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时,沈砚之与陆惊远已回到阁楼。檀木桌上摊着三样东西:沾着血渍的信纸、泛着冷光的松竹刀鞘、刻着青铜纹的吊坠。窗外的天已蒙蒙亮,旧城区的黄铜钟不再作响,只余钟摆上的铜绿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像凝固的血。
沈砚之将怀表放在信纸旁,表盖打开,齿轮转动的声音与信纸的簌簌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和谐。他指尖划过信上“镜渊”二字,目光落在被血渍浸染的末尾:“父亲没写完的名字,会是谁?‘除了……’后面,到底藏着他信任的人?”
陆惊远坐在对面的藤椅上,指尖摩挲着青铜吊坠,吊坠在掌心转了个圈,青铜纹与刀鞘的纹路隔空呼应。“或许是我叔叔。”他抬眼,眼底没了往日的嘲讽,只剩冷静的分析,“信里说他们三人曾是盟友,我叔叔既然留了吊坠给我,说明他早有预判,知道自己会出事——他很可能在死前,把关键线索留给了信任的人。”
沈砚之没接话,起身走到窗边。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巷口,几个早起的商贩推着小车走过,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一派寻常的市井景象。可他知道,这平静的背后,“钟摆”的眼睛正无处不在——副本里的傀儡、现世的信纸、青铜钟的暗格,每一步都像被人精心算计的棋局,而他们,只是棋盘上看似自由,实则被操控的棋子。
“陆氏集团的调查,你打算怎么入手?”沈砚之回头,目光落在陆惊远身上。他清楚陆惊远与父亲的关系——陆氏董事长向来重利轻情,当年陆惊远叔叔的“失踪”,未必与他无关。
陆惊远将吊坠塞进衬衫领口,站起身走到桌前,指尖点在信上“钟摆”的代号:“我父亲每周三下午会去陆氏老宅的书房,那里有个加密的保险柜,据说是我爷爷留下的,里面藏着家族最核心的秘密。我怀疑,关于‘镜渊’和‘钟摆’的线索,就在里面。”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老宅守卫极严,除了我父亲,只有他的贴身助理能靠近书房——想进去,得先拿到助理的门禁卡。”
沈砚之拿起松竹刀鞘,刀鞘上的青铜纹在晨光里泛着微光。他忽然想起副本里石室的献祭阵,符文的红光与青铜纹的光芒惊人地相似:“刀鞘、吊坠、怀表,这三样东西的青铜纹能相互呼应,或许它们一起,才能打开‘镜渊’。而‘钟摆’要的,就是集齐这三把钥匙。”他抬眼看向陆惊远,“你父亲会不会也是卡持有者?比如……‘伪善卡’之类的,表面温和,实则被‘钟摆’控制?”
陆惊远的指尖顿了顿。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深夜书房里打电话,语气阴狠,与白天的儒雅判若两人;想起叔叔失踪后,父亲书房里多了个上锁的木盒,从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很有可能。”他语气凝重,“我父亲对‘镜渊’的事绝不像表面那么一无所知——或许他早就知道叔叔的死,甚至参与了当年的阴谋。”
两人没再多说,默契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沈砚之将信纸和怀表锁进檀木桌的暗格,松竹刀依旧藏在风衣暗袋;陆惊远则把吊坠贴身收好,指尖划过衬衫领口,像是在确认这唯一的线索不会丢失。
离开阁楼时,晨光已洒满巷弄。沈砚之走在前面,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青石板路,留下淡淡的水渍;陆惊远跟在后面,深灰色衬衫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诅咒消失的红痕在晨光里若隐若现。两人都清楚,接下来的调查每一步都暗藏杀机——陆氏老宅的守卫、“钟摆”的监视、未知的卡持有者,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陆氏老宅坐落在城市西郊,青砖黛瓦,院墙高筑,门口的石狮子在晨光里透着威严。沈砚之和陆惊远没直接靠近,而是停在老宅对面的茶馆二楼,透过窗户观察。茶馆里人不多,几个老人坐在窗边喝茶下棋,没人注意到这两个气质迥异的男人正盯着对面的豪宅。
“每天下午两点,助理会出门买咖啡,往返大概二十分钟。”陆惊远压低声音,指尖在窗沿上画着路线,“老宅侧门有个监控死角,我们可以趁他出门时,潜入书房——但必须在他回来前离开,否则会被发现。”
沈砚之端起茶杯,目光落在老宅的书房窗口——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见里面的灯光。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越是严密的防守,越容易在细节处露出破绽。”“助理的门禁卡放在哪里?”他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左胸口袋,用皮质卡套装着。”陆惊远回忆道,“我见过他拿出来过,卡套上有陆氏的logo,很好辨认。”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警惕性很高,走路时总会下意识摸口袋,想偷到卡不容易。”
沈砚之没说话,只是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银质工具——那是父亲留下的□□,能打开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锁。“不用偷。”他将工具放在桌上,“我们可以趁他出门,先潜入侧院,找到书房的备用钥匙。陆氏老宅的书房锁是老式铜锁,这种□□能打开。”
