桉。"宋谷雨按住他的手，"冷静点。公司需要你，我和宝宝也需要一个不忙疯的丈夫和爸爸。"
顾晨桉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下："你说得对。但至少让我陪你去第一次产检。"
第一次产检那天，顾晨桉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小时到达医院。当医生指着B超屏幕上那个小豆子说"很健康"时，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红了眼眶。
"听到吗？那是宝宝的心跳。"医生调整设备，一阵快速的"咚咚"声充满了诊室。
顾晨桉紧紧握住宋谷雨的手，说不出话来。宋谷雨看着丈夫难得的失态，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曾经叛逆不羁的少年，如今要当爸爸了。
随着孕期推进，宋谷雨的早孕反应越来越明显。一向精力充沛的她开始容易疲倦，胃口也变得挑剔。顾晨桉请来了专业营养师，每天变着花样准备适合孕妇的食物。
"尝尝这个，酸梅汤，据说能缓解孕吐。"一天晚上，顾晨桉端着一杯粉红色的饮料走进卧室。
宋谷雨勉强喝了一口，眉头舒展："好喝。"
顾晨桉如释重负地笑了："终于有你能接受的东西了。"
然而好景不长，孕期的荷尔蒙变化让宋谷雨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一天傍晚，顾晨桉下班回家，发现妻子坐在花园的栀子花丛旁默默流泪。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立刻蹲下身，紧张地检查她的情况。
宋谷雨摇摇头，指着盛开的栀子花："它们开得太美了...我忍不住..."
顾晨桉愣了一下，随即理解这是孕期情绪波动。他没有笑她，而是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是啊，真美。就像你一样。"
宋谷雨靠在他肩上，突然说："我希望妈妈能看到这一切...看到我要当妈妈了..."
顾晨桉亲吻她的发顶："她一定看得到。而且她会为你骄傲，就像我一样。"
那天晚上，顾晨桉悄悄联系了岳父，要来了宋谷雨母亲的一些老照片。他请人精心修复后，做成了一本相册，放在宋谷雨的床头。
"这样你妈妈就能每天陪着你和宝宝了。"他解释道。
宋谷雨翻看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泪水中带着微笑："谢谢你。这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孕期进入第六个月时，宋谷雨的身体已经明显变化。曾经纤细的腰身变得圆润，脸上却散发着母性的光彩。顾晨桉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陪妻子散步。
"今天宝宝踢了我三次。"晚饭后，宋谷雨拉着顾晨桉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好像在跟你打招呼。"
顾晨桉耐心等待，突然感到掌心被轻轻顶了一下。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感受到了！天啊，这么有力气，一定是个男孩！"
"也可能是活泼的女孩。"宋谷雨笑道，"像你一样有活力。"
随着预产期临近，顾晨桉的紧张程度与日俱增。他在手机里存了产科医生的紧急联系方式，车里随时备着待产包，甚至在公司会议上也会突然走神，担心妻子会不会突然临产。
"放松点。"宋谷雨安慰他，"离预产期还有两周呢。"
然而，宝宝似乎有自己的计划。预产期前五天，恰逢谷雨节气——宋谷雨的生日，也是她母亲的忌日。清晨，宋谷雨感到一阵剧烈的宫缩。
"晨桉..."她推醒熟睡的丈夫，"我想是时候了。"
顾晨桉瞬间清醒，跳起来的速度堪比消防员听到警报。他手忙脚乱地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待产包，扶着妻子上车，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直到宋谷雨提醒他"安全第一"才稍微减速。
产房里的十二小时是顾晨桉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他紧握着妻子的手，看着她忍受一阵阵宫缩的痛苦，却无能为力。当宋谷雨因疼痛咬破嘴唇时，这个在商场上以冷静著称的男人几乎要哭出来。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终于，在谷雨节气当天的傍晚，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产房的紧张气氛。
"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孩！"护士将包裹好的新生儿抱到疲惫但幸福的父母面前。
宋谷雨看着怀里红扑扑的小脸，泪水夺眶而出："他选在今天出生..."
顾晨桉亲吻妻子汗湿的额头，又轻轻碰了碰儿子的小手："生日快乐，亲爱的。这是最好的礼物。"
就在这时，产房门被轻轻推开。顾父站在门口，西装革履，显然是从重要场合直接赶来的。他的目光落在婴儿床上，严厉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
"我能...看看他吗？"老爷子轻声问，语气是顾晨桉从未听过的谦卑。
宋谷雨微笑点头："当然，爷爷。"
顾父小心翼翼地走近，俯身看着襁褓中的孙子。小家伙恰好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他的眼睛像你，谷雨。"顾父突然说，"很漂亮。"
宋谷雨惊讶地看着公公——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而不是生硬的"宋小姐"或"你"。
"爸..."顾晨桉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顾父直起身，郑重地对宋谷雨说："这些年...是我错了。你是个好姑娘，也是顾家最好的媳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锁，"给孩子的。上面刻了他的名字——顾念桉。"
"念桉..."宋谷雨轻声重复，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纪念顾晨桉的母亲。
顾晨桉的眼圈红了。他上前拥抱了父亲："谢谢爸。"
顾父拍拍儿子的背，又转向宋谷雨："辛苦了。谢谢你给我们顾家带来新生命。"
宋谷雨微笑着摇头："我们是一家人。"
夜深了，顾父和其他亲友都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疲惫但幸福的夫妻和熟睡的新生儿。窗外的栀子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香气透过半开的窗户飘进来。
顾晨桉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盒，里面是他母亲留下的栀子花标本。他轻轻将盒子放在婴儿床边。
"这样奶奶也能陪着你了，小家伙。"他轻声对熟睡的儿子说。
宋谷雨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还没决定儿子的中文名字。"
顾晨桉思考片刻："既然他在谷雨这天出生，就叫顾谷阳怎么样？阳光的阳，象征光明和希望。"
"顾谷阳..."宋谷雨念着这个名字，泪水再次涌出，"完美。"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时，小谷阳醒了过来。顾晨桉笨拙但小心地抱起儿子，走到窗前让他看院子里的栀子花。
"看，那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花。等你长大了，我们会告诉你所有关于栀子花的故事..."
宋谷雨靠在床头，看着丈夫和儿子的背影。阳光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边，栀子花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她想起多年前那个在栀子花丛中给她过生日的少年，想起他们经历的分离与重逢，想起婚礼上交换的誓言...
生命是如此奇妙。她失去了一个母亲，却成为了一个母亲；她在谷雨这天失去了至亲，又在同一天迎来了新的生命。就像栀子花，凋零后又会重新绽放，年复一年，生生不息。
顾晨桉抱着儿子回到床边，将小家伙轻轻放在宋谷雨怀里。他俯身亲吻妻子的唇，又亲吻儿子的额头。
"我爱你们。"他轻声说，声音里是满满的幸福。
宋谷雨微笑着闭上眼睛，感受着丈夫的气息和儿子的温度。栀子花的香气中，一个新的故事开始了。
[番外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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