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京江市已经寒风四起，高楼林立的金安区更是狂风不止。不过，凛冽的秋风对于全市地价最贵地段办公楼里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此时刚过下午五点一刻，正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但安广大厦21楼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无心欣赏。
投屏里的客户刚结束一场漫长的会议，就听合伙人张总问：“你们对这次的项目有什么想法？”
天信事务所审计七部的合伙人张华是个光头，此刻正背对着百叶窗，从窗帘缝里漏出来的光正好打在他干净的脑壳上，微微反光。
袁琳忍着笑，先大胆发言：“今年6月E国和S国开战，导致新霍普公司的饲料进口原料部分不能到港，”上个月刚拿到注会资格的她，回忆着以往的经验道，“我觉得今年对于成本的确认核算需要更高的风险评估程序，还或许会有应付账款的低估，具体要看公司的合同台账。”
张华嗯了一声，等待其他人发言。
等同事没人再开口时，司宇才说：“我想补充一点：鉴于今年非洲猪瘟的影响和他们股东决议上立下的指标，集团下的那几家养殖公司也应该额外关注，特别是部分子公司的售卖，有的应该单独披露出来。”
司宇说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确认没有遗漏后，看向张总。
张华盖上保温杯盖，说：“嗯，他们集团年审今年暂且这样，其他的等审计局的新通知。今年换人了，准则虽然没变，但规定、格式可能有变动。各个团队别急着搞，年末盘点保证了就行。散会。司宇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句话一说完，会议室满屋子的人都一哄而散。只剩下司宇，他收拾好笔记本，跟着张总进了合伙人办公室。
刚关上门，就见张总从一摞文件中抽出几张纸：“这是第二批的实习生简历，你选5个。剩下的我再给五组拿去。”
这些实习生都是今年秋招刚入选的。最后一面时，张华也把司宇叫上了。
司宇并不记得所有人，只从几个印象不错的人中挑了五个。他把那五份简历挑了出来，递给张华。
张华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选那个做过会计助理的。”
司宇解释：“她基础不错，是挺好。不过，当过会计可能会有领导安排什么就干什么的思维。我还是希望我的实习生更有批判性思维。至于基础，只要愿意学，多问，都能带好。”
张华笑道：“行。那下周一安岳的预审就交给你了，人员……现在都不是很忙，你自己安排。12号之前给我同步一下风险情况，好做年后的安排。”
“好的。我这次还是要关晓月再带个实习生。”司宇立刻就应了，自加入审计这行已经有6年有余，预审这样的事，他早已熟门熟路。应下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有初步计划了。
张华：“关晓月刚跟着袁琳结束富投的项目，开会之前已经跟小姚说周一要调休了。你去问问她。”
“好。”说完，司宇见张总没其他事了，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就出了办公室。
秋末的天黑得早，窗外华灯初上。项目结束的人也准备下班了。
几个前辈路过司宇的工位时摆了摆手。
司宇也点头回应：“下班了。”
“嗯嗯。周末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还不走？”
司宇礼貌道：“这就走。”
他刚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就见上周自己带的实习生杨悦走了过来：“司老师，您有时间吗？我想问一下您这个公司递延所得税的事。”
司宇看了一眼时间，点点头：“不清楚怎么算，还是？”
“……都不太清楚。”杨悦有点不好意思，大三学高财的时候老师就强调过，那时候他没懂也没在意。这次新项目被安排了这个科目的底稿，他发觉自己在这方面是两眼一抹黑。
司宇轻轻蹙眉——一般情况下，不会让刚来的实习生就接触税相关科目的工作，但他决定不多问，思索了片刻，说：“我之前做过一次分享，我先把文档发你，你空了去看，要是还有不清楚地再问我。”这么说着，司宇很快就从自己网盘里找到文件，给杨悦发了过去。
