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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意识像沉在幽暗深海的碎片,飘飘荡荡,找不到落点。

夏晚感觉自己正坐在一间熟悉的教室里。头顶是老旧的多管日光灯,发出低沉的嗡鸣,光线有些惨白。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旧书本和少年人特有的、微微汗湿的气息。窗外是沉沉的夜色,隐约能看到操场边高大梧桐模糊的轮廓。

讲台上,语文老师正用投影仪放着《红楼梦》。略带模糊的画质,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屏幕上,正是黛玉焚稿断痴情的片段。那个清瘦单薄的身影,在潇湘馆的烛光里咳着血,将浸透心意的诗稿一页页投入火盆。火光跳跃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映着那双绝望却依旧清澈的眼眸。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低婉哀戚的唱词钻进耳朵,夏晚的眼眶毫无征兆地酸胀起来。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晚风吹起薄薄的蓝色窗帘一角,拂过她的手臂,带来一丝凉意。她的目光没有聚焦在屏幕上,而是越过前面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略显清瘦却挺拔的背影,落在他随意搭在椅背上的手臂。那截露在短袖外的手臂,线条流畅,带着少年特有的韧劲。

就在这时,那个背影的主人,江屿,突然微微侧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戏曲的唱腔,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近乎冷酷的疑惑:

“这样的一辈子,真的值吗?”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抛给这个沉闷空间的一个问号。没有刻意压低,也没有提高,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响起在夏晚的耳畔。

夏晚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那平淡无波的疑问狠狠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眼,视线撞上他微侧的脸颊线条,在教室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并没有看她,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屏幕上那跳跃的火光里,眉心微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不认同?

值吗?

夏晚的眼泪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迅速模糊了视线。屏幕上的黛玉在火光中渐渐淡去,只剩下那绝望而孤绝的眼神在她脑海里定格。她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点血腥味,才勉强把那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

值吗?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指尖用力掐进掌心。

值得的!当然值得的!

哪怕只有一瞬,哪怕燃尽生命,能那样纯粹地、被心尖上的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能占据他所有目光和柔情,能成为他心头的朱砂痣……用一生去换,又有什么不值?

就像她自己,只要能这样坐在他身后,用余光描摹他的背影,捕捉他偶尔飘过来的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他此刻一句不解风情的质疑,对她而言,也足以在贫瘠的青春里酿出最苦涩又最隐秘的甜。

她的暗恋,又何尝不是一场无望的燃烧?

“值……”一个细微的、带着哽咽的、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唇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像是在回答他,更像是在坚定自己那颗卑微又固执的心。

画面陡然旋转、碎裂!

黛玉焚稿的火焰猛地膨胀,吞噬了整个教室。那火不再是温暖的橘红,而是冰冷的、带着**余烬的蓝紫色。烧灼感不再是来自屏幕,而是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滚烫而粘腻。

“呃……”一声短促的、带着痛楚和羞耻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夏晚喉咙深处溢出。

她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头痛如同钝器在颅内敲击,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火烧火燎。意识像是被搅浑的泥水,沉重而混沌。她费力地眨动眼睛,试图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高阔,线条简洁,一盏造型别致的吊灯在晨光熹微中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不是她那个温馨却略显局促的小公寓。

记忆的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狠狠扎进脑海:喧嚣的同学会,琥珀色的酒液,王强的大嗓门,……冰冷的走廊墙壁,滚烫的眼泪,绝望的拥抱……还有……那个狂暴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以及之后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了她所有感官和理智的……

夏晚的身体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投向身侧。

灰白色的羽绒被勾勒出一个男人沉睡的轮廓。他侧卧着,背对着她,深灰色的被子只盖到腰际,露出宽阔而紧实的肩背线条,以及一小截劲瘦的腰线。深色的床单衬得他裸露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的呼吸平稳而深长,显然仍在沉睡。

是江屿。

不是梦。

昨晚那些混乱、羞耻、带着毁灭快感的碎片,此刻无比清晰地回放,每一个细节都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指尖都在发抖。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他指腹粗粝的触感划过皮肤的颤栗,他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喷在耳畔的灼热,以及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撞碎的、不容抗拒的力量感……

夏晚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宿醉,而是因为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羞耻感。她做了什么?她借着酒劲,像疯了一样扑上去,纠缠他,最后……

