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冷笑:“齐国兄弟阋墙,斗的你死我活,便是齐公那场大病,也绝不简单,何人耻笑于他?天子日渐衰微,除了摇唇鼓舌,还有何用?这世道早也坏了,我听说楚国还有父杀子,臣弑君的,天子诸侯哪一个管的过来?主公登位之后励精图治,何愁青史无名?主公三思!三思啊!”
沸沉默了许久,说:“待到年关再说吧。”
云舒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沸见状,低声道:“你的好意我心中领情,只是我家是周公子弟,素来尊崇礼法,乃是宗周嫡脉!齐,武夫也,楚,蛮夷也,如何比得我家?你再容我想想。”
云舒说:“主公有礼贤下士之情,还欠杀伐果断之意,也罢,我陪主公边走边瞧!”
沸心中动容,伸手抚摸她红肿的脸颊:“这样的虎狼窝,唯独你不离不弃!按理,那少娣该封与你才是。"
云舒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笑说:“我今日可算是见识了内宫妇道,实在无福消受,主公若心疼我,再允我一事吧。”
沸哭笑不得,说:“我可是应下两桩事儿了,你有何事这等琐碎?”
云舒狡黠一笑:“在主公,不过举手之劳,在我可就千夫所指了,若我活到那一日,再说与主公细听吧。”
沸无奈,道:“罢了罢了,我也知道深宅大院困你不得,你想如何就如何吧,也是我无福。”
云舒松了一口气,说:“主公的福气都在外头站着,我喊那个叫什么南枝的进来?”
沸连连摆手:“那女子必定与君上有瓜葛,我惹这腥臊做甚?”
云舒笑嘻嘻:“啊呀,公子可想好了,若是回了曲池,这样的好事可没了。”
沸伸手拉云舒:“既如此,你现陪本公子也挺好!”
云舒扭身一跑,嘴里说:“啊呀,说的好像我不用回曲池一般,总要见主母的,叫她看出来,我苦头不小!”说罢,拔腿就走了出去,嚷嚷着“快送水来,公子沐浴。”
外头南枝见她满面春风的出来要水,心里酸溜溜,一边备水,一边遣小丫头报与宰:“那妇人不知廉耻,白天与公子睡了三道了!”
宰听了,颇惊诧沸的“体力”,想了想,命人去巫医衙门取鹿血膏给公子沸送去,然后不知怎的想起雨姚,于是暗道:“横竖无事,寡人且去笼络一二。”于是就往怜香殿去了。
到了地方,却发现雨姚不在,陵儿禀告说:“少妃去环佩馆了,未曾归来。”
宰便知她去传旨了,想起她身子重,这一上午却是脚不沾地的忙碌,心有些软,暗道:“倒是比夫人贴心,若是清白些,留她在身旁也未必不可......”想到这里,他念头就断,心里说:“寡人糊涂,生死存亡之际,如何有这等儿女之思!”
宰把这些念头都丢开,回去了,那厢,雨姚在环佩馆用了午膳,见倚熏还坐着,便说:“少娣出来也久,且回去歇着吧。”
倚熏机灵,知道这是她与垂珮有话说,于是忙做虚弱状,"多谢少妃体恤",然后起身告退了,垂珮忙命侍女将赏赐"都搬到少娣房里去"。
倚熏道:“二位少妃挑几件回去赏人吧。”
垂珮笑道前仰后合,说:“你这丫头好大方,君上给谁就是谁的,谁有这胆子拿了去!”雨姚也说:“心领了。”
倚熏这才罢了,美滋滋的回房去了。
待到她走了,雨姚笑对垂珮说:“我见少娣情志舒畅,想来城外兵马之事不曾入耳?”
垂珮忙道:“少娣怀着身子,我也怕她忧心,动了胎气可怎好?故而早已吩咐了上下,外事不得入内。”
雨姚颔首:“很该如此,少妃如此体贴细致,公子必定欣慰不已,而无后顾之忧也。”
垂珮听出意思,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说:“君上抬举,将少娣安置在我这粗陋地方,自然尽心尽力。”
雨姚笑道:“这正是君上看重任氏的意思,譬如公子也承蒙君上爱重,如今还在内宫里住着,出入同君上一样的道理。”
垂珮笑道:“兄友弟恭,这是祖宗传下来的礼法,君上乃一国之君,万民典范,自然守礼。”
雨姚点头:“此言有理。”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忠君仁义之言,雨姚便走了。
她一走,垂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侍女杏花走过来,愤愤的说:“这位少妃好一张利嘴!当初她整理庶务两眼一抹黑,若不是您教导她,她要闹多少笑话?如今该教的都教了,就满口淡话挤兑人了!”
垂珮微微摇头:“谁知道这话是谁问的。
杏花一惊:“您是说......”
垂珮打断她:“你回家里一趟,看看澹容这孩子如今在哪儿狂呢。”
杏花忙应下,步履匆匆的走了。
垂珮一个人坐了一会子,末了,自言自语:“不到最后,知道谁死谁活?我怕什么?我家是豪族啊!”
