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迟摸了下顾不晚的额头,烫得好似烧红的火烙。
“顾不晚,起来,我扶你去沙发上。”可顾不晚像和地板粘为一体,丝毫不听苏帘迟使唤。
苏帘迟一手拉着顾不晚的右臂,一手抓住他的腰,想把他拽起来。
可顾不晚死沉死沉的,挪了半天竟然纹丝不动。
苏帘迟只好把顾不晚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靠着自己的身体把他艰难地撑了起来。
“顾不晚,减减肥吧,死猪一样重。”
可肩上那人只是含含糊糊嘴里胡言乱语着什么,分辨不出一个清晰的词汇。
只听见一声声:“阿迟。”
“我在这呢,叫什么,好了,再...坚持一下,快到门口了。”
门口到里间不过十几步路,苏帘迟却好像走了一辈子之久。
把顾不晚放在沙发上,他才缓缓吁出一口气:“你等会,我去给你拿床被子。”
在苏帘迟松开顾不晚的一瞬间,却感觉手上一阵强劲的力道。
顾不晚在口中念着:“阿迟,你别走,陪我一会,一会就好。”
苏帘迟望着顾不晚,却发现那张总是笑脸盈盈的眼角竟渗出一滴泪迹。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这么想我走?我不是在这儿吗?”
嘴上骄纵不堪,心里却好像被暖流包裹,那是一种被人需要的安心感。顾不晚这人总是傻笑着,好像一点烦恼、痛苦也没有,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站在那里,在他怀里被安慰着的总是苏帘迟。
可是,他也是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刻,苏帘迟看见顾不晚这样脆弱离不得人的样子,就想抱住他,亲一亲他眼角的泪痕。
现在,应该没人看见吧,他睡着了也不会有意识。
这样想着,他就将脸靠近顾不晚,可却在仅隔一毫米的位置停住。
他在干嘛呢?是不是太依赖顾不晚了?挺傻的。
可顾不晚却精准感知到了苏帘迟温热的鼻息,他一把抱住苏帘迟的脖子,将苏帘迟紧紧拢向自己,喃喃道:“阿迟,我好冷,你别走好不好?”
苏帘迟在顾不晚的怀里发愣,随即却下意识地答道:“好,我们谁都不许走了。”
傻就傻呗,反正没人看到,反正顾不晚醒来也不会记得。
自顾自地想着,就把手也搭在顾不晚的肩上,紧紧环住。
“苏帘迟,我找了你半天,你大白天不开店,躲在...”
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扰了这份“心虚”的温情。
“靠北的,你...躲在这里亲亲我我。”
苏帘迟连忙挣脱开顾不晚的怀抱站起身,看见林方静拿着两大袋的包子,站在门前,一脸不爽。
他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没有,他发烧了,我在...量体温。”
可顾不晚这次不给他否认的机会,他抱不到苏帘迟的脸,就双手紧紧扣住他的大腿,嘴里还絮絮叨叨着:“阿迟,你不是说我们都不许走了吗?为什么你还是要走?”
苏帘迟紧抿着双唇,涨红脸背过身去。
林方静闻言,伸长了脖子,往苏帘迟身后望去,随即又在苏帘迟身上扫视着,轻蔑地说道:“呦,这么有情调,钱都不赚了,大白天就醉咪咪的。你怎么脸红了?还知道害羞啊。”
顾不晚,上辈子欠你的。
苏帘迟慌忙扯开顾不晚紧扣的双手,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情?”
这次轮到林方静尴尬了:“我...大姨,说给你们送点包子。我不知道啊,谁知道那个老太婆把做好的包子送人干什么?还给你们这么多?怎么我们一家像欠你你们一样?”
赵美森前些年一直在这条老巷子卖早餐,生意很是不错,顾不晚和苏帘迟自然也是熟客,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搬走了。现在回来重新开店,送包子的意味再清晰不过,一来是和两人关系好,二来也是希望二人多照顾一下生意的意思。
苏帘迟觉得林方静这人也是单纯得可怜,都马上三十的人了,却一点漂亮话都不会讲,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倒是和顾不晚挺像的。
他望了眼身后的顾不晚,叹了口气,说道:“谢了,帮我感谢一下赵姨,今天顾不晚病了,改天我们去店里照顾生意。”
林方静把包子随意扔在门口,往前凑了凑,说道:“病了?什么病?他不是很能打吗?”
“发烧。”说着,就往楼上跑去。
只听见林方静在下面喊道:“喂,你去干嘛?”
“拿被子。”
“你就不怕我趁机报复吗?”
