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前往传送阵时,绯月突然出声道“等等!我们带不走断剑,但我们走了星晦那老东西不会又要对这动手脚吧?”犹豫片刻,还是回身掠出,“我去设个结界!”
绯月的赤霞绫在无字碑周围划出一道猩红咒圈,绫上符文如活物般游动,最终凝结成一道半透明的血色屏障。
"这样应该能撑一阵子。"她指尖轻点,最后一缕咒文没入地面,轻哼一声,"那些死士再敢靠近,就让他们尝尝'焚心咒'的滋味。"
颜烬抱臂站在一旁,紫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你确定这结界能拦住星晦?那老东西可是连天机都能篡改。"
"拦不住他本人,但至少能挡住他派来的杂鱼。"绯月笑嘻嘻地转了个圈,红绫飘舞,"再说了,不是还有云臆师姐的'霜痕剑气'加固嘛!"
云臆没有答话,只是并指在结界上又添了一层冰蓝剑意。寒气蔓延,血色屏障表面顿时凝结出细密的霜纹,防御力倍增。
沈疏羽静立碑前,苍白的手指虚抚过断剑残缺的刃口。每一次触碰,都有细碎的金芒从剑身流入他的指尖,随之而来的,是愈发剧烈的头痛——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正疯狂涌入识海。
"唔……"他忽然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半步,眉心金纹剧烈闪烁。
谢溟衡一把扶住他的肩膀:"不能再接触这把剑了。"
"不……必须弄清楚。"沈疏羽强压下眩晕感,额角渗出细汗,"这把剑和初代天道有关……也和我有关。"
他抬眸看向众人,琉璃般的眼瞳中流转着陌生的金芒,声音却冷静得可怕:"九曜星移位,灵力暴乱,死士突袭——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星晦在害怕。"颜烬冷笑,"怕你想起当年真相。"
"不止。"云臆突然开口,霜色剑气在她周身流转,"流霜剑阁的'寒星镜'昨夜映出异象——九座悬空山正在向归墟之海移动。"
绯月吹了声口哨:"哇哦,那群老家伙要搞大事啊!"
谢溟衡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侧——那里本该悬着弑天剑的位置空空如也。他眯起眼:"九曜锁天阵的阵眼就在归墟。"
残阳如血,众人御剑离开神陨之墟时,整个修真界的天空都泛着不祥的暗红色。九颗曜星偏离轨道,在苍穹上排成诡异的直线。
"直接去归墟太冒险。"云臆的剑气破开前方紊乱的灵流,"需要先回九宗取寒星剑阵图。"
绯月歪头:"咦?冰块脸要带我们回娘家?"
"闭嘴。"云臆的耳尖微微发红,"剑阁有直通归墟的密道。"
颜烬突然用扇子掩唇:"说起来……沈仙君现在的状态,确实需要个正经落脚处调息。"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沈疏羽——天道化身的白衣已被冷汗浸透,金纹从眉心蔓延至颈侧,显然在与体内神族残念艰难对抗。
谢溟衡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随时准备接住可能倒下的人:"那就去流霜剑阁。"
众人在流霜剑阁前落地。
"等等~"绯月突然晃到沈疏羽面前,红绫轻轻缠住他手腕,"天道大人,到了九宗地界,您这副模样太显眼啦。"
她指尖泛起红光,在沈疏羽眉心一点。金纹顿时隐去,青丝如瀑,唯有一双眼瞳还残留着些许琉璃光泽。
"完美!"绯月拍拍手,"现在您就是个重伤的剑修啦~"
沈疏羽微微蹙眉:"你用了妖术?"
"半妖术~"她眨眨眼,"放心,连星晦都看不破哦。"
云臆突然按住剑柄:"有人来了。"
远处云层中,十余道剑光正向他们疾驰而来。为首者一袭流霜剑阁的白袍,腰间却挂着焚天阁的赤玉令牌——正是两派联合巡查的弟子。
颜烬迅速给众人使了个眼色,突然捂住心口娇弱倒地:"唔,旧伤复发了……" 语毕锁住自己几条灵脉,脸色渐渐发白。
绯月立刻戏精上身,扑过去扶住她:"师姐撑住啊!这位路过的剑修道友——"她泪眼汪汪地看向云臆,"求您救救我师姐吧!"
