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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同行者

冰冷的雨,持续冲刷着葬魂裂谷边缘的泥泞小道,却洗不尽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焦臭。

余安踉跄地走在前方,一头刺眼的银白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依旧狰狞,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混着雨水,缓慢地浸透她破烂的衣衫。

她的灵魂仍被困在三圣村那晚的炼狱之中,耳边除了风雨声,便是蚀魔永不疲倦的低语和村民们临死前的惨嚎、小叶子的呼唤、沈慧心最后那刻骨铭心的恨意。

石铮跟在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像一道沉默而阴郁的影子,他的眼神不是纯粹的少年恨意,而是混杂着蚀气带来的阴鸷、被背叛的痛楚、蚀念侵蚀的痛苦以及对前路的迷茫。

雨水顺着他黑硬的短发淌下,划过少年棱角初显却已布满疲惫与恨意的脸庞,他颈后,那原本已蔓延至脸颊的狰狞蚀纹,此刻竟奇迹般地褪回了脖颈,只留下一片暗紫色的、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的印记,如同一个丑陋的项圈。

每当他情绪波动时,那印记便灼热发烫,提醒着他那场噩梦并未结束。

他的手紧紧攥着胸前衣物,隔着粗糙的布料,是一枚冰冷坚硬的物件,柳娘塞给他的,那枚他曾日夜佩戴于腰间的——象征父亲背叛的玉佩。

在蚀纹剧烈反噬时,这玉佩竟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勉强压下了那钻心的灼痛,让他从疯狂的边缘挣扎回来。

这几日的荒原跋涉,如同另一场酷刑。

石铮的恨意如同荒原上的野火,被蚀气与丧母之痛不断煽动,他曾数次在余安失神跌倒、或于夜晚蜷缩着瑟瑟发抖时,被那蚀念驱使,举起从废墟中捡来的豁口柴刀,嘶吼着扑向她。

“怪物!偿我娘亲的命来!”

刀锋带着风声劈落。

但余安从不反抗,她甚至不抬头,不闪不避,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等待着一场迟来的解脱。

她那逆来顺受的姿态,她那苍白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模样,总在最后关头死死拽住石铮挥刀的手臂。

尤其是——她肩上那道被沈慧心砍出的伤口,至今未愈,仍在渗血,那不仅是一个母亲绝望的控诉,也是余安自身痛苦最直接的证明。

刀,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沉重地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石铮在一次失败的攻击后,跪在泥泞中痛苦地喘息,朝着余安低吼,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余安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支起身子,继续麻木地向前挪动。

沉默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语言,但某种扭曲的共生关系,也在这种极端的对峙与追随中悄然形成。

石铮不再试图杀她,那蚀纹退至颈后,似乎也带走了一部分狂躁的杀意,留下的是更沉郁的阴鸷和迷茫,他依旧沉默,眼神像被寒冰封冻的火山。

他开始“照顾”她——以一种极其生硬、甚至粗暴的方式。

当余安因虚弱再次跌倒,长时间无法爬起时,他会阴沉着脸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几乎是拖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然后立刻甩开,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

找到有限的干净水源和野果时,他会自己先狼吞虎咽地吃下大部分,然后将剩下的一小部分毫不客气地扔到余安脚边的泥地里,动作僵硬,看也不看她一眼。

夜晚寒风刺骨,他会寻一处背风的岩缝,自己靠着内侧,却将更暴露、更寒冷的外侧位置留给蜷缩起来的余安,然后抱着柴刀,睁着眼直到天明,警惕着荒野和…身边的她。

没有温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务实:她不能死,至少在弄清楚一切之前,她必须活着。

她是唯一的线索,是蚀魔的容器,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与那场悲剧还有联系的存在。

余安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身体的伤在半妖强悍的恢复力下慢慢愈合,唯有肩头沈慧心留下的那道伤,依旧顽固地疼痛着,仿佛烙印着那份无法偿还的罪孽。她的意识时而浑噩,时而会有短暂的清醒。

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她看着前方石铮沉默的背影,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代表两国边境线的烽火台遗迹,破碎的画面在她脑中拼接:神婆的青铜刀、滴入阵法刻痕的她的血、地底深处那得到回应般的恐怖嘶吼、村民们瞬间狂化的场景、伤口倒入溪水…

她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嘶哑破碎,仿佛锈铁摩擦:“…血…是我的血…”

走在前面的石铮背影一僵,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

余安抬起颤抖的手,看着自己手腕上已经结痂的伤痕:“神婆用我的血…激活了祠堂的东西…那些喝了溪水的人…才会…”她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自责,“是我…是我引来了蚀…”