“谢谢司老师！”杨悦看到文件那一瞬间，眼神都亮了，想了片刻，说：“一会儿黄哥说有聚会，您去吗？”
同事田书毓听了，赶忙跑了过来把杨悦拉走：“司老师连轴转了半个月呢，周末难得休息，就别打扰司老师了。”
“不至于。”司宇淡淡笑了一下，“不过，今晚我还有事，你们玩的开心。”回绝的时候，司宇顺便给关晓月发了信息询问意愿。
没过两分钟，关晓月就紧张地跑过来：“司老师，不好意思，刚才去洗手间了。”
“没事。”司宇淡淡一笑，“可以吗？”
但其实这个微笑在关晓月眼里一点都不明显，她点点头：“没问题的。”
司宇觉得她笑得有些勉强，于是多问了一句：“确定？我也可以找其他人，只是想先问一下你的意愿。”
关晓月赶忙摇头：“不会的。我可以。”
她本想再多解释一句，但看到司宇点头准备离开，就没再多说。
看着司老师离开的背影，关晓月紧绷的身体顿时一松，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虽然所里的一二级审计员跟司宇老师组队都会很紧张，毕竟全所的都知道他要求高，可关晓月向来不拒绝。
倒不是因为不跟组后会被说小话，影响奖金——司老师不是那样的人。而是跟司老师一组其实是最省事的，OT（加班时长）、报销可以拉满，而且司老师只安排大思路和关键时间节点，项目中他们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时间。等报告一交、底稿归档，他们就能好好休息、出去玩了。不像田老师的项目，收尾后还稀稀拉拉的要补资料。
就询问关晓月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大厦就到了下班的高峰点。
刚到的电梯已是人满为患，这样的情况通常要等半个小时。司宇看了下时间，决定走下楼。21层对于空闲时间经常健身的他来说不算什么。
而田书毓带着杨悦他们刚才先走一步，现在已经进了包间。
他刚推开包间的门就看见黄杉已经到了，熟络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问：“黄哥刚下高铁？菜都点好了？”
“来了会儿了。点好了。”黄杉热情地笑着，见有两个新面孔，问：“这周新来的实习生？”
杨悦见黄老师起了话头，就自来熟地做了自我介绍。说完，见旁边的实习生没有开口，他就顺便一起介绍了。
黄杉听完小朋友的自我介绍，很欣赏：“哟，难得咱们事务所来个跟我一样的开朗人。”
田书毓噗嗤一笑：“何止是开朗，都快成社牛了。他刚才下班还问司老师来不来。”
杨悦刚才就奇怪，现在见话头又到这儿了，就开口问：“田老师，我当时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没好意思直接问是不是司宇跟黄杉不合。
另一个实习生并不知道这个插曲，但有感而发：“就是，你怎么敢？上周跟他出项目，我都紧张死了。好怕他找我。”
杨悦却不觉得：“怎么会？司老师很温和啊。”
“可是他说底稿的时候好凶！”
黄杉看着这个实习生有些夸张的表情却笑了：“其实能跟司宇一组审计是比较轻松的，能学到不少知识。小田刚才那么说只是因为司宇不喜欢跟我们瞎惹惹。你刚来，之后就知道了。”
“可是出差那两天，晚饭都是司老师包的。交谈也很愉快。”杨悦辩解着，这时袁琳带着实习生也来了。她听见在谈论司宇，插了一句：“因为那是在项目，是工作。出了项目，没事张总都不找他。之前年末团建张总特意说了一句。”
她身旁的同事点头附和。
“啊，司老师原来是高岭之花吗？”另一个实习生开口道，语气满是失落。
旁边的审计员听见，被逗笑了：“高岭之花？现在冰块都这么形容了吗？我听着你还挺可惜？怎么，想跟司老师谈恋爱啊？”
“没有没有。司老师这样帅的人，肯定早就有女朋友了。”说高岭之花的实习生赶忙否认，然而红透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我看不一定，司老师应该是那种工作狂，你没看他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吗……”
于是，司老师是合伙人盖章认证的高岭之花就这样又在新来的小朋友之间传开了。
而饭桌上被热议的高岭之花，此时此刻刚到相亲约定的咖啡馆。他才跟服务员点完单，小姑的夺命连环语音消息就到了：
【一枝花】：怎么样？
【一枝花】：见到人了吗？
【一枝花】：这人就比你大三岁，照片上我看着挺好的小伙子，人家跟你一样，是搞金融的。