“不怕。”苏帘迟已抱着被子走下楼来。
他很清楚林方静这人,虽然三番五次和自己作妖,但说实在的他恨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的父亲林宽而已,恨他年轻的时候对自己不管不顾,恨他老了又是不告而别地一走了之。可,人在岸的另一边,他就是想骂也骂不到,就是想去找他也没勇气。
苏帘迟把被子拉开,搭在顾不晚的身上。没有余温的被子在床上冷了很久,全是冰凉的滋味,顾不晚却全身紧缩地抱住被子,暗暗叫道:“好冷,阿迟,你为什么全身这么冰,是不是发烧了?我是热的,你抱紧我一点。”
“‘你抱紧我一点’,笑死我了。”林方静有模有样地一边笑一边模仿。
苏帘迟在一旁紧紧攥着被子,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咬牙切齿,却又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只好故作阴沉向林方静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走哪里去?反正这店也是我的,我好心让你们住,多待一下还不行了?”林方静压根控制不住笑容,话刚说完又开始捂着肚子笑。
苏帘迟懒得和他争辩,又走出门去翻箱倒柜地找药,却恨不得把每个柜子都砸得叮当响,好来分散一点自己的尴尬。
“苏帘迟,你把柜子砸坏了,我是要你赔钱的。”
“说得好像是你买的一样。”
可林方静是个死皮赖脸的,他不会因为没钱而尴尬。
“我爸的就是我的,这家店是我爸的,所以你的也是我的。”
苏帘迟没空理他那些歪理,他越找越慌张,整间房子竟然没有一种药,他记得之前把药都放在哪里了,还跟人调侃来着,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是在这里,是在以前那个小公寓,他忽然记起他曾打趣着顾不晚,说道:“顾医生,你要是生病自己看看不就行了吗?放药在家里根本就是浪费钱。”
顾不晚却回答道:“我是怕你生病。”
可苏帘迟却一次也没生过病,反倒现在躺在那里昏昏沉沉的,是那个“杞人忧天”的“顾医生”,毕竟医者不自医。
可是,顾不晚身边根本离不开人,要是自己现在去买药,他滚下沙发怎么办?
苏帘迟只好想出一个万难的法子,他小心地问了问林方静:“你,能不能帮我去买药?”
“买药?”
“嗯,我给你钱。”
“怎么?你家里这么穷,连药都没有。”
苏帘迟最烦别人说他穷,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林方静又说道:“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顾不晚他不能一个人呆着。”
“那我在这里看着,你去不就行了吗?”
“可是,你...”
林方静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他死不了,反正我看这个打我的家伙死死挣扎也挺爽的。”
林方静这突然的转变令苏帘迟心生暖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改邪归正”,但苏帘迟只觉他有些林伯的影子了。
“谢了。”
苏帘迟慌忙站起身,心疼地朝全身发抖的顾不晚柔声说道:“顾不晚,我去买药,你等我回来。”
顾不晚现在连迷迷糊糊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只在梦中皱着眉头,眼角星星点点,在泪光中目送着苏帘迟匆匆跑去。
苏帘迟连外套都没穿,拿着手机就在寒风里狂奔。
他回来的时候,听见林方静在一旁笑道:“你去了二十分钟,他叫了你三十二次。”
“...”
林方静简直像个初中生。
他没理他,慌慌张张地把药给顾不晚喝下,又把退烧贴轻轻敷在顾不晚的额头,那冰透的触感碰上滚烫的额头,激得顾不晚又叫出了声:“对不起,阿迟...”
“三十三次。”林方静在一旁笑得近乎失声。
“...”
“苏帘迟,你这一点也不专业,你作为他的男朋友,应该嘴对嘴把药喂进去。”
苏帘迟没理他,喂完了药,复给苏帘迟盖上被子,方才吐槽道:“你偶像剧看多了,治治脑子吧。”
“没有,这都是我自己脑补的。”
“你不是说恐同吗?脑补什么?”
“苏帘迟,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刚刚要不是我在这里看着,你那宝贝顾不晚早就摔下床了,怎么还能赶我走。?我就爱看别人亲亲我我怎么了?我那老婆一天对我爱答不理的,还不让我看别人腻腻歪歪了?”
“林方静,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老婆的?”
“苏帘迟!你靠北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当年我可是拿情书拿到手软,垃圾桶都不够放好吗?”
忽然,门前“吱呀”一声,甜甜腻腻的声音打断了林方静追忆往昔的骄傲情愫。
“小苏呀,包子收到了吗?我就知道林方静那臭小子不让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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