就在这时,背对着她的江屿,似乎被她的动静惊扰,微微动了一下。他翻了个身,变成了平躺。

夏晚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闭上眼睛,身体绷得死紧,连睫毛都在剧烈颤抖,屏住呼吸,祈祷他不要醒来,或者醒来也千万别看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羽绒被摩擦的声音。接着,是脚落在地毯上极其轻微的闷响。他起来了。

夏晚的眼睛死死闭着,听觉却在这一刻被放大到极限。她听到他走向浴室的脚步声,沉稳而清晰。然后,是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紧接着,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他洗澡了。

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重的虚脱感。夏晚这才敢缓缓地、极其小心地睁开一条眼缝。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城市在晨光中苏醒,车流如织,却奇异地没有太多声音透进来,只有浴室里持续的水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出两个世界。

夏晚的目光落在凌乱的床单上,昨晚的疯狂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上面那一点绚烂的红,红的那样刺眼。她的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火烧火燎。不行,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无比强烈地占据了她的脑海。她甚至不敢去想江屿洗完澡出来后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是厌恶?是冷漠?还是像处理掉一件麻烦物品般的无动于衷?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她此刻本就破碎不堪的自尊心彻底化为齑粉。

她忍着全身如同被拆解重组过般的酸痛,咬着牙,极其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身体。每动一下,骨头都像是在呻吟。她环顾四周,看到了自己那条被随意扔在沙发扶手上的米白色亚麻裙,还有散落在附近地毯上的……内衣。

夏晚的脸红得几乎滴血。她几乎是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衣物,也顾不上看清,胡乱地往身上套。手指因为慌乱和酸痛而不听使唤,裙子的拉链卡了好几次才勉强拉上。内衣的搭扣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指尖都在颤抖。

穿好衣服,她像做贼一样,赤着脚,踮着脚尖,飞快地在房间里搜寻自己的包。终于在靠窗的单人沙发角落找到了它。她一把抓起包,心脏狂跳,目光扫过床头柜——那里果然放着一张黑色的房卡。

江屿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醒了就自己走,不用告诉我。”

她抓起房卡,像抓着最后一块浮木,头也不回地冲向房门。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她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充斥着昨夜混乱气息的房间。

拧开门锁,她闪身出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将那哗哗的水声彻底隔绝在厚重的门板之后。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清晨的酒店走廊异常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震耳欲聋。

终于……逃出来了。

她扶着墙壁,拖着依旧酸软无力的双腿,踉踉跄跄地朝着电梯间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昨夜那场孤注一掷的豪赌,换来的是此刻蚀骨的难堪和一具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的躯壳。

电梯下行,金属厢壁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样子:头发凌乱,眼下的乌青浓重,脸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微微有些肿,眼神空洞而惊惶,像一只刚刚逃离陷阱、惊魂未定的小兽。

当电梯门在一楼大堂打开,外面明亮的光线和隐约的人声涌进来时,夏晚才恍惚地意识到一个更残酷的现实:她穿着昨晚赴宴的裙子,带着一身无法言说的痕迹和宿醉的狼狈,无处可去。

她逃出了那个房间,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更大的、名为“昨夜”的牢笼里。

走出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初夏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燥热和混乱。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茫然四顾,像一个迷失在巨大都市森林里的游魂。包里的手机似乎响了一下,她迟钝地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着林薇的未接来电和几条信息。

“晚晚,你人呢?昨晚去个洗手间人就不见了?”

“打你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你没事吧?看到回话!”

夏晚看着那几条信息,指尖冰凉。她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昨晚酒后失态,强扑了暗恋十年的男神,然后在一夜混乱后落荒而逃?

巨大的疲惫和荒谬感席卷了她。她甚至没有力气回复林薇,只是机械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自己那个冷清小公寓的地址。

车子启动,汇入清晨繁忙的车流。夏晚疲惫地将头靠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闭上眼。

车窗外的光影明明灭灭地掠过她的脸。那个高二晚自习的梦境碎片,与昨夜混乱疯狂的现实画面,在她紧闭的眼前反复交织、重叠。

黛玉焚稿的火光,江屿那句冰冷的疑问“值吗?”,自己心底那声固执的呐喊“值得!”……还有昨夜他狂暴的吻,滚烫的躯体,和此刻身体深处清晰的酸痛……

值得吗?

她用十年暗恋的孤勇,换来这混乱的一夜和此刻无边的狼狈与难堪。

真的……值吗?

一滴冰冷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她赶紧用手抹掉,留下一道微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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