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以内力顺纹路齐聚打破厚重石壁，暗河水流瞬间喷涌而出，潮湿水汽弥漫，渐渐升起一层薄雾。
“开了开了！快走，别浪费时间了！”
众人呼涌成一团，快步钻进那一方更为敞亮的通道内。
谢拂之拧干衣服上的水，方要动身，却见那通道不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只是地下光线昏暗，瞧不清真切。
“那是什么东西？”谢拂之示意楼君玉向前看。
还未等楼君玉说话，之前走过去的几人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度惊恐的尖叫声！
“啊——！！！”
那叫声凄厉至极，瞬间压过了湍急的水流声，毛骨悚然，叫众人心中猛地一紧，慌忙循声望去——
前方那片原本被误认为是巨大岩石投影的、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暗，根本不是什么石壁阴影！
分明是……尸体！
皮肤青黑、面目扭曲凝固，表情极致痛苦、浑身布满深可见骨的诡异暗红色符文的干尸！
密密麻麻、无声无息、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无数人影，如同雕塑般静静地矗立在河水及膝的浅滩及两侧狭窄的岸上，像是在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
“不！不！不是的……这不是人！！！”
有人见多识广，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这是死人！活人被生生折磨至死，身上刻上符文再炼化成尸傀！”
它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死人或者活人，属于活死人之类，不痛不痒，不死不灭，驭尸人以特殊咒语指使，一旦被缠上，不死不休！
楼君玉脸色不对，一把拉住谢拂之：“快走！”
谢拂之跟着人跑：“你见过这东西？”
楼君玉倒也不否认：“是！不过此术太过阴邪，早就被江湖禁用了，不知这又是谁练出来的，还放置在元安城地下！”
谢拂之只觉此行像是误入了什么惊天阴谋诡计之中。
只见那尸傀周身关节猛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声音干涩、扭曲，僵硬的头颅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望”向水中惊慌失措的活人们。覆盖着诡异符文的青黑色手臂机械地抬起，尖锐乌黑的指甲直指入侵者。
下一瞬，最前方的几具尸傀猛地动了！它们完全无视湍急的水流，以一种非人的、扭曲却迅捷无比的姿势，踏着水花，直扑最近的人群！
前面几人躲闪不及，被尸傀生生划断脖颈倒在暗河之中，死死瞪着双眼。
尸傀扑入人群，轻易便撕裂了衣物皮肉。惨叫声、呛水声、骨骼断裂声与尸傀那令人牙酸的关节扭动声连绵不绝。
一人挥刀砍断尸傀一条臂膀，然那尸傀只是顿了顿，指甲锐利刺入那人胸膛扯出一块血肉来。
谢拂之在水中艰难地稳住身形，将楼君玉护在身后相对安全的一处石壁凹陷，长剑疾点防止尸傀偷袭。
“前面有暗门！”
不知谁眼尖发现了一处墙角下的一个机关，一按立马弹出一个小门来。
众人一边奋力抵挡着不知疼痛、不断涌上的尸傀，一边有序地朝着暗门方向且战且退。谢拂之眼见楼君玉身旁压力稍减，抓住一个空隙，毫不犹豫地一把将他推向暗门入口：
“先进去！”
那尸傀当真如同不死怪物，刀剑劈砍在身上只能让其动作稍顿，甚至断臂残肢仍会挣扎爬行。
谢拂之挥剑格开一具扑来的尸傀，冲着众人大声吼道：“砍它们的脑袋！试试砍头！”
众人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集中攻势朝着尸傀的脖颈招呼。虽然依旧艰难，但头颅滚落之后，那些尸傀的确会彻底停止活动，这让他们压力骤减，终于能更有效地边打边退，逐渐向暗门靠拢。
谢拂之主动断后，直到最后一人也踉跄着跌入暗门，他才猛地一个旋身，利落地闪入其中。
就在他身影没入暗门的一刹那，早已准备在门内的几人合力推动一块巨大的、显然是事先便留意到的厚重石块，“轰隆”一声巨响，死死堵住门口。
门外，尸傀疯狂的抓挠和撞击声顿时变得沉闷起来，被牢牢隔绝在外。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众人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声。
谢拂之靠近楼君玉身边，调笑道：“怎么样？有我在谁敢伤的了你？那宁濯身为护法又如何，还不是同你分隔两地？”
楼君玉见人仍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型：“谁准你把我推进去，自己一个人逞能了？那尸傀凶残至极，若是……”
谢拂之双手捂耳：“好了好了！别说了，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若是人人都怯弱逃避，说不定早就被一网打尽了，何谈此事劫后余生呢。”
此人实在油盐不进，楼君玉难得气笑：“混蛋。”
“若是再有下次，你猜猜我这蛊虫好不好用？”
谢拂之：“……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避了尸傀，还有下一关。
众人沿着通道缓慢谨慎行动，终于来到鬼山曷所言第一关的位置。
此阵名唤千机。
