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要负责到底,苏云苓便不再怠慢,取出手机,认真分析李臻发给她的资料。
其实有关李臻生母的线索,只有一张拍摄于二十五年前的照片。附随的文字资料,是李臻根据照片提供的线索调查到的结果。
照片是乐队演奏时的远景。之所以被认为与李臻的生母有关,是因为这张照片拍摄于1999年12月8日,并且被李臻的父亲珍藏于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内。虎叔在李家老宅门口捡到李臻时,襁褓内藏着一封信。信里具体写了什么,李臻的父亲没有告诉他。李臻的父亲只告诉他,信里说李臻生于2000年10月20日。
根据虎叔的回忆,1999年11月初,他随李臻的父亲回上海办事,原本打算过完春节就回瑞士,可因国内的生意出了些问题,一直待到第二年的冬天。若非如此,佣人在门口捡到李臻后,很可能直接把他送去孤儿院。现在想来,当年的逾期停留,或许不是因为生意出了问题。
找到‘金纱’,是因为照片的左下角偶然拍到了邻座酒瓶上的挂牌。挂牌上的‘金纱’二字,很可笑地成了整张照片的焦点。
照片中有七个乐手。两个女孩,五个男孩,看上去都很年轻。女孩中一个是歌手,一个是钢琴手。可惜,室内光线不足,对焦困难,七个人中无一人能看清容貌。不过,照片是对着钢琴手的方向拍的,所以李臻猜测,弹钢琴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他的生母。
李臻描述他父亲的那一部分内容,字字句句都透着敬重。然而,在围绕照片展开的章节中,又无奈地猜测自己或许是父亲酒后纵欲的结果。不管当年是李臻的父亲不愿娶李臻的生母为妻,还是李臻的生母不愿嫁李臻的父亲为夫,对李臻而言,他们都是自私的。好在他是成年后才知道真相,否则也许会像旭日一样,一辈子活在父母的阴影里。
另外五个人,便是李臻上次提到的严正,吴擎天,陈书画,何瑜,柏玄仁。除了以前掌握的信息外,她还知道了,那个姓何的臭流氓是何瑜的独子,那个害小锦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渣男是严正的长子,李臻的父亲之所以去‘金纱’,是因为认识柏玄仁的父亲。
苏云苓明白,不管她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将万劫不复。
认真分析了一遍后,心中生了疑惑,问道:“那天你突然来找我,只是为了通知我何嘉宝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李臻专注地开着车,并没有去看苏云苓。
苏云苓不紧不慢地说道:“资料内的加密文件,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后就发给了我。这让我觉得,如果不是你做事不严谨,就是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帮你找生母。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呢?所以我只能怀疑,何嘉宝不过是一个幌子,你有别的目的。图色吗?如果图色,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
李臻没有立刻回答,转换车道,在路肩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苏云苓,正色说道:“那些资料包括加密文件都是助理整理后发给我的,我只是按照原样转发给你而已。文件之所以加密,是因为内容涉及个人**。但他们的那些**,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苏云苓,如果你决定帮我,就请相信我。”
苏云苓不置可否,看着他,说道:“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信不信你,并不重要。因为帮你去问一下你的生母在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可现在发现,信不信你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你迟早都要离开。到时候,需要面对残局的人是我。”
“苏云苓,我发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收拾残局。我会护你周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的语气郑重,眼神恳切。不过,如果只听后半句,感觉像在告白。
苏云苓狐疑道:“怎么保护?你走后,给我留几个保镖吗?”
李臻摇了摇头,“我身边任何一个保镖都不是你的对手。就算给你一个营,也不能让你放心。对他们来说,武力镇压不如经济制裁。”
“比如?”苏云苓追问。
李臻想了想,问道:“他们中你最害怕谁?”
“都怕。”
“你选一个。”
苏云苓蹙着眉想了想,“严正。渣男之父,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臻看她嫉恶如仇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弯,问道:“你在替小锦抱不平?”
