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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醉死

公子沸尴尬不已,突然看见床边自己的发冠,那发冠是缂丝为底,四四方方,镶嵌着一圈儿碧玉,倒是精致,于是就拿了过来,胡乱塞给倚熏。

倚熏捧着那冠,满心欢喜,跪在地上给公子沸磕头,"替公孙谢恩"。

公子沸让她起身,然后看向雨姚,脸上就差写上"这总行了吧",雨姚抿嘴一笑,拍手道:“甚好,甚好,公孙得公子厚爱,回去谁还敢小看他?

正说着话儿,宰疾步从外头走了进来,走到沸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很快红了眼眶,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沸含泪道:“小弟不肖,惹的兄长忧心。”

宰亦含泪道:“血浓于水,寡人不忧心你,忧心哪一个?”

一时间,兄弟情深,十分感人

二人叙了旧情,宰就故作疑惑:“贤弟外头的兵马如何不听君命?”

沸又把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宰笑道:“兴许是误会一场,他若能退兵,寡人既往不咎。”

沸连忙奉承宰“宽容大度”,一边与宰扯闲话儿,宰满口周公礼义,沸连连点头,兄友弟恭,倒也和睦。

雨姚在一旁含笑静听,倚熏听不懂,时不时朝云舒翻个白眼,云舒死猪不怕开水烫,只含情脉脉的看着沸罢了,倒把倚熏气了个半死。

这短暂的和平只维持了一顿饭的功夫,很快,乘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先看了一眼沸,然后忐忑道:“公子的信,送到桐将军手中,桐将军不肯看,说是假的!当着小臣的面撕了!”

云舒心里叫了一声好,宰的脸色却是一瞬间沉了下来,他想起那日棣萼去传旨,也是没人搭理!不由得冷笑:“你调教的好人!一个两个,不受君命!”

沸惭愧的说:“都是流民出身,不通礼法!”然后转头对乘风道:“这奸人狗胆包天,你还叫他将军呢,竟是个贼!”然后又对宰说:“兄长,小弟愿披挂上阵,诛杀此獠!”

宰心想:“叫你出去,你能回来才有鬼。”面上道:“贤弟是尊贵之身,岂能只身犯险?”雨姚适时开口,正色道:“外头贼将虎视眈眈,君上须尽早准备。"

宰顺势说:“寡人自有身经百战的好儿郎,不足惧也!”

公子沸心里打着鼓,嘴里只管给宰喝彩,“必定叫逆贼死无葬身之地!”

宰满脸欣慰的看向沸,道:“上阵亲兄弟,如今,寡人就要与贤弟守望相助了!”

公子沸点头如鸡啄米。

雨姚又道:“都城有君上公子坐镇,自然无恙,只是曲池无主,若贼子冒犯,则群龙无首,君上难安。”

公子沸和云舒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雨姚看着他,笑道:“公子既然留下,曲池久无主,君上难安,不如叫公孙承封地,守城郭,以保太平!”

宰颔首,道:“如此甚好。”说罢,又看向倚熏:“你腹中有我姬家血脉,自然有你的好处,戒骄戒躁,陪伴公子安泰。”

倚熏连连点头:“必定不负君恩。”

公子沸听这架势,是要叫他长长久久的留下,顿时直了眼,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家大儿走路都不稳当,懂什么守城?只怕人心浮动!"

宰笑道:“贤弟有所不知,前日方士夜观星象,见曲池方向现宸宿,乃是贵子之兆!我姬姓贵子镇守城邦,众人自然心悦诚服。”

公子沸挣扎:“虽有孩儿镇守,到底不过妇孺之流,只怕难以服众。”

宰笑道:“你自小就在寡人身边长大,那曲池一年也难得去一趟,众人夜犬晨鸡,各司其职,谁敢越雷池半步?”

公子沸还没想好如何接话儿,那雨姚就笑了笑,缓缓儿道:“公子既然思虑,君上何不从边疆再拨些兵马,公孙有现成的兵马护佑,便是天威所在,自然水到渠成!也安了公子的忧心。”

宰点头,道 :“很该如此。”

公子沸不知边疆军情,还以为宰真的有兵马可调,不由得傻了眼,哑口无言,云舒却是拍手笑:“啊呀,公子,君上想的这般周到,可算是万事无忧了。”

公子沸看向云舒,很不明白她如何笑的出来。

雨姚看向云舒,只见她喜气洋洋的模样,竟是看不出真假,她沉吟了一瞬,笑道:“云将军是女中豪杰,公子有你照料,何等舒心!”

云舒笑嘻嘻的说:“我这女将军也就是个虚名儿,原就是在内帏伺候公子起居的,若是我祖上有阴功,叫我也生养个一儿半女,啊呀,那我这后半生可算有靠了。"

倚熏心里着急,唯恐被比下去,连忙说:“待我生了儿,不出半年,又给公子怀一个。”

公子沸哀嚎一声:“你们怕不是要把我累死!”

