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宰见侍女都站在廊下,满心不悦,骂道:“不在殿内伺候主子,要你们何用?”
侍女头儿名叫南枝,原先也是在宰的内帷服侍过的,因这一层关系,她胆子也大些,娇声道:“公子在里头要小老婆,我们清清白白的人,瞧这活春宫不是?”
宰一愣,脸上也有些红了,走了进去,只见云舒衣裳凌乱,扑在沸的身上,沸光着半个身子,正伸手解云舒腰带呢。
二人听见动静,齐齐看向宰,云舒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然后兜着衣裳,一溜烟往后殿跑,沸满脸通红,捂着衣襟,支支吾吾道:“阿兄,阿兄......如何这时候......”
宰环视一圈,见塌下还有一卷周礼,越发的皱眉,瞪着沸道:“白日宣淫!成何体统?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才为你封了少娣,你还不足?纵然要侍妾,也须挑个能生养的妙龄女子,这样的老妾,你与她盘桓做甚?”
那厢,云舒在后殿嚎了一句:“小女虽老,还能生养呢,君上莫要怪罪,实是为了公子的子孙后代,况且是公子要了我,又不是我淫了他......”
沸杀鸡抹脖的骂道:“住口!住口!丢人现眼的东西.......”
宰见她这等"无耻老辣",心中无语,且喜公子身旁有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于是只骂公子沸:“你这内帷不修的孽障!还不打发她出去!”
沸于是扯着嗓子喊:“快滚!快滚!”
云舒提着裤子手忙脚乱的跑了出来,路过沸的时候,还被踢了一脚,险些摔倒,她跑到殿外,南枝等人都笑话她:“姐姐,你一把年纪还争什么?安心养老才是正经!”
云舒边跑边骂:“小娼妇!你们懂什么?青皮梨子中看不中吃,老些才会伺候人呢!”
云舒很快跑的没影了。
沸垂头丧气的站在宰面前,说:"她不知从哪儿听说阿兄封了倚熏,眼热了,便来与我哭诉要生孩儿,我看她可怜才遂她的心意...."
宰坦然的说:“若是无子,一百个也不中用,倚熏有孕,自然该有个名分,你不操心总要有人替你操心,寡人也是前世该了你的,你家的这些琐碎还要寡人做主!”
沸陪笑道:“多谢阿兄照拂!”
宰也笑了,说:“虽是你的家事,到底也是一桩喜事,晚上寡人摆宴,请些叔伯兄弟,众人好生痛饮一番,如何?”
沸连忙做出欢喜状,应下了。
宰笑了笑,又指着床下那本周礼,说:“天子知道你不学无术,召你入都城,命我教导你祖宗家法,你就这等怠慢?”
沸连忙翻身下榻,把周礼拾起来,规规矩矩的递给宰:“阿兄教我!”
宰哼了一声,拿过书,命他穿好衣裳,然后领着他走到书案前,教导起君臣父子的道理,沸一边心不在焉的听,一边挤眉弄眼的表现认真,还抽空想:“这会子我也来了,周礼也学了,天子也没话说了,什么时候该叫我走呢。”
这兄弟二人都竭尽全力的兄友弟恭,那云舒离了夷叔殿,看了看天色,便往百兽衙门去了,百兽衙门专管贵人猫狗,也有些鱼虫之类,如今重关在此处当家,这厮成日四处活动,指望搭上贵人,挪个窝儿,对衙门里的事儿并不上心,他不上心,下头的人也怠慢了,把猫狗的肉食自己吃了,猫狗不见荤腥,没精打采,至于鱼虫之属,入冬之后死的死,装死的装死,无甚生机。此时又是快到中午了,人就更少了。
云舒逗了一回狗,差点被咬,骂了一句狗东西,就往鱼缸那边走,数着里头的黄花鱼,还笑对一旁的杂役说:“这鱼头大身子小,一筷子就夹没了。”
杂役看衣识人,见她衣裳寻常,就懒得搭理,翻了个白眼,走开了,过了一会儿,那杂役笑容满面的引着杏花过来,"姑娘瞧瞧,黄花鱼儿都在这儿,小人知道少妃爱这鱼儿,喂的好用心。”
杏花走上前,扒着鱼缸瞧,倒把云舒挤到一旁,云舒皱眉,胳膊一顶,那杏花半个身子栽到鱼缸里去了,湿漉漉的爬起来,大骂:“你这人是蛮子转世来的?这屋里站不下你了?”
杂役也帮腔:“你这女子也是无礼,这是垂珮少妃跟前的红人儿,你还推人家?”
云舒翻了个白眼,伸手替她拧了两把袖子,嘴里嘀咕:“自己不当心,怪这个怪那个?"边说她边走了。
杏花跺脚,问杂役:“这是哪个主子调教出来的牲口!?”
杂役忙赔小心:“瞧着脸生,不曾见过,许是哪个衙门偷闲来混的,姑娘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处?”
