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回归现实快还是沉迷网络快？

下一个大旬休，姜穆叫上小组成员一起去旧城区走访。

大昀的旬休有两种，每旬逢五休一天，称为小旬休；逢九逢十休两天，称为大旬休。历法改元后，他们一年在365天-366天不等，单月31天，双月30天，如非闰年，则11月也是30天。每月的第31天，朝廷也大大方方地给大家放了假。至于纪国师那边的“神仙历”，搞出什么2月只有28天的破规矩，一向被他们私下嘲笑。

除去各种原因请假的，小组成员只到了6个:她、方杨、迟真真、萧星恪，还有两个新人，一个叫周涵，一个叫莫菲。

六个人到了地下停车场，姜穆边走边解释:“旧城区那边停车位有限，车多了不好找位置。我把母亲的地字车借出来了，大家勉强挤一挤吧，40分钟就到了。”

地字车就是4m*4m的那个，除去外壳，内部差不多也就3.5m*3.3m的空间，对于6个人来说，是有些狭小了。

众人答应了，莫菲笑道:“我们这也就算了，真不知道百年前的老祖宗们，是怎么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桌板都放不开的车里的。”

“车里连应急恭桶都没有。”周涵也道。

方杨看了她们一眼:“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也是百年前建的，环境不会好到哪里去，各位请忍耐些。”

“知道了。”周涵、莫菲答应了。

说话的功夫，众人已经来到了姜一诺的地字车前。宁福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您今天是带了朋友一起吗？”

姜穆回答:“对，调整为多人乘坐模式。”

小方盒内部一阵咔啦啦响，宁福恭敬道:“已为您调整为多人乘坐模式。”随即打开了车门。

姜穆请诸位先上车，方杨也不跟她客气，带头上了车，迟真真挨着她坐，剩下周涵和莫菲两个，一个挨着迟真真坐下，一个坐在了她们对面的位置上。

萧星恪有些尴尬，姜穆看他犹豫，知道他一个未有妻主的男子不好坐在两个成年女子中间，便体贴地上了车，还特意往莫菲那边偏了一些。

萧星恪这才上车，在长椅的一端坐下。

宁福关上了车门，道一声:“我们出发了。”启动了动力装置。

萧星恪嗅着这斗室之间淡淡的女儿香，不由有些脸红。

姜穆只做不知，给众人讲解今天的目标:“我们今天要去寻访的这几位都是我们的熟人了，之前已经在我们的帮助下逐步回归了现实世界。这次去主要是跟进一下她们的近况，还有就是让大家熟悉熟悉我们的劝导方式，看看她们周围人有没有可能一起回归现实。”

周涵问:“那边乱吗？我今天没穿外骨骼，会不会有危险？”

姜穆道:“我们去过好多回了，脏是脏了些，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生活保障人群不能持有外骨骼，这规矩你们也都知道。她们常年躺着不动，要么干瘦要么虚胖，没什么力气，不用担心。”

迟真真笑道:“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萧星恪嘛，怕什么？”

萧星恪有些不高兴:“我从来不使用暴力的。”

方杨阻拦道:“学弟还小呢，你别害他！”

大昀律法，男子若对女子有推搡、拉扯、堵截、跟踪等行为，罚金三万，褫夺正夫资格；若有更进一步的暴力，还要被监禁，出来基本就只能当力夫了。出于守贞、保命等紧急情形，且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可以豁免，但是要至少三位士族女性作证。

她们的人数虽然足够作证，但是沾上了暴力的名声，萧星恪这辈子也算是与高门正夫无缘了。

迟真真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对萧星恪行了个叉手礼，不说话了。

姜穆也没再追究，转而介绍起了今天回访的几位的情况。讲完还有一点时间，她顺手点开了今年最红的，有“大昀第一情夫”之称的佟君语的新歌。车厢两边的屏幕一亮，面容俊秀的男子一边深情歌唱，一边卖弄着八块腹肌和细腰长腿。

几个女子看得心满意足，还时不时出言点评几句唱功舞姿。萧星恪只是低头玩手指。

迟真真显然注意到了他，笑着问:“萧学弟是艺术学院的……”被姜穆瞪了一眼，很流畅地接下去，“具体是什么专业的呀？”

士族男子学琴棋书画、歌舞丝竹，都是为了将来好好服侍妻主，不会在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女子面前展示，众人虽然抓心挠肝般好奇，也只能忍着。