石铮猛地转过身,眼中情绪翻涌,蚀纹在颈后灼热,他死死盯着余安,想从她脸上找出推卸责任的虚伪,却只看到一片近乎崩溃的痛苦与茫然。

是啊,是她的血,但下令割血的是神婆,散布猜忌的是村民,污染溪水的源头或许更早…而最终引来蚀魔、放大一切恶念的,是祠堂地下那东西,是那场战争遗留的怨毒集合体。

真正的作恶者,是蚀。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他被仇恨蒙蔽的心。

蚀不仅毁了他的家,杀了他母亲,还在利用他的恨,让他去杀另一个受害者。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不全是你的错。”

这句话说出后,他颈后的蚀纹仿佛被刺痛般剧烈地搏动了一下,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和蚀念愤怒的尖啸,但他强行压了下去,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余安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石铮的身影,这个曾经阳光开朗、以父亲为傲的少年,如今眉宇间只剩下沉重的阴霾和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两人在荒原冷雨中沉默对视,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和共同的目标在无声中悄然确立。

——寻找蚀的真相。

——寻找石铮的父亲,那个名为石远山的“磐石将军”,问清抛弃与背叛的缘由。

石铮不再走在余安身后,而是与她并行,依旧隔着几步距离,依旧沉默,但那份不死不休的杀意,终于被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同行所取代。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昭明王朝与邻国百舌境交界处的缓冲地带,这里本该是商旅往来的通道,此刻却弥漫着不祥的硝烟味。

远处有村庄在燃烧,黑烟滚滚,一队昭明边军的溃兵,盔甲染血,神情凶悍麻木,正在洗劫一个路边的小小的流民聚集点。

哭喊声、哀求声、士兵的狞笑声混杂在一起。一个妖族妇人死死护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被士兵粗暴地拖拽踢打;一个年老祇人被推倒在地,怀里仅有的干粮被抢走。

石铮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眼前的暴行瞬间与三圣村最后的混乱景象重叠,母亲柳娘被推开撞在供桌角上的画面狠狠刺入脑海!蚀纹在他颈后猛地灼热起来,杀意混合着一种本能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这群杂碎!”他低吼一声,甚至忘了身边的余安,忘了自身的目标,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拔出腰间的缺口的柴刀,赤红着眼睛就冲向了那些正在施暴的士兵!

余安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他凭借一股狠劲和蚀气带来的爆发力,竟一下子将那个拖拽妇人的士兵撞翻在地!

他的举动无疑马上就吸引了其他士兵的注意。

“哪来的小崽子!找死!”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咒骂着,举起手中沾血的长矛,狠狠刺向正与另一人扭打的石铮的后心!

石铮察觉到了背后的风声,但想要躲避已来不及!

就在长矛即将及体的瞬间!

一道白色的身影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插入两者之间!

“噗嗤——!”

矛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余安挡上来的手臂!鲜血瞬间飙出!

余安闷哼一声,身体因巨大的冲击力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的眼里重新燃起了一点东西——那是保护的本能,是即使自身崩溃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石铮在眼前被杀的、最原始的反应。

她用受伤的手臂死死格开长矛,另一只手猛地将愣住的石铮推向一旁!

剧痛和力量的爆发让她肩头未愈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一大片衣衫。

那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余安非人的速度惊得一怔。

石铮跌倒在地,回头看到余安手臂被刺穿、鲜血淋漓却依旧挡在他身前的画面,以及她肩上那再次涌出鲜血的、属于他“慧心婶”留下的伤痕。

巨大的震撼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蚀纹带来的狂躁杀意。

“余安…姐…”他喃喃道,那个久违的称呼几乎脱口而出。

更多的士兵围拢过来,眼神凶狠。

余安挡在石铮身前,白发被风吹动,染血的手臂低垂,另一只手捂住肩头的伤,眼神警惕而脆弱,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姿态,她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因危机和剧痛而隐隐躁动。

流民们在混乱中四散奔逃。

石铮猛地爬起来,捡起地上士兵掉落的短刀,与余安背靠背站立,声音嘶哑却坚定:“…走!”

他们不能再陷入包围。

余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如同受伤的困兽,在士兵们的呼喝声中,跌跌撞撞地冲入旁边地形复杂的交战缓冲区,身后是燃烧的村庄和追击的喧嚣。

冰冷的雨依旧下着,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污,前路泥泞而黑暗,但有些东西,已经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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