杏花打了个喷嚏,然后快速的说:“这一缸鱼都搬到环佩馆来,少妃看着舒心!”然后抱着胳膊就走了,一路上紧紧的捂着湿漉漉的袖子,众人见了,纷纷道:“快些回去,着了凉可不得了。”
杏花越走越快,手捂袖子越发的紧,那袖子里头有一个蜡丸子,可以装一整张丝帛。
那厢,云舒离了百兽衙门,走到花苑里头,寻了个僻静处,把袖子里的一张帕子拿了出来,这是她方才给杏花拧袖子的时候拿的。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取了个火石,捡了一堆枯枝败叶,生起火来,先把帕子给烧了,又取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绢花儿,一边烧一边嚎。
这样的动静终于把乘风给惊动了,他带着人赶过去,先把火给踏了,然后破口大骂:“混账!你死了爹娘了不曾?烧什么?”
云舒不满的喊:“我烧给玄女娘娘的好东西,叫她老人家保佑我早生贵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妨害公子的子孙万代?”说罢,竟是一个箭步窜上前,抓着乘风的衣襟,一边摇晃,一边满口嚷嚷:“你还我千金贵子来!你还我千金贵子来!”
乘风本就瘦弱,被她摇的头晕脑胀,好容易靠着身旁手下帮忙,挣脱出来,气喘吁吁的骂:“疯妇!”然后命人押着去见公子沸。
此时宰还在夷叔殿,正给沸念".......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乘风走过来如此这般的告状,宰皱眉,对沸说:“这样的无道妇人,你也不管教一二,天子使还在呢,传到天子耳中,我鲁国的脸面都叫她丢尽了!”
沸忙道:“啊呀,她心不坏,就是见倚熏怀了,她也急了。”
宰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堂堂伟岸丈夫,替妇人求情,寡人也要替你羞死!”
沸嬉皮笑脸:“妇人照料小弟起居,也算有功之臣。”
宰也忍不住笑了,然后教乘风,"打她十个嘴巴子,再做疯言疯语,或是在内宫引火,便要捱板子了!"
沸张了张嘴,还想求求情,被宰一眼瞪了回去,宰接着念:“......以佐王均邦国......”等到宰念完,已到了中午,宰心情颇好,命庖厨传膳,"我与贤弟同食。"
弟兄二人各怀心事,用了这一餐,用罢膳食,宰就说要去理事,沸送出门去,见云舒垂手站在廊下,脸上有巴掌印子,沸觉得心里抽了一抽,面上露出些不忍之色。
宰瞪了他一眼,沸立刻调整神情,躬身说:“阿兄慢走。”
宰走了。
沸叹了一口气,拉着云舒进来后殿,云舒一进殿就大哭:“我烧花儿给娘娘又有什么错?我的儿不就是你的儿?把我打死我也是这个话儿!”
殿内伺候的人都笑了。
沸扫了一眼,说:“你还说嘴,叫人笑话!”
云舒四处乱看:“谁敢笑话?笑话什么?君上打我我没话说,你屋子里的阿猫阿狗有多大脸面!?我找鞭子去!”她四处翻找,那屋子里的侍女唯恐她真动手,纷纷躲避,南枝更是娇滴滴的说:“公子,你也不管管?”
云舒听了这话,几步蹦到南枝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是什么东西?指使的公子滴溜溜转,他是你养的汉?"
南枝见云舒身材高大,也不敢还手,只嘴里叽叽咕咕,“公子还在呢,就这般粗鲁?”云舒听了这话,越发追着南枝打,南枝一边躲,一边大哭,场面越发的乱。
公子沸哭笑不得,挥了挥手,侍女们如蒙大赦,拉拉扯扯的把南枝弄了出去。
云舒追着喊:“从今儿起,除了我,谁敢霸占公子,我叫她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她把殿门关上,又捏着嗓子说:“公子,这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你身份贵重,不似我,把你放在心坎上呢,来,咱们亲个嘴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再没了争风吃醋的尖酸,相反,却是一脸的戏谑。
沸知道她应约去拿消息,见她这般,心就提了起来,走过去低声问:“有何消息?”
云舒说:“天子使若回宗周,便要上覆天子,定罪于公子!”
沸一惊,想起方才宰慈眉善目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寒,云舒追问:“若有边兵回援,如何是好?”
沸白着脸,低声说:“君上怯懦,未必肯动刀兵。”
云舒冷笑:“怯懦?他若是怯懦,主公早也出城!事到如今,主公不可犹豫了!君上存虎狼之心,而主公无青云之志,他还要天子降罪,好名正言顺的了结你!危矣!危矣!”
沸思来想去,还是不敢,避重就轻的说:“天子远也,至多不过申饬一番,君上叫他做甚他就做甚?他又不是君上养的。”
云舒见说不通,便换了个角度,道:“我已传话环佩馆,问询边疆兵马之事,若君上虚张声势,主公又如何?”
沸来了精神,道:“若是如此,年关之时,命桐在城外演兵,君上必定恐惧,自然放我回去!”
云舒恨铁不成钢道:“主公竟仁懦至此乎?君上无情,主公何须念旧?”
沸叹道:“今日君上对我讲授周礼,此为我鲁国立国之本,如何僭越?若夺嫡篡位,天子不容,诸侯耻笑,我只求偏安一隅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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