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被单上,暖融融的一片。距离出院还有两天,靠着枕头翻周燃带来的物理笔记时,走廊里突然传来护士站的说话声,夹杂着一个略显清冷的名字——陈默。
我的手指猛地顿住,笔尖在纸页上戳出个小坑。心脏像被什么攥紧了,突突地跳着,耳边又响起梦里他带着哭腔的呼喊。我下意识摸向床头的呼叫铃,冰凉的塑料触感让指尖微微发颤,只要他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我就能立刻按下。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时,我几乎要屏住呼吸。陈默站在门口,穿着件干净的白T恤,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他没像梦里那样扑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病房,最后落在我身上。
“来看你。”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听说你快出院了。”
我没说话,只是攥着呼叫铃的手又收紧了些。输液管里的液体缓缓滴落,在寂静的病房里敲出单调的节奏。
“我来是想……”他顿了顿,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女奥的备考资料我又整理了些,或许能帮你。”
“不用了。”我立刻打断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尖,“医生让我好好休息,暂时不考虑这些。”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愣,随即往后退了两步,在靠窗的凳子上坐下。那个位置离我的病床很远,中间隔着两张床头柜,足够我在他靠近时做出反应。他把塑料袋放在腿上,伸手往里掏东西,包装纸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路过便利店,顺便带了点东西。我觉得你会喜欢吃。”他把掏出来的零食往床头柜上放,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草莓味的棉花糖,外面裹着一层细砂糖;还有柠檬硬糖,糖纸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淡黄色的糖块;巧克力威化夹着奶油夹心,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还有袋芒果干,蜜饯的那种,黏糊糊的甜。
五颜六色的包装在阳光下闪着光,我看着那袋草莓棉花糖,忽然想起周燃说过的话。“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我移开视线,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最爱吃的是咸的和辣的。”
这话其实是周燃告诉我的。他说我以前总抢他碗里的麻辣牛肉干,还爱就着咸菜吃白粥,一点甜食都碰不得。有次他买了盒巧克力,我好奇尝了一小块,结果没多久就反胃想吐,从那以后,他再没让我碰过甜食。
可今天看着那袋棉花糖,包装袋上的草莓图案像颗小太阳,竟让我生出些莫名的渴望。喉咙里有点发紧,我悄悄咽了口唾沫,指尖在被单上蜷缩起来。
陈默把最后一袋蜂蜜味软糖放在最边上,抬头时正好撞见我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他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把塑料袋叠起来塞进裤袋。“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他忽然问,目光落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
“正在恢复。”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面,“很多片段慢慢清晰了。”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白T恤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沉默了几秒,又问:“那…关于周燃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提到周燃,心里突然涌上股暖意。我想起他趴在病床边睡着的样子,想起他削苹果时总是把皮削得很长,想起他红着脸叫我“小晚”。我望着窗外,声音轻了些,“知道他对我很好。”
陈默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输液管滴答作响,像在数着时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过来,轻声问:“那我呢?”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投入石子的湖,瞬间乱了节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我?还是…我想起梦里他偏执的眼神,后背突然冒出层冷汗。可表面上,我只能用力攥着被单,故作镇定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他又低下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规律的节奏让人心慌。阳光慢慢移到墙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问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突然抬起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
说完,他站起身,没再看我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口气,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床头柜上的棉花糖包装袋在风里轻轻晃了晃,草莓图案对着我,像只眨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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