入目便是数十条一模一样的甬道，唯有穿过甬道，才能抵达更深一层。
“这数着起码快三十道路了吧！”有人哟呵了一声，“是知道那条道是对的？”
“这要是选错了，谁知道有没有命活着出来。”
何识贞低声问谢拂之：“依贤侄所看，该如何作选？”
谢拂之一耸肩：“随便选了。”
“这……”
谢拂之那声“随便选了”说得轻巧，却让何识贞心头一紧，脸上担忧之色更浓。这岂是能儿戏之事？
事实还真是如此，谢拂之随意选了条路，众人忙以内力试探，回声沉闷，忽而清脆，也说不上究竟是死路还是活路。
“不管了！随便选一条走便是！”说话那人选了最近的一条甬道，带着宗门众人走了进去。
其余人守在洞口，少顷，却听见有异响传来。
“看来这条路是错的。”
众人又换了另一条路，还是有机关。
谢拂之：“每条路都有问题。”
如此众人更不敢进了。
楼君玉却道：“非也。”
他缓步走到最近的一个洞口前，轻轻在洞口边缘的石壁上刮下些许粉末，置于鼻尖轻嗅，又捻了捻。
“石粉质地、气味皆有细微差异。”他淡淡道，又走到另一个洞口重复同样的动作，“以内力试探能轻易被干扰，此法并不是万全之策”
“我猜测，这些甬道，并非全是绝路。但生路并非固定一条。”
“什么意思？”谢拂之追问。
“方才那两条触发机关的通道，其石材粉末中皆混有极淡的火硝与金属锈蚀之气，那是常用于触发机关的材质。而另外几条，”楼君玉指向侧面几条尚未有人进去的通道，“石粉纯净，只有潮湿的土腥味和水汽，但仔细观察，却有极其微量的火硝粉末。”
“说明此甬道内部的机关随着整个千机阵的运转在不断切换生路与死路。”
那些粉末应当是机关转换时被带入旁的甬道。
“我们现在不是说要选择哪条路，而是应该何时进入。”楼君玉得出结论。
谢拂之思虑半晌，继而随便走到一处甬道前，随意拾起了一块不起眼的碎石，手中巧劲加持，飞速弹射进甬道内。
一阵机械齿轮转动声音传来。
楼君玉耳识微动，细数着那齿轮声响。
“十七、十八……再试一次！”楼君玉大喝一声。
谢拂之又拾了一枚石子，借力扔进甬道，机械齿轮停顿了约莫十息，再次发出咔咔咔地声响。
“你看，千机阵整个阵营巨大，每一条甬道的机关激活后会有十息左右的间歇时间进行重置，”楼君玉道，“但这只是猜测。”
“你们猜测的你们自己先去试！”人群中立刻有人尖声叫道，生怕被推出去当了探路的炮灰。
楼君玉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怂货。”
谢拂之按了下他的手臂，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必争执。既然此法由我们提出，自然由我们先去一试。”
楼君玉淡淡应和：“总不能一直困死在此处。”
“也是。”谢拂之心下暗道，既然是被那《无相》秘籍的传闻诱惑而来，如今便是各凭本事和运气。
他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重新以内力巧妙震动机关枢纽。熟悉的齿轮转动声再次响起，由疾至缓，眼看就要彻底停止——
“快走！”楼君玉疾声道。
谢拂之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楼君玉的手臂，体内真气奔涌，脚下轻功运至极致，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入方才判定出的生路甬道，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前面有门！”谢拂之眼尖，看到尽头微光处一道石门的轮廓！
楼君玉冷静地倒计时：“五！”
“四！”
身后远处，齿轮再次开始加速转动的轰鸣声已然传来，甚至隐约能听见令人牙酸的齿轮声！
“三！”
“二！”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从身后通道急速逼近，冰冷的杀意刺痛后背！
“一！”
就在最后一声落下的刹那，谢拂之挟着楼君玉，如同闪电般猛地撞入那仅容一人通过的、正在缓缓闭合的石门缝隙！
“轰隆！”
石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彻底合拢！
几乎同一时间，门外传来一片暴雨般的密集撞击声！咚！咚！咚！咚！无数箭矢狠狠攒射在石门之上，谢拂之靠着冰冷石门，剧烈喘息，直觉身后厚重的石门微微震颤。
“成功了！”谢拂之喘着粗气，“教主大人见多识广，果然厉害！”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这身法，果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
谢拂之抬头，鬼山曷裹着黑袍，露出的葱白指尖白嫩细腻：“谢小公子深得剑仙真传，不如弃了这连内力都没的混小子，选择与我双修，按我合欢宗的功法，届时定能保你功力再上一层楼！”
鬼山曷缓步靠近谢拂之，四周的空气也逐渐变得香甜黏腻，鬼山曷尖利的指甲挑起谢拂之的下巴，声音魅惑：“谢小郎君，意下如何呢？”
有没有人看啊……啊……啊……怎么一个评论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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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尸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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