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信任的大臣就是刘相,他经历了两朝,为人刚正不阿,敢于上谏,对下治严。最近老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于是想把刘相、逍遥王、还有冯皇后、太子李洵等一干皇子公主都叫到身旁吩咐了后事,拟了圣旨,除却他的小老弟没来,人都齐了。
这位老皇帝总共有六个孩子,长女李薏,次子李濛夭折,三子李洵,四女李萱,五子李澈,六子李昭,众子除了李昭、李濛,其余皆为冯皇后所出。年迈的老皇帝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皇上了,取消了殉葬制度,生前只纳了五个妃子:冯皇后、郑美人等。李昭的母妃宋嫔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是冯皇后照顾他。冯皇后成了冯太后,郑美人留在宫中,是为郑太妃,还有两位太妃后来都被新帝放出宫去寻自己的幸福了。真真是最开明的封建社会了。老皇帝还有个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山水人间的弟弟——逍遥王,他希望弟弟能够帮助李洵巩固江山,发展边境贫困地区,他毕生所愿就是希望边陲地区能够富饶,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火之苦。可惜,逍遥王人如其名,只爱逍遥快活,不想被人间俗事所累,但他老哥去世那天他没赶回来,一直是他心中一憾事。
三天后,朝堂一片肃穆,外面挂出了皇帝薨时的皇幡。老皇帝薨了,年轻的太子李洵即位,遵循先皇遗志,亲贤臣远小人。新帝多提携新臣,重用青年,而刘相的得意门生左常也升任户部尚书,此人才干决不在刘相之下。刘相心里很是得意,他一直觉得自己退位后,相位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左常。
新帝登基两个月,朝纲基本稳定,事宜基本安排如常。逍遥王点点头,果然他没看错这侄子,自去皇陵为兄守墓三年。而另一个这么想的人则是刘相,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上书告老还乡。不料小皇帝以“大局尚未稳定,老相还不能退位”驳回了刘相辞官的奏折。
刘相不悦,毕竟他已是三朝元老,他的大女婿又是云南王,最近好像听说云南王与淮安王司徒安联姻了,两个异姓王再加上自己这个老丞相和大儿子的大将军之位,又有个女婿是杭州首富,这岂非要给人落以口实,怀疑他们刘家会有什么不轨之心。他近日着实烦恼,那冯策早就看他不爽了,还不知背后在大臣们面前怎么排挤他呢!如此思索,老丞相郁结于心,身体每况愈下。
转眼入秋,西北黄沙漫天,战事暂停,胡人纷纷上贡。京城不愧是国都,大街上热闹非凡,来往商人络绎不绝,一片丰收好景象,锦绣繁华。今日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碧空万里,为秋季的凉气平添了些许暖意。但这暖意在有心事的小老头看来就是秋天严热等于夏天飘雪,“天要亡我刘家啊!”正赶巧,管家刘鸿来报,刘相的儿子女儿女婿孙女们也都来看他了。老人身着深蓝色长衫,背着手,闻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管家也一脸担忧,拱手拜了一拜,以示尊敬:“大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多年,您什么没经历过,这点小事,不必挂怀。吉人自有天相。”
刘相转过身来,“阿鸿,刘家要散了。走,去问问这帮小崽子回来有何要紧!”
二人行至前厅,刘相的小崽子们就开始叽叽喳喳地一个接一个地说了,“爹,你怎么起来了,娘不是说你病的很重吗?”
“爹,身子近日可有好转。”
“赵管家,太医怎么说?”
刘相看了这些小崽子们送来的一箱箱一排排礼物,不用说,里面必装满了黄金,亦或奇珍异草,绫罗绸缎。他每每看到这些,就像看到了阴暗的小牢房和馊了的牢饭在向他招手。他忽而又幻想自己的小崽子们和孙子们都穿上了囚犯的白破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时而被狱卒鞭打,一片哭哭啼啼。不得了,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捂住了他的口鼻,救命啊,为何天地都在旋转,世界也陷入黑暗。只听得“咚”的一声,一阵哄闹声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良倾,刘相脑子里闪过一阵光,他清醒了,睁开双眼,世界又恢复了光亮。他看了围上来的儿女们一眼,又摇了摇头,对着刘老夫人说:“唉,你看看,我不就生个小病,你怎么把孩子们都叫来了!还有承静,擅离守地,该当何罪,你这是落人口实啊!”