陆惊远挑眉,看向那把小巧的工具:“没想到沈先生不仅懂‘君子’的体面,还会这些‘旁门左道’。”语气里没了嘲讽,多了几分认可。
“父亲教的。”沈砚之收起工具,目光重新落在老宅门口,“他说,对付坏人,不需要讲规矩。”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等待。茶馆里的时钟滴答作响,阳光透过窗户,在桌上投下移动的光斑。终于,下午两点整,老宅的侧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陆惊远的父亲的贴身助理,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左胸口袋鼓鼓的,显然装着门禁卡。
“就是现在。”陆惊远低声说,率先起身,快步下楼。沈砚之跟在后面,风衣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两人穿过马路,趁着侧门关闭的间隙,迅速绕到老宅的围墙边——那里有一处爬满藤蔓的缺口,是陆惊远小时候常用来偷偷溜进老宅的地方。
藤蔓很粗,足够支撑两人的重量。陆惊远先爬上去,翻身进入侧院,确认四周没人后,伸手将沈砚之拉了进来。侧院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叶茂密,正好能遮挡监控的视线。两人猫着腰,沿着墙根快步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是深褐色的木门,铜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沈砚之拿出□□,指尖灵活地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两人迅速推开门,闪身进入书房,又轻轻将门关上。
书房很大,书架摆满了整面墙,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书桌上堆着文件和一个黄铜台灯。书桌后面,是一个嵌在墙里的保险柜,黑色的柜门,密码锁上蒙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被打开过。
“就是这个保险柜。”陆惊远走到保险柜前,指尖划过柜门,“我父亲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连清洁都要自己动手。”
沈砚之没说话,开始仔细检查书房。书架上的书摆放整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书桌上的文件大多是陆氏的商业报表,没什么异常。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的庭院——助理还没回来,时间还很充裕。
“保险柜的密码会是什么?”陆惊远皱眉,盯着密码锁,“我父亲的生日、结婚纪念日,这些我都试过,都不对。”
沈砚之走到保险柜前,目光落在柜门的铜质把手——把手上刻着一个细小的松竹纹,与怀表、刀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松竹纹……”他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话,“松竹刀鞘的青铜纹是打开‘镜渊’的钥匙。”他抬手,将松竹刀鞘贴在保险柜的铜质把手上。
刀鞘的青铜纹与把手上的松竹纹接触的瞬间,保险柜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密码锁的数字开始自动跳动,最终停在了“1007”——那是十年前父亲遇刺的日期。
陆惊远的瞳孔微缩:“这是……你父亲遇刺的日子?”
沈砚之点头,伸手转动密码锁,输入“1007”。“咔嗒”一声,保险柜的门开了。
柜门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黑色的木盒,木盒上刻着与吊坠相同的青铜纹。陆惊远伸手,小心地拿出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三样东西: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一枚青铜徽章、一张泛黄的照片。
笔记本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与陆惊远叔叔的极为相似:“‘钟摆’的真实身份是陆氏集团的元老,当年与我、沈砚之父亲、副手一起创立‘松竹堂’,却暗中操控‘镜渊’,想利用卡持有者的力量掌控世界。副手被他用家人威胁,不得不背叛我们。我已将‘镜渊’的部分线索藏在青铜钟的钟芯里,若我出事,希望惊远能与砚之联手,毁掉‘镜渊’,除掉‘钟摆’。”
照片上是四个年轻男人的合影,站在最左边的是陆惊远的叔叔,穿着白色西装,笑容温和;旁边是沈砚之的父亲,黑色风衣,怀里揣着怀表;再旁边是副手,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阴鸷;最右边的男人穿着灰色西装,领口别着枚青铜徽章,正是笔记本里提到的“钟摆”——沈砚之和陆惊远都认出了他,那是陆氏集团现任的名誉董事长,也是陆惊远父亲的叔叔,陆振庭。
青铜徽章上刻着“钟摆”二字,背面的青铜纹与刀鞘、吊坠、怀表的纹路完全吻合,显然也是打开“镜渊”的钥匙之一。
“原来‘钟摆’是陆振庭。”陆惊远捏着照片的指尖微微发白,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我父亲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原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是他的帮凶!”
