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羽苏醒三日后,登焚天阁。
沈疏羽此时神力以大不如前,只记得自己曾经为镇压弑天剑几乎要燃尽了神格,此时因弑天剑异动苏醒还需一段时间来调息恢复。但此剑重现一事不容忽视,加之焚天阁弟子竟能在九宗之前发现异动之事,沈疏羽很难不信,萧月泠对此事一无所知。
焚天阁的赤焰结界在沈疏羽面前如雪消融。
他踏着金莲虚影拾级而上,每步落下,台阶两侧的业火红莲便次第绽放。阁中弟子跪伏在长廊两侧,额头紧贴地面,无人敢直视天道真容。
"萧月泠。"
沈疏羽停在主殿前的九丈玉阶下,声音不重,却震得檐角铜铃齐齐碎裂。琉璃瓦上凝结的晨露瞬间蒸腾,在殿前化作一片氤氲雾障。
雾中传来环佩叮当。暗红纱衣的焚天阁主倚在朱漆殿柱旁,左腕的染血布带无风自动:"天道大人这是要...兴师问罪?"她指尖轻勾,布带末端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可惜您如今的神力..."火焰猛地暴涨,"怕是烧不动我这'缚神绫'了。"
沈疏羽广袖轻拂,雾障刹那散尽。他眉心金纹流转,目光落在萧月泠腕间——那看似陈旧的布带内侧,竟绣满暗金色天规文字。
"本君今日来,只问一事。"他指尖凝出一线金光,在空中勾勒出弑天剑的轮廓,"此剑现世,可是你焚天阁的手笔?"
萧月泠突然大笑。她甩袖击响殿前夔鼓,鼓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卦象:"您沉睡这两百年,修真界都传遍了..."鼓声越来越急,"说谢溟衡早被天罚劈得魂飞魄散,连弑天剑都化成了九块碎片——"
话音戛然而止。
沈疏羽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冰白手指虚扣在她咽喉处。
"本君再问一次。"沈疏羽的声音轻得像落雪,"剑在何处?"
萧月泠瞳孔骤缩。她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剑伤迸出赤金光芒——那分明是弑天剑留下的伤痕!伤口中嵌着的金属碎片发出共鸣般的嗡鸣,整座焚天阁开始震颤。
"想要?"她狞笑着抓住沈疏羽的手按向自己心口,"那就亲手来拿啊!"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殿顶俯冲而下!
沈疏羽后撤半步,那道身影却比他更快。玄色衣袍翻卷如夜雾,来人单手扣住萧月泠的天灵盖,另一手直接探入她心口伤口——血肉撕裂声中,赤金碎片被生生抽出。
"两百年来..."来人甩去手上血珠,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火灼过,"你们九宗还是这般令人作呕。"
沈疏羽呼吸微滞。
眼前人戴着半张玄铁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束发的赤金绳已经褪色,却与他手中剑碎片的锋芒如出一辙。最令沈疏羽心惊的是,自己竟看不透此人的修为——他周身灵力运转的方式,像极了古籍记载的...弑天诀。
萧月泠瘫软在地,却疯狂大笑:"果然...您果然还活着!"她挣扎着去抓那人的衣摆,"属下一直按主上当年的计划..."
"闭嘴。"黑衣人一脚踩住她的手腕,"谁准你动弑天剑的?"
沈疏羽突然出手。金线缠上黑衣人腕间,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流沙。天道法则对此人无效的认知让他怔在原地,而对方已经转身,面具下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暗金光泽。
"这位仙君。"黑衣人突然凑近,呼吸拂过沈疏羽耳畔,"盯着别人看,是要负责的。"
那声音里带着沈疏羽熟悉的调侃,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他下意识要摘对方面具,却被一把攥住手腕。黑衣人低笑着将他拉近,剑碎片的光芒映亮两人之间的空隙:"焚天阁的茶不好喝,不如..."指尖在他掌心轻挠,"跟我去个有趣的地方?"
“你是......”沈疏羽本该震开这无礼之徒,却鬼使神差地颔首。直到被带入千里外的桃林,他才惊觉——自己竟对一个来历不明者卸下防备。
暮色中的桃林如霞似火。黑衣人随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沈疏羽魂牵梦萦的脸。
"谢..."他指尖发颤,却不敢念出那个名字。
“嗯?”黑衣人挑了挑眉,支起一只手托着腮,“怎么啦仙君?”
沈疏羽敛眸,道“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谢七。"对方摘了片桃叶叼在唇间,笑得玩世不恭,"仙君这般神情,莫非我像你哪位故人?"
沈疏羽凝视着他眼尾那道痕——与记忆中谢溟衡被天雷所伤的位置分毫不差。心脏突然刺痛,破碎的画面涌现:血色苍穹下,这人曾用染血的手捧住他的脸,笑着说"天道大人若是为我流泪,我就算死也..."
