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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秘密基地

九岁的顾长初已经学会了在父亲摔门而去后,默默收拾满地的碎玻璃。

深秋的风卷着寒意从门缝钻进来,掀起他洗得发皱的校服袖口。男人的脚步声在巷口消失后,屋里只剩下灯泡嗡嗡的低鸣,和满地狼藉散发的酒气。

他蹲下身,指尖避开最锋利的玻璃渣,把那些带弧度的瓷片捡到铁簸箕里。

手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顾长初低头看,一道血痕正从指节蔓延开,血珠争先恐后的渗出来,混着地上的灰尘凝成暗红的痂。他没吭声,只是用袖子蹭了蹭,继续捡玻璃。指腹触到一块温热的碎片,大概是刚从碗上崩下来的。

“哗啦——”

隔壁突然传来线轴滚落的脆响,像串断了线的珠子。紧接着是云奶奶带着笑意的嗔怪:“声声,当心扎手。你这孩子,做针线活比猫抓老鼠还毛躁。”

“奶奶!它自己滚的!”云声声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不服气的撒娇,“你看这线总打结,肯定是线的错,”

顾长初捏着玻璃渣的手猛地收紧,碎片嵌入掌心,又一阵疼。他停下动作,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缝纫机“咔嗒咔嗒”的声停了,换成云声声叽叽喳喳的絮叨,大概是在跟奶奶说学校的趣事。

那扇薄薄的墙好像变成了筛子,把所有暖烘烘的气都漏了进来,衬得他这边的屋子像口冰窖。

铁簸箕里的碎玻璃已经堆了小半,顾长初刚站起身要去倒,家门就被敲响了。不是那个男人带着酒气用力的拍门,而是轻得像羽毛落在纸上的叩击,三短一长,是云声声特有的节奏。

他拉开门,云声声正踮着脚够门环,见他开门,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举得高高的:“顾长初,你看我做的这个!”

是个歪歪扭扭的布偶。用蓝白条纹的碎步头缝的身子,脸是块方方正正的花布,上面缝着两颗黑纽扣当眼睛,嘴角被云声声用红线歪歪扭扭绣了个上扬的弧度,看起来有点傻气。

“像不像你?”云声声献宝似的把布偶递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特意留了块蓝布,跟你校服一个颜色。”

顾长初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灰的校服袖口,又看了布偶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没说话。云声声突然“呀”了一声,视线落在他手背上:“你受伤了!他又打你了?”

那双总是弯着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顾长初下意识地往身后藏手,却被云声声一把抓住手腕。小孩的手心暖暖的,带着刚摸过棉花的软,抓得他有点痒。

“跟我来!”云声声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自己家跑,布偶被他夹在胳膊底下,纽扣眼睛在风里晃来晃去。

云家的门没关,一进去就闻到股甜粥香。云奶奶正站在灶台前搅粥,锅里的红薯已经炖得烂熟,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看见顾长初手背上的伤,她动作顿了顿,随即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子里翻出红药水和棉签:“声声,去倒杯温水来。”

“哦!”云声声立刻松开顾长初,噔噔噔跑到桌边,玻璃杯底磕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响。

顾长初站在门口没动,看着云奶奶把棉签蘸了红药水。阳光从窗台上的玻璃罐里穿进来,罐子里泡着的陈皮在光里浮浮沉沉,像条蜷缩着的金蛇。

“过来吧,不疼的。”云奶奶朝他招手,笑容明媚又慈祥,暄软又暖和。

顾长初走过去,坐在小板凳上,把受伤的手放在膝盖上。云声声端着水跑回来,蹲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背。红药水擦上去的时候,顾长初咬了咬下唇,喉结动了动。

“疼吗?”云声声小声问,手指在他胳膊上轻轻碰了下,像在给小猫顺毛。

“不疼。”顾长初说。其实有点疼,像被蚂蚁咬了一串,但他看着云声声皱成小包子的脸,突然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

云奶奶用纱布给他缠了两圈,打了个漂亮的结:“别碰水,过两天就好了。”她转身回灶台盛粥,“正好留了你的饭,一起吃吧。”

顾长初刚想摇头,就被云声声按住肩膀:“我奶奶做了红薯粥,放了冰糖的!你闻闻,香不香?”