【一枝花】：你妈跟我说你今年见了三十多个，没一个喜欢的。
【一枝花】：虽说男人越大越吃香，可你这也跟平常的不同。
【一枝花】：赶紧定了。
【一枝花】：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爸妈担心。
司宇握着震动不停的手机，看着微信自动转换出来的文字：……
他有些庆幸微信不像钉钉，没有显示已读的功能。所以，他能装作没有看到。
恰巧微博的特别关注弹了出来——“您特别关注的三水……”看到那两个字，司宇便激动地点开了通知。
界面跳转的那一瞬，耳边响起了服务员的声音：
“先生，您的美式。”
司宇抬手就要端走，却被一只指甲干净圆润，骨节分明，中指略带薄茧的手挡住了：“不好意思。这应该是我的咖啡。”
司宇这时才注意到纸杯的另一边写了个“Mr.顾”，他有些好奇，想知道有着这样一双好看的手的人长什么样子，于是抬头道：“抱歉。没注意。”
“没事。”男人的嗓音有些低沉，有一瞬间让司宇觉得很熟悉。他鼻梁高挺，眼眶深邃，脖颈上的胸锁乳突肌随着他的话语微微用力，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锻炼。
男人穿了一身卡奇色西装外套，内里是白色的带领毛衣，没有任何花纹。他的肩很宽，虽然衣摆挡住了他的腰，但司宇从他又长又直的腿就能推断出他的身材比例很好。
直觉告诉司宇，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也是来相亲的。
他递出咖啡，眼神又不经意看到了对方的手——
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握住纸杯，温柔却又觉得会很有力，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司宇没有碰到它，却莫名觉得它触感会很好，不论是十指相贴、相交、还是握住……，特别是中指微微凸起的手茧。明明不过是大多数人都有的茧子，但司宇却觉得这双手的特别好看，倘若是……
司宇不太自然地转回身，逼迫眼神往做咖啡的小姐姐手上的咖啡看去。
刚才不过一瞬的思维发散戛然而止。
是他不敢想了，感觉有点控制不住。
对上小姐姐的视线，又不得不低头看回手机，可眼神发空。
真好，想画下来。司宇想。他不知道自己的食指已经在无意识地描摹。
手机的震动，唤回了司宇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依旧不是相亲对象的消息，聊天框最新一条消息依旧是自己一刻钟前发的“我到了”。
司宇忽然想到之前好友梁时茂跟他讲得段子：说有个理工男去相亲，结果相亲对象在门口看了一眼觉得太丑了，就走了。
他联想到自己的外貌：虽然样貌平平，但不至于看了就走吧？
“您的美式好了。”
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司宇拿着咖啡，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手机锁屏思索怎么给他最爱的三水太太留彩虹屁。
三水太太的新图是前阵子大火的3A古希腊架空游戏《特修斯之船》里面人物的同人插画，这游戏他当时看见太太玩就买了，但一直在忙，以至于游戏在库里吃灰了一个多月。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欣赏太太的图。女神雅典娜在游戏中有一头艳丽的红色长发。三水太太以深绿海水为背景，画了一张雅典娜手提绿萤灯，肩扛银色长枪的女武神竖图。
红绿本为对色，不擅长配色的人很容易画出东北大花袄的既视感。但太太的图却一如既往的优雅——雅典娜手中的石灯散发出偏蓝的浅绿荧光，照应着她紧致的下颌线，也凸显出女神白皙的皮肤，和水下如海藻般晃动的明红色长卷发形成对比，却丝毫不突兀，是堪比文艺电影的配色。
［啊啊啊！太太您就是古希腊掌管色彩的卡米！红绿对冲怎么会如此优雅高级？！完美的下颌线让女神手里的灯都变得暗淡无光！决战前的姿势比断臂的维也纳还要elegant！构图比黄金螺旋线还要优美！特别是这个浮动环绕的羊皮长卷！随意中带着刻意，卷曲中透着含蓄，毛躁的边角凸显着历史的深沉！原画设计师看了都会为您鼓掌！！］
司宇双手举着手机打字，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和平时回复工作信息一样。