沈砚之拿起那本笔记本,继续往后翻。后面的内容大多是关于“镜渊”的描述:“镜渊藏在城市的地下深处,入口在松竹堂的密室里,需要四把青铜纹钥匙才能打开——松竹刀鞘、怀表、吊坠、青铜徽章。镜渊里有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都对应一个卡持有者的内心,一旦被镜子困住,就会被自己的执念吞噬,成为‘钟摆’的傀儡。”
“四把钥匙……”沈砚之看向木盒里的青铜徽章,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怀表和暗袋里的松竹刀鞘,“我们现在有三把,还差最后一把——副手手里的钥匙。”
陆惊远收起照片和笔记本,将青铜徽章揣进内袋:“副手十年前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不过,我叔叔的笔记本里提到,副手有个女儿,当年被‘钟摆’软禁在陆氏集团的私人别墅里,或许我们能从她身上找到线索。”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是助理回来了。沈砚之和陆惊远对视一眼,迅速将木盒放回保险柜,关上柜门,又用□□将门锁好,然后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
窗外是老宅的后院,种着一片竹林。两人钻进竹林,沿着小路快步走到围墙边,翻出去后,迅速消失在巷弄里。
回到茶馆时,助理已经回到老宅,书房的门依旧紧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沈砚之和陆惊远坐在之前的位置,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却没有喝。
“陆振庭现在在哪里?”沈砚之问,目光落在对面的老宅,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可眼底的冷意却藏不住。
“他常年住在国外,每年只回陆氏集团一次,下周就是他回国的日子。”陆惊远捏着茶杯的杯柄,指节泛白,“他这次回来,很可能是为了集齐四把钥匙,打开‘镜渊’。”
沈砚之放下茶杯,从风衣暗袋里拿出松竹刀鞘,又摸出怀表,陆惊远则拿出吊坠和青铜徽章。四件物品放在桌上,青铜纹在晨光里相互呼应,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指引方向。
“下周陆振庭回国,我们可以趁机拿到他手里的最后一把钥匙线索。”沈砚之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找到副手的女儿,拿到第四把钥匙。”
陆惊远点头,收起吊坠和青铜徽章:“副手的女儿叫林晚,被软禁在陆氏的私人别墅里,那里守卫比老宅更严,想进去不容易。”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有个办法——下周陆振庭回国,陆氏集团会举办一场晚宴,邀请各界名流,林晚作为陆振庭的‘远房亲戚’,也会出席。我们可以混进晚宴,找到她。”
沈砚之看向桌上的四件物品,青铜纹的红光渐渐褪去。他想起父亲信里没写完的话,想起陆惊远叔叔笔记本里的嘱托,突然明白,他们的使命不仅仅是报仇和解咒,更是要阻止“钟摆”掌控世界,保护所有被卷入这场阴谋的人。
“好。”沈砚之收起怀表和松竹刀鞘,目光坚定地看向陆惊远,“晚宴上见。”
陆惊远点头,两人起身,先后走出茶馆。阳光依旧明媚,巷弄里的商贩还在叫卖,可沈砚之和陆惊远都清楚,平静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下周的晚宴,不仅是寻找第四把钥匙的机会,更是与“钟摆”正面交锋的开始。
离开茶馆后,沈砚之回到阁楼,将笔记本和照片锁进暗格。他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商务区,那里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钟摆”伸出的魔爪。怀表在掌心震动,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是在倒计时,提醒着他,距离“镜渊”的开启,越来越近了。
陆惊远则回到自己的公寓,将青铜徽章和笔记本藏进保险柜。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指尖划过衬衫领口的吊坠。他知道,下周的晚宴将是一场生死赌局,赢了,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输了,就会成为“钟摆”的傀儡,永远被困在“镜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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