确实香。甜丝丝的热气往鼻子里钻,混着灶台上蒸的红糖馒头味,把他胃里的空落落都勾了出来。他早上只吃了口剩菜,刚才又被他爸顾利铭折腾了半天,肚子早就开始叫了。

“谢谢奶奶。”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吃饭的时候,云声声总往他碗里夹红薯,自己只啃馒头。“这个甜,你多吃点。”他嘴里塞得鼓鼓的,说话有点含糊,“吃甜的能忘记烦心事。”

顾长初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红薯,想起去年冬天,云声声也是这样,把烤红薯最软的芯挖给他,自己吃戴着焦皮的边。他低头咬了口红薯,甜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是把心都泡在了蜜里。

“对了!”云声声突然放下馒头,眼睛看着他:“顾长初,我发现个好地方!”他拽着顾长初手就往外跑,跑到院子里那棵老榕树下,指着树杈中间,“我在上面搭了个窝,能看见整条巷子!”

顾长初抬头看,老榕树的枝桠盘枝错节,最高的那根横枝上果然铺着几块硬纸板,旁边还堆着个旧麻袋,大概就是云声声藏的“秘密基地”。

“你爬得上去?”他有点怀疑。云声声虽然看着活泼,其实胆子不大,上次看见条毛毛虫都吓得跳起来。

“当然!”云声声拍着胸脯,立刻就要演示,“我给你看,从这儿踩着这个树疤,再抓住那根细枝......”

“我来吧。”顾长初拦住云声声,把袖子往上卷了卷。他小时候常爬树掏鸟窝,这点高度不算什么。他踩着树干的凸起,三下两下就爬到横枝上,硬纸板被踩得“嘎吱”响。他把麻袋铺平,朝树下喊:“上来吧,我拉你。”

云声声仰头看他,阳光从树叶缝里漏下来,落在顾长初的肩膀上,给他镶了圈金边。小心翼翼地抓住顾长初伸下来的手,被他一把拽了上去。

“坐稳了。”顾长初把他往里面挪了挪,自己坐在靠近树干的地方。

树窝比想象中稳当。云声声从麻袋里掏出两个烤红薯,大概是早上藏的,还带着点余温。“给你,我特意留的。”他剥开焦黑的皮,金黄的瓤冒着热气,“你看,从这儿能看见王大爷的鸽子窝,每天早上都咕咕叫。”

顾长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王大爷家的屋顶上果然有个木笼子,几只灰鸽子正踱着步子。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榕树叶的涩味,把云声声头发上的肥皂香送过来,是淡淡的橘子味。

“等我学会做衣服了,就给鸽子做小礼服。”云声声啃着红薯,眼睛里闪着光,“红色的配金色流苏,肯定像童话里的小骑士。”

“鸽子不会穿。”顾长初实事求是地说。

“会的!”云声声很笃定,“我给它们缝松紧带,肯定能穿上。到时候让王大爷带着它们在巷子里飞,肯定特好看。”他转头看顾长初,嘴角沾着红薯屑,“你说好不好?”

顾长初看着他瞳孔中闪着的光芒,点了点头:“嗯。”

云声声笑得更开心了,他把红薯递到顾长初嘴边:“你尝尝这个,这个更甜。”

顾长初咬了一口,确实很甜,甜得舌尖发麻。他看着云声声被吹烂的头发的碎发,伸手帮他撩了一下。指尖碰到耳垂的时候,耳垂悄悄红了。

顾长初收回手,放在膝盖上,手心有点烫。他看着远处的屋顶,瓦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硬币。他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坐在树上,听云声声说话,不用回家面对满地的碎玻璃和父亲的酒气。

那天之后,榕树上的“秘密基地”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顾利铭脾气越来越坏,有时半夜喝醉了也会砸东西。只要听见隔壁传来动静,云声声就会举着个手电筒,在树下轻轻吹口哨。顾长初总能在他爸摔门的间隙溜出来,踩着树疤爬上树窝。

云声声总会在麻袋里藏点东西。有时是奶奶烤的芝麻饼,有时是几颗水果糖,最难得的有次带了袋炒花生,说是过年剩下的。

两个人并排靠在树干上。

“你看那颗星星,是不是特别亮?”云声声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我奶奶说,那是北极星,永远在北边。”

“嗯。”顾长初正帮他剥花生,把果仁堆在他手心。

“等我们以后去了巴黎,就找北极星,这样就知道家在哪个方向了。”云声声把花生仁塞进嘴里,“到时候我就给奶奶寄明信片,画巴黎铁塔,再画颗北极星。”

听到云声声说的是“我们”。顾长初没说话,只是把剥好的花生往他手里多放了几颗。

他知道云声声想去巴黎,从去年看到杂志上的铁塔开始,就天天念叨着。他也知道学服装设计要花很多钱,云奶奶的退休金只够勉强糊口。所以他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因为学校会发奖金,虽然不多,但他都悄悄攒在饼干盒里,默默计算着,要给声声多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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