云臆:"……"
谢溟衡憋笑憋得肩膀发抖,顺势揽住沈疏羽的腰往自己怀里带:"道友见谅,我家道侣也受了伤。"
沈疏羽身体一僵,耳尖瞬间染上薄红。
巡查弟子们落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霜雪般高洁的云臆师姐冷着脸站在一旁,死个散修模样的男女狼狈相扶,其中还有个昏迷不醒的白衣美人被黑袍剑修紧紧搂着。
"云师姐!"为首的弟子恭敬行礼,"这些人是?"
"途中遇见的伤者。"云臆面不改色,"带回剑阁救治。"
弟子犹豫地看向沈疏羽:"这位道友看着面生……"
"我道侣体弱,平日不出门。"谢溟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手指还在沈疏羽腰间暧昧地摩挲,"今日是带他出来赏花的,谁知遇上灵力暴乱。"
巡查弟子的目光在谢溟衡身上转了一圈,又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沈疏羽,眉间轻抽,几张脸上顿时十分精彩。但看着云臆在一旁,又不好说什么,只干笑着道:“啊……原来如此……”
沈疏羽忍无可忍,暗中掐了他一把。自己和谢溟衡只认识不久,可在他说出这般调戏的话语时,沈疏羽又会不自觉的纵容。
那阵微妙的情绪过后,弟子又压低声音,"师姐小心,刚接到命令,要严查所有陌生修士——听说天道化身现世了!"
云臆眼神一凛:"谁下的令?"
"星晦长老亲自传的九曜金令。"
众人交换了个凝重的眼神。谢溟衡搂着沈疏羽的手无声收紧——局势比想象中更危急。
踏入剑阁结界时,沈疏羽忽然按住心口,一缕金丝从指缝溢出。
"怎么了?"谢溟衡立刻低头。
"这里有……初代天道留下的东西。"沈疏羽望向剑阁最高处的观星台,金瞳明灭不定,"很熟悉……"
云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寒星剑冢。"
绯月突然"啊"了一声:"就是那个传说用天道骸骨铸剑的地方?"
话音刚落,沈疏羽猛地咳出一口金血,神族残念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谢溟衡立刻将人打横抱起,黑袍翻卷间遮住他周身异象:"先找地方让他调息。"
云臆点头:"跟我来。"
众人匆匆穿过回廊时,谁都没注意到——观星台的铜镜中,星晦长老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沈疏羽的背影。
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镜面,九枚铜钱悬浮成阵:"终于……回来了啊。"
铜钱落地,排成一个狰狞的"弑"字。
谢溟衡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让沈疏羽有一瞬恍惚。黑袍剑修身上那股松木混合着铁锈的气息钻入鼻腔,熟悉得令人心悸。
"别动。"谢溟衡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压得极轻,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有人在看。"
沈疏羽本能地想要挣脱的动作僵住了。他垂下眼帘,任由谢溟衡的手在他腰间收紧。那只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衫灼烧着皮肤,指腹的薄茧偶尔擦过腰侧敏感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太熟悉了。这种被半强迫地揽入怀中的感觉,还有对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都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他记忆深处尘封的匣子。
两百年前,也有个人总爱这样突然揽住他的肩膀。那时他还是个刚入道的少年,而那个人——
沈疏羽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攥住了谢溟衡的衣襟。他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面容,剑眉星目,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右眼角下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浅疤。这道疤......
"怎么了?"谢溟衡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似曾相识的弧度,"道侣大人?"
这调侃的语调让沈疏羽心头一颤。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沈疏羽十五岁时,已在玄霄宗修行三载。
暮春的桃林,落英如雪。
沈疏羽手中长剑寒光流转,剑气扫过之处,花瓣纷纷扬扬,在空中凝成一道纷乱的雪线。他神色沉静,剑势却凌厉至极,一招一式皆如行云流水,不带半分滞涩。
忽然——
“好剑法!”
一道清朗带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沈疏羽收剑抬眸,只见一袭玄衣的少年懒散地倚坐在桃树枝头,手中晃着一壶酒,乌发高束,衣袍被风吹得猎猎翻飞。他眉眼张扬,唇角噙着笑,整个人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肆意。
“不过——”少年拖长尾音,忽然翻身跃下,轻飘飘地落在沈疏羽面前,腰间悬着的长剑在日光下泛着冷冽寒芒,“师兄的最后一式,若是再快半分,剑气会更利落些。”
沈疏羽眸光微动。
这人竟能一眼看破他剑招中的细微滞涩?