刘老夫人在床尾最外侧哭哭啼啼,用手帕轻轻拭泪:“咱还不是担心你嘛!你看看自己的身子,刚刚又突然昏倒,你是想吓死我老太婆吗!”刘老夫人又拭起了泪,承静在一旁轻拍母亲后背,低头沉默不语。
“爹,您就别怪老娘和大哥了。”承茂往后退一步轻声安抚老爹。
“就是,御医不是说无碍嘛!您怎么病的这么严重?”月芜拿起汤药递给姐姐月华,站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爹,您是不是担心新帝对我们刘家有所忌惮!所以终日苦闷。”月华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给父亲喂药,她很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刘相点了点头,“华儿,爹必须告老还乡!也不知小皇帝到底怎么想的,迟迟不准我辞官。”
“外公都生病了,皇上还不准辞嘛?”书琳蹲在母亲月华身旁,露出小脑袋,看着外公又心疼又生气。月华看了她一眼,放下汤药,摸摸她的头,又摸摸旁边文倩的小脑袋,“孩子们都出去吧,大人的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文倩,带着弟弟妹妹去背论语。”
“是,大姑。”文倩带着几个弟弟妹妹施礼后就去后院了。
刘家的几个兄弟姐妹担心冯太后会有所行动,即可能赐婚于文倩和皇上,于是兄弟姐妹一合计,决定老父以病为由辞官,而他们以后也不再踏足京城,相约都回老家巢州。月芜和王仁还是回杭州,月华想待在父亲身边,于是赵平自己回云南了,承静回到冀州,承茂也开始把资产转移到巢州附近。
果然,冯太后确实打算撮合皇上和文倩,但被皇上巧言躲过,这个李洵素来不近女色,当初老皇帝就是看中他的稳重才选他做太子。不过如今他已满十八岁,还没有欢喜的女子。于是冯太后决定去探望生病的刘相,也顺便去看看刘文倩。
冯太后来到丞相府,刘相就在病榻上接见了太后,二人说了几句,太后说想见识见识刘文倩的绣艺,于是跟着刘老夫人和月华来到后院,正巧看到在绣花的赵书琳,你让赵书琳读书写字还成,让她绣花,真是一言难尽。冯太后心中一喜,果真是个绝色女子。刘老夫人刚想说这是她的外孙女赵书琳,但看太后的意思,倒像是来相亲的,她可不敢把文倩推入皇宫这个火坑,于是便什么没说,就让太后误会着吧。太后走近,刘老夫人说,“太后,老身还得去前面看看我家老爷,月华你带太后去看看文倩。”老夫人一使眼色,月华立马意会。“太后,前面就是文倩的房间了。”
老夫人赶紧喊锦思把文倩找来,吩咐文倩就呆在客房不要出去。文倩的绣品就放在书琳旁边,她不过是想去拿些糕点给书琳吃,毕竟书琳是陪她刺绣,而且书琳对刺绣也没多大兴趣。
月华与书琳说话,书琳刚想喊娘,忽然发现娘身边有个非富即贵的官太太,并且所穿衣服华贵非凡,举止之间更是与一般夫人不同。月华赶紧说,“文倩,快过来见过太后,把你的绣品也拿来让太后指点指点。”
书琳一听,赶忙下跪,“拜见太后。大姑,我的手艺简直不能见人。恐惹太后笑话。”
太后扶起书琳,在远处看到她时,只觉姑娘身影甚是清冷脱俗,走近一看,可不是面团捏的人嘛!肤光如雪,容貌清丽,当真绝色。“这么标致的女孩,绣品一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太后边说边拿起书琳正在绣的花,难以置信,还真是不能见人啊,针线错乱,歪歪扭扭,勉勉强强可以看出是朵莲花,但若是绣完在初学者的绣品中也是下下品。不过太后就是太后,就算她心里再怎么鄙夷,她也仍用她那春风似的笑容看着小姑娘,“绣的确实不怎么样,不过现在的孩子不同我们那时,不用绣的很好,若是文倩你感兴趣,可以进宫来找我,我愿意教你刺绣。”说完还拿出一块腰牌,“这个腰牌可以让你进宫自由。收下吧。”
书琳听得一头雾水,刚要拒绝,月华赶紧拉了一下书琳,“文倩,娘娘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绣女,能得到她的指点是多大的福气啊!”书琳眼里满是疑惑但还是下跪了,行礼道,“多谢娘娘厚爱。书,文倩恭敬不如从命了。”太后眼尖,移眼又看到一幅未绣完的作品,她惊喜,眼里露出了欣赏之色:“这幅不错,针脚错密有致,是何人所为?”月华回:“还不是指点她的老师,每日都与她一同绣花。可惜,成效不大。”
“哎,现在的孩子怎么能和我们那个年代相比呢,她们也不需要多厉害,只要有所好有所长便可。”太后看着月华捂嘴轻笑,好似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又转而拉着书琳说了一会儿话,只觉老友的孩子长相可人,性格单纯,她非常喜欢。
不过书琳心里明白喜欢刺绣的是文倩表姐,于是转手就把腰牌送给了文倩。她想,表姐有了进宫腰牌,想与太后交流刺绣方面的事也会方便许多了。文倩心下一喜:她早就想请教太后了,不过一直碍于太后的身份无法实践,没想到这次居然梦想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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