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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8 月的南方,空气里还裹着夏末的潮热,地区市医院家属院的梧桐树上,知了叫得有气无力。陆拾抱着一个蓝布包,站在 3 号楼的单元门口,包里是母亲张兰花了一个月织的浅灰色毛衣 。她抬头看了看二楼杨主任家的窗户,窗帘拉开一条缝,能看见里面昏黄的灯光,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像在准备一场重要的 “考试”。

上周父亲陆建国终于松口,给了她五百块学费,却反复强调 “毕业后必须回市医院”,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陆拾更坚定了 “靠自己铺路” 的念头。她想起去年母亲住院时,杨主任说过 “我在崇流三胜医院有个老同学,是神经外科的医生”,这句话被她记在观察本的 “人脉栏” 里,画了个五角星 ,三胜医院是崇流顶尖的医院,神经外科更是国内数一数二,以后去了崇流,说不定能用上这层关系。

“咚咚咚”,陆拾敲了敲杨主任家的门。开门的是杨主任的爱人,围着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没织完的毛线活:“是拾拾啊,快进来,老杨刚还说你呢。”

客厅很小,摆着一套旧沙发,扶手上缝着补丁,茶几上放着半杯凉茶。杨主任坐在沙发上看医学杂志,是《大华内科杂志》,封面都翻卷了,看见陆拾进来,赶紧放下杂志:“拾拾来了?坐,阿姨给你倒杯水。”

陆拾把蓝布包放在茶几上,打开包,拿出浅灰色毛衣:“杨叔叔,这是我妈给您织的毛衣,她知道您冬天怕冷,织了个厚款,您试试合不合身。” 毛衣的领口缝着一圈浅蓝的线,是母亲特意加的,说 “显得精神”。

杨主任愣了一下,拿起毛衣摸了摸,毛线织得很密,针脚也齐整:“你妈太客气了,去年的事我都忘了,还让她费心织毛衣。” 他嘴上说着,却忍不住把毛衣往身上比了比,尺寸正好,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杨叔叔,去年要是没有您,我妈可能就……” 陆拾的声音放得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我到了崇流,会经常给您写信,告诉您那边的医学进展,比如崇流医科大学的新研究,还有三胜医院的神经外科手术案例,您不是说您老同学在三胜医院吗?说不定我还能帮您带句话。”

杨主任的眼睛亮了亮。他那个老同学叫周明,当年在医学院是同桌,后来去了崇流发展,多年没联系,只知道在三胜医院神经外科当副主任。他早就想联系,却没合适的由头,陆拾这话正好说到他心坎里:“好啊,你要是真能见到周明,就说我老杨问他好,有空让他回趟老家,咱们聚聚。”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写下周明的办公室电话,“这是他的电话,你到了崇流要是有困难,比如想进三胜医院实习,就打这个电话,提我的名字。”

陆拾接过纸条,小心地放进观察本里,夹在 “崇流医科大学” 录取通知书那一页:“谢谢杨叔叔,我一定记着。” 离开时,杨主任的爱人塞给她一袋炒花生,说 “路上吃,顶饿”,陆拾没推辞,知道这是 “人情往来” 的一部分。

从杨主任家出来,陆拾骑车去了城西的纺织厂 。陈雪上周托人带信,说她已经进厂上班,今天休息,想跟她告别。纺织厂的大门很大,刷着暗红色的漆,门口挂着 “抓生产,促效益” 的横幅,里面传来机器的 “轰隆” 声,震得地面都有点发颤。

陈雪站在厂门口的梧桐树下,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头发用橡皮筋扎在脑后,脸上带着点疲惫。她没考上大学,家里托关系进了纺织厂,当纺纱工,每天要在机器前站八个小时,工资一个月三十七块五,和当年母亲当护士时一样。

“拾拾,你来了。” 陈雪看见她,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两个煮鸡蛋,“我妈早上煮的,你拿着路上吃。”

陆拾接过鸡蛋,从书包里拿出一摞笔记本 ,是她高中三年的数学笔记,里面记满了公式、例题和解题技巧,还有她总结的 “高考易错点”:“陈雪,这是我的数学笔记,你要是想考成人高考,就拿着看,里面的题都标了难度,你从基础的开始做。要是有不懂的,就给我写信,我给你讲。”

陈雪接过笔记,翻了几页,眼眶有点红:“拾拾,谢谢你…… 我还以为你考上大学,就不会跟我联系了。”

“怎么会?” 陆拾笑了笑,语气很真诚,心里却在盘算。陈雪的纺织厂离市医院很近,母亲后续复查需要人帮忙盯着,父亲要是有什么动静,陈雪也能及时告诉她,“咱们是老同学,以后我在崇流,家里的事还要麻烦你多照看。比如我妈去医院复查,你要是有空,就帮我看看她有没有按时吃药;我爸要是跟你提我,你也跟我说说。”