宰和雨姚都笑了,宰当场许诺云舒:“若生子,自然有你一席之地。”公子沸只好跟着傻笑。

宰又关怀了几句,然后推托“前朝有事,晚些时候再来。”携着雨姚走了。

倚熏依依不舍了一番,也跟着雨姚走了,乘风也走了。

那云舒与公子沸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子,云舒突然捂着脸哭骂:“公子负心!我跟了你十余年,一个名分没有,她算什么东西,你抬举她上天!”

这一番嚷嚷,惹得殿内外服侍的人纷纷侧目。

公子沸见状,有气无力的说:“啊呀,她有了孩儿,谁叫你不争气......”

云舒扑上去,搂着他的脖颈,叫道:“那小蹄子哪里比我强?无非就仗着个草包肚子罢了!谁不会生,谁不会养?我不管,你一碗水两边端,也给我一个孩儿!”说罢,把公子沸推在塌上,翻身骑到他身上,伸手就剥公子沸的衣裳。

一旁服侍的侍女见状,臊的满脸通红,纷纷避了出去。

云舒见人走了,停下手,俯身靠在他耳边,道:“待到边兵一来,公子性命不保!不如去面君,我趁机挟持君上,以他为质,护送公子出城!”

公子沸脸色顿时白了,半晌,才说:“众人都看在眼里,还有宗室,我,我......”

云舒狠声道:“若是君上绞杀公子,宗室能保全公子性命否?”

公子沸的心颤了颤,嘴唇也哆嗦,云舒看他还是下不了狠心的模样,有些泄气,低声道:“罢罢罢,我再打探一番!君上城府深沉,那位少妃也不是好惹的,公子三思!”说罢,跳下塌来,又大声嚷嚷:“公子如今怎的不中用了?想来都是那疤脸老婆把你榨干了!我找她去!我对面问她,使了什么狐媚子魇道,叫公子你如鼻涕脓酱一般!”说罢,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外头的侍女早听见这话,个个兴趣浓厚,冷不防云舒走出来,见人人都同情的看着她,云舒便抽噎一声,说:“你看我家公子这顶天立地的汉子,得了这个拙病!我倒是没什么,主母知道,不得寻死去?啊呀!主母一死,公孙就可怜咯!”

云舒大摇大摆的走了。

沸在里头听她说起老婆孩子,心里越发的纠结。

外头的侍女却是眉眼灵活,一边进去服侍,一边心里想“公子不中用了?”“哪儿不中用呢?”“还是疤脸老婆厉害!”云云。

这夷叔殿一地鸡毛,暂且不提,那厢雨姚等人离开夷叔殿,雨姚先打发倚熏回去,和宰回了曲殿。

宰心情很糟糕,一入曲殿,他便怒道:“快用铁锁链锁了真珠过来!还有那日给沸诊病的,也一齐拿了来!”

乘风忙跑出去捉人,宰怒气冲冲的在殿内坐下,雨姚思虑片刻,走到他身旁坐下,道:"君上何必大动肝火?这也是常有的事。"

宰道:“你妇道人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疾医乃是天下第一要紧的内臣,你我汤药都由他们调理,如今竟个个被人收买,无人直言,险些误了寡人的大事!”说罢,又牵起雨姚的手:“好在你心思敏捷,勘破了机关!”

雨姚道:“未必就是收买,兴许技不如人,没看出公子病症,真珠在内宫风头正盛,没人敢驳她的话儿,也是人之常情,寻了他们过来,仔细盘问一番,大概就分明了!”

宰恨恨道:“这样的大事看走眼,也是该死!”

雨姚还想劝两句,那厢,乘风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结结巴巴的说:“君,君上!真珠死了!”

宰豁然一惊,几乎蹦了起来,高声道:“你说什么?”

雨姚冷静的说:“如何死的?尸首在何处?”

乘风道:“我还往巫医衙门跑呢,就听见有人叫嚷,说真珠死在花苑里,浑身酒气,仿佛是醉死的。”

宰怒不可遏,高声叫道:“查!把巫医衙门都扔进天牢里头!放冰!放炭!若不说,和真珠一个道理!”

乘风忙不迭的应下,正要去办,雨姚忙道:“且住!”

乘风就站住了。

宰皱眉瞪着雨姚,道:“如何?”

雨姚道:“君上怒火冲天,也请听妾一言,再做定夺!”

宰见她眉目舒朗,神情从容,不由自主的想:“这妇人素来有些小聪明,听一听也无妨。”于是挥了挥手,乘风会意,退了出去,在廊下候着。

雨姚又命曲殿里伺候的人都出去,然后正色对宰道:“原先我只是疑惑真珠看走眼了,如今看来,来者不善,君上若因真珠死了就发作巫医衙门,只是巫医衙门至多不过是喽啰而已,纵然死绝了,也伤不得那幕后之人,反而打草惊蛇,若是狗急跳墙,君上又如何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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