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寒潮将至,狂风夹杂着风雪,冰晶堆满了屋檐。
这里坐落着一间不起眼的木屋,看似是某家猎户进山的修整点。
木屋不算大,却坚固异常,尽管木色已被白雪完全覆盖,但西伯利亚的寒风仍吹不进木屋。
纷飞的雪花在窗外划出一条条白线,割裂了寒带针叶林的树影。
或许是因为窗外呼啸的风雪扰了屋中人的梦,青年缓缓从松软的床上坐起。
长梦初醒的惺松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灵魂在外漂泊后重回/肉/体/的恍惚。
不过这一次,它并不算是很美妙。
失序,混乱,苦命人的惨叫冲击着仍在眩晕中的大脑,鼻尖似乎仍萦绕着作呕的血腥。
有那么一瞬间,灵魂像是被卷入时空的洪流,裹挟着坠入混乱的漩涡。
青年唇色苍白,耳边持续的响起尖锐的嗡鸣声,他定定坐了好一会儿,脑内混乱的阵痛才伴随着恶心感渐渐消退。
但等他尝试回忆梦中情景,妄想再次触碰那段恐惧不已的过去时,本就不多的梦中碎片,像一条游鱼,霎时就跃进了那深不见底的记忆深渊。
那是什么……
梦吗?
大脑空白了几秒,理智才回笼。
青年开始环顾四周。
暖黄色的光线让他眼前炫目的白光消退。
房间内的家具不多,但胜在温馨。
暗黄色的床头灯照不亮整个房间,但也足够了。床角边随意摆了把椅子,看起来像是纯手工制作的,而且制作者的手艺并不纯熟。它用白棕褐三色布料裹成了小沙发的样子,与木屋的色调莫名的搭配,甚至还有一丝说道不明的熟悉。
床边是桦木材质的衣橱,衣橱与床之间还有一个形似枯树的衣架,衣架上只挂了一套衣服: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浅棕色大衣,一条深棕色竖纹毛裤外加一条白色围巾。
青年下了床,拿起衣服翻看。
面料手感很好,柔软,而且很保暖。青年见过这种料子,是个有名的奢侈品牌的产品。
但他并没有在这几件衣服上找到任何一点logo的痕迹。
没有商标,没有吊牌,就像凭空出现的三无产品。
青年皱了眉,但他还是摁下心底的疑虑穿上了那套衣服。
不因为别的,只是西伯利亚的天,太冷了。
衣服意外的合身。
穿着完毕后的青年,就像冬日里的一杯热咖啡,浅棕色调带来暖意,柔和了他带着冷意眉眼,驱散了几分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
其实青年并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因为这会让他变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从而失去了自己的保护色。
但是,有人喜欢。
青年打开门,波澜不变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讶。
门外便是木屋的客厅。
客厅里有个嵌入式的壁炉,点点火星从中逸出,最后化为灰烬,轻飘飘的落在一头耀眼的金发上。
俄国女孩半躺在壁炉边的小沙发里,双脚交叉放在附近的小茶几上,姿态慵懒又惬意,同时也很好的隐藏着包裹在甜蜜外表下的威胁。
听见声响,她放下手中的报纸,摘了半框眼镜随意的插在衣领上。
金色卷发随着的她动作开始褪色,像火烧过一样,从头顶蔓延,烧出一头黑发,还烧掉了深邃的假面,露出原本的东方面孔。
空中细碎的莹粉像是壁炉中飘出的灰烬,又像是女孩蜕变后残留在发尾的光芒。
她身形变得娇小了些,端正了坐姿,拿起沙发卡扣中的热可可,对着青年的方向,面上滴水不漏的在空中做了个敬酒的动作,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异样:
“好久不见,”
“哥哥。”
寒风刮的更猛了,如有实质般横冲直闯,木屋的缝隙里也传出不堪重负的呜咽声。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呼应着咆哮的风雪。
妹妹站在窗前,喝完最后一口热可可,说话间哈出一片热气:“暴风雪就要来了。”
“是啊,”哥哥冷淡地讥讽,“也不知道你这间破屋能不能撑得住。”
“有劳哥哥费心了。”妹妹回以轻飘飘的语气,“这里是出生点,哥哥不会睡久了就什么都忘了吧?”
“哗——”窗口正对着一棵青松被拦腰吹断,满是积雪的枝叶重重砸在地上,弹起半米的落雪转眼又被大风卷去了别处。
“当然不会,”哥哥脸上扯出一丝官方的笑容,尽管是十足的假惺惺,但好在他有一张瑰丽的脸,这样的笑容也十分摄人心魄,“出生点相当于是无敌点,没有任何的物理攻击能够摧毁它。我只是好奇,你居然能把它划为自己的据点?”
“一点手段罢了,不必在意。”
“能和系统抢地盘,何止需要一点手段?”哥哥冷下脸,步步紧逼。“云生,许久不见,你还真是成长了不少。”
云生欣然接受,她觉得这话暂且可以理解为赞许。
“确实,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哥哥一样止步不前的。”云生淡定嘲讽。
云楼略微眯了眼,云生的变化确实很大,在他印象里,曾经的云生就是一个不爱说话,聪明但自闭的早熟小女孩。
从来不变的,是二人一直不和的兄妹情。
“回答我的问题。”云楼语气中带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十二岁的云生或许会向二十岁的云楼低头。
但是十七岁的云生不会再向二十五岁的云楼妥协。
她只是不动声色的直视着那双清冷的眼眸,两股相似的压力相互对峙。
沉默就是答案。
木屋里没有人讲话,只有风雪呼啸的背景音,哪怕“出生点”已经隔绝了大部分寒气,可屋内的气压仍然降至冰点。
无形中一根线已经绷到极限。
“……不错,你还真是我亲妹妹。”云楼率先打破了沉默,这次终于真正带着赞许的意味。
他睫毛颤动几下,敛去眸中神色,“我不问了,你自己处理好就行。”
说罢,他像是累了,随手拽了条毛毯就进屋了:“我有点不舒服,有什么事一会说。”
一场看似针锋相对的争执就这么潦草结束了。
木门轻轻掩上,云生藏在衣服里紧绷的脊背才慢慢放松,不易察觉的轻轻松了口气,捻去手心的薄汗。
“哦,对了。”
木门再次拉开,云楼淡漠的脸重新出现在云生的视野,云生呼吸一滞。
“这间木屋抗寒能力有限,我同样可以理解为是你能力太弱。向我证明你的能力。”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木门再次关上。
……?
……这是冷着了?
亲妹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忍在心底笑笑亲哥的傲娇,转头加足了壁炉的火力。
鲜红的火舌不时舔过壁炉边沿,摇曳的火光映在云生眼底,木屋又恢复了静谧。
时间在暗夜里流逝。云楼似乎又睡着了,门内没有一点声响。
云生的目光没有落点,思绪借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沉入了黑暗的过去。
对不起哥哥,你注定无法完整。
现在就很好。云生的视线终于凝聚,眼里充满秘密的复杂目光同火焰一块燃烧。
现在就很好。她又在心底重复一遍,假装无事发生地捻破指尖被灼伤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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