但若是好友梁时茂坐他对面，此时一定会看出司宇在给他最爱的画师太太发彩虹屁。毕竟眼中闪烁的光是藏不住的，更何况那比平时聊天快一倍的打字速度。
司宇确认了一遍评论，又从常用表情里选了[干饭][打call][awsl]加在末尾，然后点了发送。
见评论成功，司宇又回到原文，继续看图。虽然在夸彩虹屁之前他已经仔细看了同人图。但三水太太出品，怎么细品都不为过。
“怎么可能！你当真觉得我会傻到相信你这种谎话吗？！”
司宇耳边突兀地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大但离得很近，尖锐地穿过了耳机里音量不大的新番OP曲。司宇抬头，朝声音的源头望去，发现说话的男子是正坐在附近，跟司宇只隔了一桌空位子和装饰植物，而对面恰好坐着刚才那位姓顾的帅哥。
他讶然挑眉，但没有多看。一般这时候，人都会觉得尴尬。可好奇心作祟，他还是默默暂停了耳机里播放的音乐，竖起耳朵想听听帅哥怎么回应。
只听帅哥不急不缓地说：“不信你可以问我朋友。但我不可能打电话叫她来跟你当面说清楚。她已经回学校了，没有理由因为这件事再跑一趟。”
“谁知道你朋友会不会跟你沆瀣一气！咱俩认识那么久，你从来不跟女的单独吃饭，就连见客户都至少带个实习生！”
“我说了她是我表妹，不过是周末带她一起吃顿饭。”
“怎么可能？咱俩约会了三次你才允许我搂你胳膊。她凭什么？你怕不是骗我吧？”
司宇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笑了，他骗他什么呢？虽然时代早已允许同性结婚，可大部分家庭都还秉持着传宗接代的旧理念。若真能喜欢异性，又何必找他约会呢？
那帅哥似乎也不愿解释了：“你如果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约会到此为止吧，算算最近的费用。”
闹剧似乎就此为止。
司宇推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七点只剩下3分钟。
咖啡店门前的铃铛忽然响起。来人进门后推了推金边眼镜，随后观望起来。在看到司宇的时候，脸上忽然歉意地笑道：“你就是司宇吧？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没事。晚高峰，可以理解。”见来人的颜值，司宇决定先暂时不计较这人晚到也没发消息的事。
“你姑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没想到你比照片还帅。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听说你也是金融？”
司宇本来等他的自我介绍，结果听到下一句才反应这人是让自己做介绍。他心里有些不适，但并没打算反驳：“可能是中间人理解错了，我不是搞金融的，是审计。”
“哦，”男子又推了推眼睛，语气似乎淡了一些：“IPO吗？”
“不，主要负责年审，风险不太高。”司宇刚想问对方的姓名，却被打断了。
“哦，可能你是财务出身比较保守。我们学金融的都知道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虽然说的都是中性词，可司宇却听出了一捧一踩的意味。
他挑了挑眉，决定结束此次的相亲：“看来您对此不是很满意。不如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男人原本还洋洋得意的表情，尬住了一瞬，又笑道：“我没有这么说啊。工作都是可以变的。以后要是我们好了，我甚至可以把你推荐到我们投行做个小经理，职位虽然不高，但加上奖金也是能30个起步的。”
年薪30万？
看不起谁呢？
司宇内心一阵无语。他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特别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于是打断道：“抱歉，我不觉得你和我的关系已经到能插手我工作的程度。并且，我觉得已经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这位金融男，他原本平静的声音忽然高了整整一度：“什么意思？你一个审计狗看不起我金融的？”
司宇没想到这人的自尊心那么高：“我没这么说。只是我们并不合适。”