“你是谁?”他淡声问。
少年扬唇一笑,抱拳行了个极不正经的礼,语气轻佻:“谢溟衡,刚入门的师弟,特来拜会沈师兄——”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顺便讨教几招。”
沈疏羽微微蹙眉。
谢溟衡……这名字他未曾听过,但此人身上气息沉敛,剑意隐而不发,绝非寻常弟子。
“玄霄宗弟子名录上,没有你。”
谢溟衡闻言,不仅不慌,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他抬手晃了晃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玄色衣襟。
“师兄若不信,不如亲自试试?”他抬手,剑锋直指沈疏羽,眼中笑意灼灼,“看看我……配不配入玄霄宗?”
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后来,沈疏羽才知,谢溟衡此人,天生反骨,桀骜难驯。
他会在练剑时故意挑落沈疏羽的发带,再大笑着躲开他的剑气;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拎着酒翻进沈疏羽的院子,非要拉着他共饮。
“师兄,你总这么板着脸,多没意思?”
谢溟衡曾这样笑着对他说。
而沈疏羽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任由他懒散地靠在自己肩上,醉眼朦胧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那时的他们,谁都不曾想过,两百年之后,谢溟衡血洗九宗门,沈疏羽化天道降天罚。
神魔易位。
谢溟衡会身死道消,而沈疏羽……会忘记一切。
"你......"沈疏羽回神,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巧合,谢七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早已死在两百年前的天罚下,尸骨无存。
可为什么心跳得这样快?
"我脸上有东西?"谢溟衡故作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恰好擦过眉眼。他的眼睛在笑,深处却藏着沈疏羽看不懂的情绪。
沈疏羽移开视线,轻声道:"放手,我能走。"
"那可不行。"谢溟衡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重伤的道侣怎么能自己走路?"
绯月在旁边偷笑,被云臆一个眼神制止。巡查弟子已经走远,但谢溟衡似乎并不打算松开手。沈疏羽能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震动,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与他自己的心跳渐渐同步。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得令人心痛。沈疏羽闭上眼,任由自己短暂地沉溺在这份虚幻的温暖中。即使知道是假的,即使知道谢七只是在演戏......他也贪恋这一刻的亲近。
"你心跳很快。"谢溟衡忽然低声道,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
沈疏羽猛地睁开眼,正对上谢溟衡深邃的目光。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他所有伪装,直达灵魂深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对方知道他在想什么。
"伤势所致。"沈疏羽别过脸,声音冷淡,耳尖却悄悄红了。
谢溟衡低笑一声,没再追问。但他的拇指在沈疏羽腰间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一个无言的安慰。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疏羽浑身一僵——两百年前,每当他修炼过度导致灵力紊乱时,那个人也是这样,一边嘲笑他太拼命,一边用拇指轻轻按揉他后腰的穴位。
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了。
沈疏羽突然抓住谢溟衡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谢溟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成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你的道侣啊,这么快就忘了?"
"别开玩笑。"沈疏羽的声音有些发抖,"谢七,你认识我对不对?在......在更早之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谢溟衡的笑容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沈疏羽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云臆打断。
"到了。"云臆站在一扇雕花木门前,指尖凝聚一点寒光点在门锁上,"这里是剑阁客居,暂时安全。"
谢溟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多谢云师姐。"他抱着沈疏羽大步走入室内,轻轻将人放在榻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沈疏羽不肯松手,道:“谢七,”抓着他的衣袖:"回答我。"
谢溟衡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等你想起来,我就告诉你。"说完轻轻抽回袖子,转身走向门口。
沈疏羽望着他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个离去的剪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如此相似,又如此陌生。
"等等。"他不由自主地唤道。
谢溟衡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我们......以前真的见过吧?"沈疏羽问出这句话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溟衡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片刻沉默后,他低声道:"睡吧,你需要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沈疏羽仿佛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声音里包含的思念与痛苦,让他的眼眶莫名发热。
窗外,九曜星的光芒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沈疏羽抬手触碰眉心隐去的金纹,恍惚间又看见那个坐在桃花树上的少年,笑着向他伸出手:
"小天道,上来啊,我教你喝酒。"
那是两百年前,属于他和谢七——不,是谢溟衡的记忆。
天道大人自己回忆起来了一点[爆哭]下一章谢七和f3要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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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残星溯梦,剑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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