"不像。"沈疏羽垂眸掩去眼底波动,"只是阁下取剑的手法,让我想起一位...已故之人。"
谢七——或者说谢溟衡,忽然将剑碎片抛给他:"拿着。"见沈疏羽疑惑,他笑得愈发灿烂。
风过桃林,卷起满地残红。沈疏羽接住碎片的刹那,赤金光芒突然大盛。剑碎片化作流芒钻入他眉心金纹,天道枷锁竟松动了一分!
"看来它认主。"谢溟衡倚在树边,目光缱绻地描摹沈疏羽的轮廓。两百年了,他的神明还是这般...让人想弄乱那身清冷气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藏在袖中的剑穗——那是当年从沈疏羽衣襟上扯下的金线所编。
沈疏羽忽然抬眸:"我们可曾见过?"
"现在不就见了?"谢溟衡突然逼近,将他困在树干与自己之间。俯身时,发梢扫过沈疏羽颈侧,"仙君若觉得亏欠..."指尖掠过他衣领,"不如拿点别的抵债?"
这个距离,沈疏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混着桃叶的苦涩清香。本该推开,却莫名想起记忆里那人总爱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懒洋洋地说"天道大人身上好凉快"。
"放肆。"沈疏羽冷声道,耳尖却泛起薄红。
焚天阁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
沈疏羽拂袖,穿过桃林,站在山崖边,衣袍被风掀起,眉间金纹微微闪烁。他指尖轻抚着融入体内的弑天剑碎片,感受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仿佛沉寂多年的心脏突然被注入一丝温度。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刻意让他听见。
“仙君在看什么?”
谢溟衡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枯树上,手里把玩着一片桃叶,唇角微扬,眼底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涌。
沈疏羽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看云。”
“云有什么好看的?”谢溟衡走近,与他并肩而立,目光却落在沈疏羽的侧脸上,“不如看我?”
沈疏羽终于侧眸,对上那双含笑的眼。
——太像了。
眼尾微挑的弧度,瞳底隐约流转的赤金色,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可谢溟衡已经死了。
修真界人人皆知,两百年前那场天罚之下,弑天者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谢七。”沈疏羽开口,嗓音清冷,“阁下方才出手相助,疏羽谢过,只是这焚天阁少有外人踏足,阁下乃何方修士,为何会在此?”
谢溟衡眨了眨眼,笑容不减:“一个路过的散修,碰巧对仙君一见钟情。”
沈疏羽沉默。
他本该警惕,本该质问,可当对方靠近时,他竟生不出半分排斥。
——像是身体比记忆更早认出了这个人。
“仙君不信?”谢溟衡故作委屈地叹气,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沈疏羽的袖口,“那这样呢?”
他指尖一挑,一缕金线从沈疏羽袖中抽出,在掌心化作一只翩跹的金蝶。
沈疏羽瞳孔微缩。
——这是天道术法。
可要是眼前之人分明是凡人修士,如何能操控天道之力?
“你……”
谢溟衡却已收回手,金蝶化作星点消散。他后退半步,笑意不减,却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克制。
“仙君若不信我,那便当我是个痴心妄想的登徒子吧。”
沈疏羽静静看着他,半晌,忽然道:“你很像一个人。”
“哦?”谢溟衡挑眉,“谁?”
“一个……已故之人。”
谢溟衡笑了,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
“那仙君是想他活着,还是希望他死透了?”
沈疏羽指尖微蜷,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记忆被篡改,过往被遮蔽,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谢溟衡。可每当听到这个名字,心脏便如被无形之手攥紧,疼得发颤。
谢溟衡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落花。
“仙君若想不起来,不如先想想现在?”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比如……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沈疏羽抬眸:“何处?”
谢溟衡勾唇一笑,指尖轻点他掌心。
“一个能让你放松的地方。”
桃林深处,溪水潺潺。
沈疏羽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谢溟衡熟练地生火、煮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遍。
“仙君尝尝?”谢溟衡递来一盏茶,茶汤清澈,浮着几片桃花瓣。
沈疏羽接过,指尖不经意与他相触,竟觉一丝温热。
——天道本该无情无欲,不该感知冷暖。
可此刻,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
“好喝吗?”谢溟衡问。
沈疏羽垂眸,轻抿一口,茶香清冽,带着淡淡的甜。
“嗯。”
谢溟衡笑了,忽然凑近,在他耳边低语:“那仙君可要记住这个味道。”
“——因为下次,我会讨报酬的。”
沈疏羽指尖微顿,抬眸看他。
谢溟衡却已退开,懒洋洋地靠在树下,闭目养神。
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沈疏羽静静看着,忽然觉得……
这一幕,似曾相识。
攻出场la[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谢七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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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焚天劫火,桃花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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