陈雪没多想,用力点头:“你放心,你妈要是去医院,我肯定去看她,有什么事我立刻给你写信。”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写下自己的宿舍电话,“这是我们厂宿舍的电话,你要是有急事,就打这个电话,我帮你找人传话。”

陆拾把纸条放进观察本,和杨主任的电话放在一起。一个管 “崇流人脉”,一个管 “家里消息”。告别时,陈雪送她到厂门口,看着她骑车远去,大声喊:“拾拾,到了崇流记得写信!” 陆拾回头挥了挥手,心里清楚,这份 “友谊”,本质上是 “互相需要” 的纽带,而她要做的,就是维系好这条纽带。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母亲正在厨房做饭,煤炉上炖着土豆炖肉,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这是陆拾最爱吃的菜,母亲特意留了半块肉,说 “给你路上带”。陆阳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个弹弓,看见她回来,小声说:“姐姐,你能不能别走?我以后不跟你抢馒头了。”

陆拾摸了摸他的头。这几年她忙着学习,很少跟弟弟说话,甚至故意 “打压” 他的成绩,可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软:“阳阳,姐姐去崇流是为了学本事,以后回来教你做题,好不好?” 陆阳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玩弹弓,没再说话。

晚上收拾行李时,母亲把陆拾的房间灯开得很亮,怕她看不清楚。她从衣柜的最底层,拿出一个旧布包,打开包,里面是一沓零钱,有一块的、五毛的,还有几分的,凑在一起正好两百块:“拾拾,这是我攒的私房钱,你拿着,别让你爸知道。他给的钱要省着花,崇流消费高,要是不够,就给家里写信,我再给你寄。”

陆拾看着那沓零钱,心里有点酸。母亲平时连块肥皂都舍不得买,衣服破了就补,这两百块,是她省了半年的伙食费、洗衣费,甚至偷偷卖了自己结婚时的银镯子换来的。“妈,我不要,您自己留着买件新衣服。” 她把钱推回去。

“你拿着!” 母亲把钱塞进她的行李包,语气很坚定,“在外面别委屈自己,别像在家里一样硬气,受了欺负就忍忍,实在不行就给妈打电话。”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伸手摸了摸陆拾的脸,“我拾拾长大了,要去大城市了,妈为你高兴。”

陆拾突然抱住母亲,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抱母亲。母亲的肩膀很窄,有点瘦,后背因为常年劳累,有点驼,可抱着却很暖和。她没哭,只是把脸埋在母亲的衣服上。很快,她就松开手,继续收拾行李。她知道,软弱解决不了问题,崇流的日子会更难,她必须保持清醒和坚定。

父亲陆建国那天晚上没说话,只是在陆拾的行李包里放了一袋炒米和两罐咸菜 ,是他托医院食堂的师傅做的,说 “路上吃,比买火车上的饭便宜”。他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陆拾收拾行李,直到陆拾要睡觉,才说了一句:“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 语气很平淡,却没了之前的怒气。

8 月 27 日,去崇流的日子。天还没亮,母亲就起床给陆拾煮了鸡蛋,装在保温桶里。陆建国骑着自行车,陆拾坐在后座,怀里抱着行李包,里面装着母亲的私房钱、杨主任的纸条、陈雪的电话,还有那本写满记录的观察本。

火车站的人很多,挤得水泄不通。绿皮火车停在铁轨上,车身有点旧,车门边挤满了扛着行李的人。母亲帮陆拾把行李搬上车,拉着她的手,眼泪掉个不停:“拾拾,到了崇流要好好吃饭,别熬夜,记得给家里写信……”

陆拾点了点头,想说 “妈,您放心”,却没说出口 —— 她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父亲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元的纸币,塞进她手里:“路上小心,钱不够了就跟家里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零花钱,没有条件,只有简单的叮嘱。

火车要开了,陆拾赶紧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打开窗户,看见母亲还在哭,父亲站在后面,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然后抬起头,对她挥了挥手,他的头发里有了几根白丝,背好像更驼了点,平时严肃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

火车开动了,站台慢慢向后退,母亲和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两个模糊的点。陆拾没哭,她从包里拿出观察本,翻开最后一页,用钢笔写下:“88 年 8 月 27 日,崇流,我来了。”

窗外的风景不断向后退,稻田、村庄、河流,慢慢变成陌生的样子。

她从包里拿出母亲织的毛衣,放在膝盖上,毛衣很软,带着阳光的味道。又摸了摸那两百块私房钱,纸币有点皱,却很温暖。

绿皮火车 “哐当哐当” 地向前行驶,载着她的梦想和决心,奔向那个充满未知和可能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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