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见他熟练,心知果然是个猎户,便和气的笑道:“我怎好白要你的东西?”于是让玉帐取了一块好火腿给他,"这是家里做的,莫要嫌弃。"
猎户忙道:“不敢,不敢。”
雨姚又说:“此处见我之事,莫要传扬,不然便是惹祸上身了。”连牛配合的拍了拍腰间的刀,猎户吓的连连作揖,"若是走漏一个字儿,我不得好死!"
雨姚笑了笑,让连牛带他走,连牛便带着他往外走了,到了山林里,正要放人,可巧这时燕客带着几个人,扛着一只麂子回来,那猎户见燕客等人的架势,吓得不敢动。
燕客也看见连牛了,问缘由,连牛说了,燕客沉吟了片刻,看向猎户:“若是多嘴,刀下无情!”
猎户吓的发抖,连声说"不敢",燕客点了点头,让他走了。
猎户抱着火腿,连滚带爬的跑了,连牛围着麂子转了一圈,笑道:“今儿中午用鲜笋炖麂子肉,好吃的很哪!”
燕客把麂子交给连牛,"送到伙房去",然后便去寻雨姚了。
雨姚走的有些累了,回屋子里歇着,献芹早备了好汤水,雨姚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喝着,玉帐见她从容,有些急,说:“也不知都城里谁胜谁负......”
雨姚笑道:“谁胜谁负,都不要紧,只是咱们差不多要走了。”
献芹踌躇片刻,看了一眼雨姚的肚子,说:“您这身子.......”
雨姚说:“眼下还走的动,待到走不动时,若有个变故,才是真晦气!”
献芹正要开口,外头传来敲门声,燕客在外头禀告,"求见少主。"
雨姚一愣神,随即安定下来,让他进来,燕客进来先行礼,然后说:“遇见连牛,听说外头太平,连虞官都快回来了。”
雨姚说:“只不知鹿死谁手,不好动的。”
燕客说:“属下愿下山打探消息。”
雨姚摇了摇头,说:“不可如此,若是触藩篡位,你一现身便是凶多吉少,若是君上回来,自会寻我,又何必乱走?一动不如一静,你如以往便可。”
燕客坚持道:“倘若贼子篡国,少主的行踪又哪里遮掩的住?今日是接官的猎户,明日便是巡山的官差了,倒不如早些谋划。”
雨姚笑着说:“谋划什么呢?我这模样,能跑还是能蹦?”
燕客无话可说了,雨姚说:“猎户皆以为我等是原先的山匪,想来那香主盘踞在此多年,官差也不愿招惹,且待我诞下孩儿再谋划吧。”
燕客沉默了片刻,拱手点头,雨姚便让他退下了。
燕客一走,她疲惫的叹了一口气,献芹颇惋惜:“瞧着他是不会与咱们同走了。”
玉帐冷笑:“他赶着见了君上好邀功呢!走什么走!”
雨姚说:“罢了,人各有志,何必强求?”说罢,就吩咐献芹玉帐:“将咱们从内宫带来的细软都收捡起来,过几日把燕客支走,咱们推说去给姐姐上坟,只叫连牛和楼角跟着,姐姐那墓后头不远就是一条小路,到时候再把他两人支开,咱们正好下山!”
献芹道:“这寨子里也有财宝,咱们何不挑些好的,一齐带走?”
雨姚说:“留给侍卫们吧,侍女都有来路,他们却是临时寻来的,我瞧着也无甚根基,我们一走,他们就回不去了,叫他们得些实惠也罢了。”
献芹笑道:“他们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得一块宝石,分了东西,做个富家翁也好。”
玉帐想了想,问:“他们会不会为了财宝打起来?”
雨姚摇头:“山上有燕客连牛,山下有虞官,不会的。”
献芹叹道:“少妃冰雪聪明,可惜君上有眼无珠。”
雨姚脸色不自然了一瞬,扯过话题,说临走时候才能把这事儿告诉霜池,"以免这丫头粗心大意嚷嚷出去!"
玉帐献芹异口同声:“这是自然!”
雨姚哑然失笑,此事定下不提。
她这厢自以为绸缪的天衣无缝,谁知竟是人算不如天算,接下来的日子不是大雨就是落霜,地上泥泞,树上挂冰,竟是半个月不见晴,侍卫们再没遇见猎户,雨姚的计划也搁置了。
这一日又是阴天,乌云密布,不住的刮着阴风,可偏不下雨,雨姚与献芹她们在厅堂烤火,燕客走过来,说:“属下出去寻些猎物。”
雨姚问:“寨子里不缺肉食,何必出去”
燕客说:“属下方才去瞧了瞧,见鲜肉只剩下半碗,其他的多是腌制风干的肉,少妃有身子,还是吃新鲜些的好。”
这话说到了献芹的心上,她忙道:“这话说的是,鲜肉比腌肉好。”
雨姚笑道:“难为你细心。”
燕客拱手,就出去了。
献芹夸奖:“这汉子看着粗犷,心思却细腻。”
雨姚笑了笑,献芹又说:“若是能依靠.......”
