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陇拍案大骂:“那尿泡种子!野种!君上.....君上听了我的话.......恨的牙痒痒.....要把她母子两个一锅儿煮了喂狗......”他说到这里,转过笑脸,手舞足蹈,对着伐柯嬉笑:“君上说了,到时候........”他得意洋洋,大着舌头,把宰吩咐他的话说给伐柯听,然后嬉笑的看向伐柯:“你这狗东西!若是服侍的好,也给你一碗汤喝.......”
伐柯听公孙陇那话,越听心里越冰凉,可什么也不敢说,
公孙陇见伐柯那神情,又变了脸,骂道:“你这狗东西......满脸......丧气......莫非替娼妇......报屈么?想来,想来那野种也有.......你一份!”说罢,就上前要撕打伐柯,伐柯连忙躲闪,公孙陇酒上了头,追了两步,就软了身子,滑倒在地上,鼾声震天。
伐柯呆呆的站了一会子,还是走过去,扶公孙陇回房间睡下,自己忧心忡忡的走了出来。
公孙陇租赁的这宅子只有三间房,一间厅堂一间卧室,还有一个柴房。
素日里伐柯就是睡在柴房的草堆上,这一夜,他辗转不能入眠。
他闭上眼睛就想起雨姚对他的许多关照,睁开眼睛仿佛又看见自己穿着官服衣锦还乡,到了天色拂晓,他实在忍不得了,起身走了出去,候在重关的宅子外头。
也是他运气好,天色刚亮,重关就牵着马走了出来,这是他安置父母幼弟的地方,此番告假回来也是来看看,看完了要赶早回去呢。
伐柯一个箭步上前,倒是把重关唬了一跳。
伐柯虽见过重关,可重关哪里对这下等侍卫有印象,竟是不认得,伐柯遮遮掩掩的说了一通,重关鼻孔朝天的哼哼两声,又说:“正主儿还没找到呢,这牵三牵四的奴才秧子倒是找上门来!"到底不理会,径自打马走了。
伐柯见他扬长而去,毫无办法,叹了一口气,见天色要亮,想起待会公孙陇还要起来,便回柴房烧水去了。
伐柯烧的水冷了热,热了又冷,熬到中午,公孙陇才起来,伐柯听见动静,忙用陶盆儿打水进去伺候。
公孙陇洗了脸,又问饭,伐柯身无分文,从昨儿晚上饿到现在,只好说实话,公孙陇啐了一声穷酸,摸出一个彩贝,扔到伐柯脚边,叫他买些饭食过来。
伐柯连忙去了。
公孙陇伸了个懒腰,有心睡个回笼觉,刚一躺下,突然又翻身坐了起来。
昨儿晚上画面涌上心头,与此同时,宰的叮嘱又在耳畔回响:“莫要走漏消息。”
莫要走漏消息!
莫要走漏消息!!
公孙陇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出去追伐柯,可伐柯早走远了,公孙陇胡乱找了一阵子,没寻得人,越发的恼怒又慌乱,满嘴破口大骂"狗东西",却也只好往回走。刚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面香。
伐柯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殷勤道:“昨儿公孙陇夸街口的汤饼烧的好,我特特去买了来,还是热滚滚的,公孙快用了吧。”
公孙陇见了伐柯,又恼又松了一口气,可又寻不得理由嚷骂,便一声不吭的坐下。伐柯忙替他布筷。
公孙陇见他这等贴心,心里难得的生出一丝儿恻隐:
这一路风里来雨里去,倒是个忠心的......
可这一丝恻隐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转念就想:“我一个公孙,能伺候我是他前世修来的,都是他应该的,谁叫我祖宗是文王呢......这样的好狗,去了自然还有新的!缺什么?”想到这里,他就理直气壮的大吃了起来。
一碗汤饼很快被吃了干净,公孙陇这才抬头看伐柯,问道:“你吃了没?”
伐柯受宠若惊:“赶着给公孙买,我还没来得及吃咧。”
公孙陇说:“我身上不爽利,要洗一洗,你且去烧水,烧滚了水,你自去吃。”说罢,扔了个彩贝在伐柯脚边。
伐柯素来都是吃公孙陇剩下的,如今见他这般大方,十分受宠若惊,忙低头捡起彩贝,顺势还给公孙陇磕了个头,便去柴房烧水。
公孙陇听见他在柴房劈柴,过了一会,又听见风箱呼呼响,他估摸着差不多了,慢吞吞的走到柴房里头,伐柯正拉风箱拉的起劲儿,听见动静,就站起身,见公孙陇进来了,以为他催水,忙笑道:“公孙再等等,快好了,快好了......”
公孙陇说:“你专心烧火便是!偷闲儿说话,耍刁!”
伐柯不敢回嘴,转头过去,越发卖力的拉风箱。在这鼓风的呼呼声中,公孙陇环顾四周,看见墙角立着柴刀。
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悄无声息的握住刀把儿。
那厢,伐柯卖力的烧火,终于听到水咕嘟嘟的声音,他高兴的起身:“公孙!水好........”
一刀寒光迎面劈来。
伐柯听见自己骨肉分离的声音,还来不及体会疼痛,却是先起了疑惑:
啊呀,我像狗一样的伺候他,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我呢?