萧星恪也习惯了，温顺地回答:“我学的是戏曲。”戏曲这个东西，也是纪国师带来的，据说在她们那边都快没什么人看了，没想到在这边是广受欢迎。但因讲究唱念做打，比单纯的歌舞丝竹都难学十倍，甚少有人能精通。

姜穆不由赞叹:“学起来一定很辛苦吧？你太厉害了！”

萧星恪俊脸一红:“还好，承蒙夸奖。”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地方，宁福的声音响起:“已到达新景佳苑，各位小姐小哥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姜穆说着，站起身来。

门开了，萧星恪很有眼色地先下了车，侍立一旁。其余五人鱼贯而下。

姜穆看看众人，分配道:“我们两人一组，一老带一新，每组走三家。方杨带周涵，迟真真带莫菲，我带萧星恪。”

此言一出，方杨和迟真真都用眼神瞪她:你这是有私心啊！

姜穆波澜不惊道:“带男人去麻烦很多，你们要是有把握不出乱子，那交换也行。”

那两人思考了一下，双双摇头。

一个小组一栋楼，姜穆带着萧星恪去了她们负责的居民楼。刚进电梯，一股馊味儿和汗味儿混合的气味就让萧星恪捂住了鼻子:“她们都没有全楼内循环系统吗？”

“这边都是百年前的老楼了，哪有这个。新风系统能运转就不错了。”姜穆解释，“等下进了人家屋里，稍微忍耐一下。”

萧星恪以为要他忍气味，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失礼的。”

姜穆笑而不语。

到了受访者家门口，姜穆按响门铃，等了十几秒，又按了一次。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萧星恪愕然看向姜穆，眼神里写着:“她们连隔音门都没有吗？”

姜穆点点头。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出来开了门，见姜穆，又打量了一遍萧星恪，露齿一笑:“你们回归现实小组还挺好，居然送情夫上门。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星恪脸上通红，又气又羞。

姜穆抬手拦住双方:“他是我们小组的成员，和我是一样的。”

女子嘀咕:“男人怎么可能和女人一样。”到底是放尊重了些，将她俩迎进家门。

姜穆环视一圈，又看向女子，暗暗皱眉，却仍然温声道:“贺二春，你最近坚持沐浴了吗？”

贺二春讪笑:“新出的游戏太好玩，就没顾得上。但是我五天前洗了的，已经比她们勤快多了。”她指指紧闭的另外几扇门。

姜穆微微叹气，又问:“那我们接着上次的，学习一下怎么画画？”

贺二春犹豫许久，到底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贵人，您以后不用来了。我也不学了。回归现实对我没什么用，还不如在游戏里开心呢。”

“这话怎么说？”萧星恪问。

贺二春瞟了他两眼，到底回答了:“我在现实里没有人搭理，收拾屋子沐浴更衣累得我全身都疼，还不如在游戏里，当一个小世界的王者。”

姜穆道:“当你学会了基本的礼仪体面，我就可以帮你搬离这里，找一份工作，去奔新的前程。”她一边说，一边扫了几眼墙上开裂的纹路，纵横交错像是闪电的花纹。

“什么前程？”贺二春呵呵笑，“给人打工算什么前程？我们这些庶民，拼死拼活一辈子，挣的家业也比不上你们天生就有的。那还不如在游戏里过，反正有朝廷补助，也饿不死。”

姜穆见多了这种场面，只是道:“虽然你这一代比不上，但是下一代就比你现在好得多。至少能住上有内循环系统的房子，有新款的智能机器人打理家务。”

“姜小姐，您是士族里难得的善心人，愿意屈尊降贵帮扶我们，我贺二春一辈子感谢您。但是我知道我这辈子出不了头啦，不如在游戏里活着，也挺开心的。”

“我们还可以……”

姜穆话还没说完，贺二春已经对着门比了个请的手势:“我还要打游戏呢，就不留你们了。两位请吧。”

萧星恪愕然，姜穆淡然，两人看着门在她们面前关上，一时无话。

还是萧星恪先开口:“她怎么能……？！”

姜穆示意他小声，转身往电梯间走:“不错了，起码她愿意暂停游戏来开门。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别人也这样吗？”

“对，我们这两年成功帮助回归现实的，也就三个人。”

“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