雨姚拍了拍她的手:"靠山山也倒,还是靠自己自在。"
献芹叹了一口气,嘀咕:“纵然不靠什么,有个伴儿也好。”
玉帐说:“指望他做伴儿,还不如指望木头呢。”
献芹作势要打玉帐,玉帐嬉笑着拉着霜池躲开了。
四人玩笑一番,到了午饭的时候,陵儿过来摆饭,雨姚用了一餐,又午睡了,等睡醒起来,燕客还不曾回来,她有些奇怪,打发连牛去寨子外头瞧。
连牛看了一回,"人影儿也没呢!"
到了傍晚,燕客还不曾回来,雨姚也有些心神不宁,要出去瞧,玉帐唯恐外头冷,连忙拿了一顶水波纹的大麾给她披了,一行人走到寨子口,只见风卷彤云,山林呼啸,落叶满天飞舞,天色越发的暗沉晦涩,分明就要变天了。
献芹道:“大概天公留客,在哪个洞子里猫着,明儿就回来了。”
雨姚摇头:“燕客这样的人,哪里留得住?”
献芹心里一沉,正要开口,突然,远处的小路上亮起了一列光亮,似乎是有人提着灯笼在山间徐行,若看那光点,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雨姚的瞳孔骤然紧缩,献芹等人也吃了一惊,立刻大叫"侍卫安在!"
连牛等人听见动静,立刻手持刀剑冲了出来,拱卫在雨姚身侧。侍女们都跑了出来,陵儿磨磨蹭蹭的跟在最后头。
雨姚浑然不在意,她死死的盯着那一队人,隐约看见打头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一旁的霜池却是吓得半死,颤颤巍巍的说:“莫非是强盗?”
雨姚轻轻的说:“不是强盗。”
霜池就放了心,还没来得及说一句高兴话儿呢,就听雨姚低声说:“还不如强盗呢。”
她转身走了,献芹等人也跟着走,其余众人都面面相觑,侍卫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连牛追过来,对雨姚说:“那人瞧着像是燕客大哥。”
雨姚恍若未闻,只往厅堂里走,玉帐沉着脸,对连牛说:“若没有少妃的话儿,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连牛愣在了原地,愣神的功夫,雨姚已是进厅堂去了。
连牛只好带着众人守在寨子口儿上,雨姚回了厅堂,就命侍女们支起火架子,陵儿立刻带着人点火,雨姚看了她一眼,往上首那虎皮椅子走去。
献芹见那椅子高,一边扶着,一边轻声说:“已经到了这一步,未必不是好事。"
雨姚沉默不语的坐下,玉帐咬牙:“他挣了好前程,自然是好事。”
献芹跺脚:“你这蹄子!还在这儿拱火哪?”
玉帐就不说话了,唯有霜池懵懵懂懂,看着厅堂里的火把,说:“拱什么火,火不是已经点起来了么?”
雨姚淡淡道:“是啊,横竖已经点起来了,烧旺盛些才好。”
霜池立刻蹦蹦跳跳的下去,指使众侍女:“把火烧旺些!”
玉帐和献芹听出意思,都没法子,只好叹息。
这厅堂里原本有十二个火架子,陵儿带着人都点了起来,照的厅堂暖融融,亮堂堂的,她偷眼瞧雨姚,只见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身后站着献芹和玉帐。
玉帐的半边带伤的脸隐在阴影里,另一半映着火光,艳若桃李,雨姚那清水儿一般的五官与玉帐相比,并不出色,偏叫人挪不开眼。
陵儿有些看住了,冷不防与雨姚的目光对上,连忙低下头去,与众人一道站立在两侧
雨姚笑对献芹说:“你看,她方才瞧我呢。”
献芹说:“岚衣那儿的人,素来耳聪目明。”
雨姚有些尖酸的道:“我坐在这儿,瞎子也要把脸儿朝着我呢,呵。"
这时,霜池也走了过来,歪着头问:“什么瞎子?哪里有瞎子?”
雨姚笑道:“我和献芹说笑呢。"
霜池"哦"了一声,又问:“外头来的人是谁呀?”
雨姚答非所问,看着这三人:“我给你们办好嫁妆,你们寻个好人家,出去吧。”
霜池还没说话呢,玉帐已是接过话儿:“我不出去,我也嫁不到好人家。”
献芹也说:“我老了,除了在少妃身旁,我还能去哪儿呢?”
雨姚又看向霜池,霜池委屈的说:“她俩都不走,凭什么撵我?”
雨姚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罢了罢了,咱们几个,死生在一块吧。”
霜池笑了。
这时,连牛走了进来,满脸喜色:“燕客哥哥没找着猎物,就想着下山给少主置办些滋补的药材,可巧一下山就遇见虞官了,才知道君上夜猎而归,将乱军一网打尽,已是太平了几个月了,燕客哥哥表明了身份,您猜怎么着,原来君上前日就派了小尹来此地寻少妃哪!可不是瞌睡碰见枕头了!小尹和虞官都来迎少妃了,虞官已是收拾了好宅子,请少妃下山去哪!”
雨姚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淡淡道:“先请小尹与虞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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