苏云苓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李臻说道:“严正是私生子,从小被严家人欺凌。要不是他聪明过人,他父亲并不会重用他。因为自己的遭遇,所以他对出身门第这件事非常在意。他不允许严易承娶一个做过小姐的女孩为妻也是情理中的事。小锦与严易承交往了两年,严正的想法,她比谁都清楚。她不过是赌了一把,赌输了而已。所以,她也有过错,并不值得同情。”
苏云苓“嗯“了一声。
李臻继续道:“我不怕严正,是因为我是天利最大的股东,可以让他失去执行权。所以,他不敢动你。”
苏云苓眨巴着漂亮的狐狸眼,一脸求知欲地看着李臻,“李先生,我学医,对经济学一无所知。所以请问,您是天利的股东,关严正什么事?他的集团不是叫天隆吗?”
李臻耐心解释道:“很多人只知道严正的天隆集团,却不知道严睿的天利集团。更不知道天利是天隆的母公司,拥有天隆51%的股份。严正的父亲怕长子败光严家家业,将天隆百货分离出来,交给严正打理。之后又数次股份重组,将兄弟二人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严正曾尝试摆脱天利。严父为了安抚严正,先后一共给了他20%天利股份,所以只要再收购31%,他就能控制天利,让天隆获得自由。
“严父死后,他委托海外的证券公司帮他隐秘地收购天利股份。可是,正当天使投资人答应转让10%的股份时,严正突然说不要了。原因是,他的这个行为违反了遗嘱。如果他收购天利股份这件事被证实,那么他将失去所有源自严氏的权力与财富,包括天隆。结果,那10%的股份辗转到我父亲的手里。
“后来,严正为了减少可分配利润,不断扩大投资。严睿从天隆得到的分红根本无法解决他的财政危机,为此他曾两度融资。父亲作为天利的VC投资人,获得了35%的股份。去年,严睿的独子在拉斯维加斯赌场欠下巨额赌债。他用天利3%的股份抵押向我借款,逾期未还。今年年初,我又从公开市场收购了3%。虽然天利对天隆不是完全控股,但只要在股东大会上通过多数决议,就能任命董事会成员。”
苏云苓听得目瞪口呆,叹服道:“厉害,能把吞并说得如此轻巧!不过,我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也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坑严睿和他儿子的,现在又打算怎么坑严正,只要别坑我就行。”
李臻不想她误解,忙解释道:“所有交易都是合法的。只要严正不为难我们,我就不会为难他。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能力保护你。”
苏云苓矛盾了。一边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还是不要介入为好,一边又觉得事情很刺激不参与有些可惜。可想着想着,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便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他给忽悠了。
于是眉头一皱,恼火道:“李臻,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周一找我,真的只是为了告诉我那晚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别的目的?”
李臻心虚地看着她,老实交代道:“一开始没有,但因为你说愿意帮我后,就有了。可是我不敢确定,我怕你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离开。”
苏云苓听他这么说,反倒放下心来。直了直身子,颇有担当地说道:“行吧,那就按计划推进。”说着又阴恻恻地看着他,警告道:”千万别坑我,除了点你死穴,我还可以用弩射你,用剑刺你,用草药毒死你。”
“好。”李臻无畏地看着她,信誓旦旦道:“苏云苓,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与你同进退共生死。”
苏云苓白了他一眼,“同进退可以,共生死就免了吧。说得好像要和我义结金兰似的。要不要去超市买瓶白酒,滴血为盟?”
苏云苓这一记白眼,让李臻安下心来。
这是一步险棋,但好在她讲义气,又富有同情心。否则不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现在只希望,她的义气和同情心能够长久一些。
“喂,你不会真想和我结拜吧?”苏云苓见李臻半响没反应,以为他在考虑。
“不。你说血,我有些晕。”说完,打了转向灯,朝原路驶去。
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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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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