雨姚不知垂珮的心思,她离了环佩馆,便回了怜香殿,献芹见她回来了,叫霜池捧着装了神像的包袱,往夷叔殿去了,云舒正坐在廊下,叼着一根草,一边看天,一边竖起耳朵听侍女们议论公子沸。
南枝已是进去了,半日都没出来,云舒心想那南枝有几分姿色,保不齐公子沸就动了心,转念一想:这样倒也好,省得他歪缠我,好不辛苦......
正想着,献芹慢吞吞的走了进来,云舒没见过献芹,吐了草,起身笑道:“二位女官是?”
献芹笑道:“我等是雨姚少妃的侍女,奉少妃之命前来。”
云舒心里道了一声"来了",脸上做出笑脸:“啊呀,果然是贵客啊!”她一溜烟跑进殿内,口里嚷嚷:“公子,少妃身旁的女官来了!”
公子沸还在看周礼,南枝一边跪在他脚边擦地,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公子沸,云舒这一嚷嚷,两人都是一惊。
公子沸飞快的与云舒换了个眼色,然后披了衣裳起身,献芹和玉帐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公子沸忙道:“快起来,你是少妃的人,不必这般了。”
献芹正色道:“礼不可废。"
公子沸赞道:“少妃先前为司巫时,便是进退有度,仪表不凡。”
献芹微微一笑,说:“少妃守礼而爱亲,公子乃是君上手足,与众不同,如今罹患疾病方醒转,少妃为公子请神,护佑公子安康。”说罢,看了一眼霜池,霜池上前,把包袱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打开,显露出一尊棠梨木雕娲皇神像。
这礼物倒是中规中矩,公子沸含笑谢过,"多谢少妃,这等周到。"
献芹笑道:“少妃自然是周到的,还有一事,却是公子身旁的云儿姑娘。”
云舒听了这一句"云儿姑娘",几乎牙也要酸倒,嘴上兴奋的问:“如何,少妃也有礼赏我么?”
南枝翻了个大白眼,嘀咕:“好没见识!”
献芹全当没听见,笑道:“正是如此。云儿姑娘初入内宫,衣裳只怕不够换洗,少妃现请了裁缝,又备了成衣,请云儿姑娘去领了。”
公子沸很不愿云舒"羊入虎口",正想开口推了,云舒笑嘻嘻的说:“那可好,我来的匆忙,只备了公子的衣裳,我的竟不曾带,多亏少妃念着我,倒是白捡了许多好东西!”说罢,斜着眼睛对南枝说:“我虽没见识,倒是有主子赏识,你有见识,还不跪着擦地去!”
南枝泪眼汪汪的看着公子沸:“公子,你听她说的这话......”
公子沸顺势骂道:“糊涂东西!少妃看顾你,你蹬鼻子上脸,还抖起来了!”
云舒嬉皮笑脸,拉着献芹的手:“你现带我去吧,晚些时候,我还要服侍公子就寝呢!”
这话说的连霜池都听不下去了,献芹倒是神色如常,看向公子沸:“如此,我且带云儿姑娘去了。”
沸只得颔首。
献芹带着人走了。
南枝凑上前,道:“公子,何须她服侍,我愿为公子扫榻。”
公子沸暗想:"我才来一日,就这等多事,云舒又被盯上了,我不如自污,横竖她是君上的人,叫她传话,省得云舒辛苦做戏!"
他又低头看南枝,只见芙蓉如面柳如眉,分明是美人如玉的好相貌,不由得心头火起,便把南枝拉进了怀里。
翻云覆雨,不消细说。
那厢,云舒跟着献芹霜池去了怜香殿,到了地方,献芹和霜池就退下了,雨姚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堂,玉帐站在她身后。
云舒不敢怠慢,低眉顺眼的行了个礼。
雨姚笑道:“你初入内宫,可住的惯?”
云舒道:“啊呀,可比在曲池强多了。”
雨姚笑对身旁的玉帐说:“看看人家,比你会说话。”
玉帐道:“是公子调教的好。”
云舒忙道:“此乃肺腑之言,到了内宫,我与公子单夫独妻的,好过主母这镇山太岁日日刮阴风!”
雨姚嗔道:“这话说的不像,主母若是真厉害,就不该叫你跟着。”
云舒嬉笑:“啊呀,我们公子一日离了女人也不成,因我老,又没名没分的,故而主母放心,若是弄个狐狸精跟着,弄出个尿泡种子.....”说到这儿,她连忙作势自打了一个耳光:“是我多嘴,少娣是君上赐下的,自然不是狐狸精!”
这一番话说的雨姚玉帐都笑了。
雨姚叹道:“你这样的爽利性子,难怪公子喜欢你!”
云舒点头,说:“他自然喜欢我,我跟了他十几年了,主母也没我长久啊!”
雨姚笑道:“公子看重你,我自然不能怠慢。”她叫了一声玉帐,玉帐便走到云舒身旁,说:“你随我去后殿量量身段”
云舒点头哈腰,跟着玉帐往后头去了,后殿有个更衣的小间,玉帐拿出软尺子,说:“你且更衣。”
云舒把外裳脱了,只穿着贴身的小衣裳。
玉帐见她胳膊腿露着,虽不白净,却是一处伤痕也无,细皮嫩肉的,还有若有似无的香粉气味,不由得暗道:“这人瞧着粗枝大叶,倒是有些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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