他重重的倒在地上,热热的血从脖颈,从胸腔哗啦啦的淌了出来,公孙陇那一刀贯穿了他的要害。
他痛的撕心裂肺,抻着脖子,迷惑而痛苦的看向公孙陇:“公孙.....为何?”
公孙陇有些慌乱,嘴上却是硬张:“哈!你这样的下人,杀了不就杀了?我是公孙,杀不得你么?”他扔下柴刀,转身就要走。
正是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怒吼:
“公孙陇!”
公孙陇吃了一惊,骇然转身,却见伐柯竟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跳了起来,手里拿着他扔下的柴刀,恶狠狠的向他劈来。
这是伐柯第一次这样直呼公孙陇的名字,更是他第一次对着所谓的主子挥刀。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也是最后一次。
公孙陇见刀势凌厉,吓的魂飞魄散,脚一软,就倒在地上。这一倒恰好叫他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伐柯一击不中,已是失去了大部分的气力,强撑着站着,一身的血,喘着粗气,如同索命无常一般死死的瞪着公孙陇。
公孙陇也知道怕了,口也软了:“啊呀!我,我也是没法子......”
伐柯只觉眼前发黑,胸腔像破了的风箱一样呼呼作响,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公孙陇见他还跟个铁塔似的站着,又有刀,越发的害怕,顾不得自己公孙的高贵身份,对着伐柯跪下磕头:“你,你饶了我吧,我狼心狗肺!我不是人!我是畜牲啊.......”
伐柯见他磕头磕的跟捣蒜似的,心中既新奇,又悔恨,他默默的想:“啊呀!主子磕头的声音,居然比我这奴才还响亮,早知如此,我该听少妃的话的呀......”
他的血终于流干了,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
他仰面重重的倒下,手里的刀也哐啷落地。
公孙陇见了这一幕,先是目瞪口呆了半晌,旋即跳起来,先试探的踢了一脚,见伐柯果真死了,他就来了劲,先是狠狠的啐了一口浓痰在他脸上,骂道:“狗奴才!你还敢还手!本公孙叫你站着死你不敢躺着死!”他随即又拿起那柴刀,狠狠的砍了几刀,累的砍不动了,才罢了。
眼见着这尸首血肉模糊的样子,他暗想:“这死鬼脏了房,如何住得,若是扔出去,也打眼,叫穷鬼瞧见,又是一出事儿!横竖我有钱,哪里住不得?”
于是公孙陇把细软一包,走到集镇街上买了一匹马,骑着就往官道上去了。
那伐柯的尸首停在柴房里,虽说天气冷,到底也是放不住的,没几日,左邻右舍就被熏的受不得了,大家寻了房主,叫了虞官手下的公差做保,破门而入,果然见了一具腐尸,都唬的惊叫了起来。
众人乱了一阵,虞官问房主,只问出这宅子是主仆居住,死的是仆,主已是不知所踪,竟是个无头公案,房主叫苦不迭,还要出钱发送尸首,这房也无人问津了。
隔壁住着老两口并一个幼子,正是重关的父母弱弟,见出了这等事儿,也不敢久居,收拾了细软锁了门,进都城投奔儿子去也。
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雨姚那边,天气渐冷,她的身子越发的显了,日子却一日比一日平稳,烧香寨里本就囤积了大量的粮草酒肉,献芹每日带着人去采摘新鲜的野菜野果,燕客等人也时不时去打些猎物,偶尔下山寻山民,换些细巧菜蔬诸如白菘香韭等供奉雨姚,众人日日炖汤烤肉,吃的都胖了一圈。
这一日,雨姚用罢早膳,便和玉帐一道在水边漫步,
突然听见一阵叫喊,原来是连牛押着一个猎户模样的人走过来,那猎户慌慌张张,满口求饶,连牛不管,径自带到雨姚面前,说:“少主,这人在寨子周遭鬼鬼祟祟,被我瞧见了!”
雨姚看向那猎户,只见他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挂着一只野鸡,老实巴交的模样,便问:“你为何偷窥我等?”
猎户忙作揖:“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人是猎户人家,上山打猎,听说山上有大王,一时好奇,来瞧瞧!冲撞了大王,大王饶我一条狗命”
玉帐道:“你这话扯谎,兵荒马乱的,你不跑,还有心思上山打猎呢?”
猎户忙道::“啊,大王有所不知,这会子太平了呢!娲皇宫都开了庙会了!新来的虞官老爷就在路上,我打些好猎物,预备着接官咧!”
玉帐一愣,连牛却高兴了起来:"你说什么?外头太平了?都城如何?"
那猎户憨厚的说:“都城远着呢,我们山里人,哪里知道这些大事?”
连牛有些失望了,又有些狐疑:“你说这话是真是假?”
雨姚忍不住笑了,说:“纵然是假的,人家会告诉你不成?”
猎户忙赌咒发誓自己"若是骗人,天打雷劈“云云,雨姚想了想,指着水边的竹林,说:“你若能找着笋,我就放你。”
那猎户笑道:“这有何难?”连牛便带着猎户往竹林去,不多时,就从地下挖了一串儿笋出来,原来,冬天的笋都长在地下。猎户捧着那笋,恭恭敬敬的放在雨姚面前,笑说:“这东西补的很,孝敬大王,大王放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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