男人停顿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的器焰嚣张突然变成了狡邪一笑：“还没认真开始，怎么就不合适了？哦，你是觉得自卑了。”他见司宇开口要说什么，又打断道：“哎，别急着否认。不如你跟我细说说原因，说不定是你想太多，其实没这回事。”
司宇深吸了一口气，说：“好，那我就说说。第一，你迟到了27分钟，且没有任何消息。我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见他张口，司宇加快了语速，“不要打断我，我们见面不过十来分钟，已经打断我三次了。”
“这是也是第二点。”司宇不留他狡辩的时间，一口气说完，“第三，你从未做过自我介绍，不论是加上联系方式，还是进咖啡店以后。我至今不知道你叫什么。”
“最后，你给我的感觉不是来相亲的，更像是面试的。初次见面招呼都不打，还对外貌品头论足，上来就让对方自我介绍，明明你是迟到的那一方。什么配不配，看不看得起？都是社畜，都是出卖劳动时间换取生活物质，和街边扫地的大叔大娘没有任何区别。”司宇说完最后一个原因时，心里对于这种初次见面就迟到的不爽感才算彻底消了。
正当司宇想问，这些理由是否足够时，对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没有社交礼仪？那又有什么人会先到那么久连咖啡都不舍得点？三十块都不愿花的铁公鸡好意思对我品头论足！那么清高，活该单身！”说完，这金融男转身就走。
司宇这时候才意识到对方脸红不是因为店里的黄色灯光，而是被自己气的。看着这人愤然离席，司宇嘴角不自觉上扬，扫码加单了一份鸡肉三明治，决定吃完再走。
丝毫不知道他沉着脸说原因的时候，隔壁桌的高领毛衣帅哥也在默默听着。
顾清川在第四次约会对象离开时，处理了一会儿客户的咨询。处理完时，他正打算开车回家，可在听到对面说“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的时候，原本已经要起身的他，又坐了回来，佯装继续回复客户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职业病犯了，还是被刚才的无理取闹整烦了，顾清川在听到对面西装帅哥有理有据还很有逻辑阐述原因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
顾清川向来是一个比较相信自己直觉的人，特别是在感情方面。而且比起结果，他更愿意享受过程。眼见帅哥就要离开，他也起身跟着出去。
咖啡店的位置不在繁华地带，司宇站在路边，一边等车一边跟好友梁时茂聊天：
【Uhrzeit】：所以本月第三次相亲又吹了？
【Y】：不然？留着过年？？
【Uhrzeit】：你小姑也真是的，介绍对象什么都没问明白就帮你约上了
【Uhrzeit】：那你今晚是不是没计划了？过来喝酒！
司宇正打着“不”字，突然被身边人的问好打断了：
“冒昧打扰一下。我叫顾清川。”
司宇看向说话的人，见是刚才的高领毛衣帅哥：“哦，抱歉。刚才拿错了你的咖啡。”
顾清川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刚才坐在你隔壁桌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今天也是来相亲的，刚才吹了。要不要……认识一下？”
遇到这么主动大胆的人，一般都是充满自信、势在必得模样。可司宇眼前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反倒有种小姑家的金毛叼着毛球找自己玩的错觉。男人说话很客气，司宇也确实喜欢他的颜值，只思考了一瞬也就同意了： “好，不过一会儿我还有事，明后两天你有时间再约？”
听到后面的话时，顾清川本不抱希望，但看到面前的人亮出了二维码，就明白他是真的有事，而不是借口搪塞，爽快一笑：“好。”
恰好一辆车路过，夜灯打在顾清川的脸上，司宇看见了他微微露出的有点尖的虎牙，不禁怔愣一瞬——有种遇到了阳光男大的错觉。
顾清川愉快地扫了二维码，很快发了好友验证过去。没一会儿，验证就通过了。
【Y】：你好。司宇。
问候语很简洁，亦如他朴素的微信昵称。
“通过了。周末都有空？”顾清川一边问着，一边又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是的。”
“那不如明天上午？”
“可以。时间地点都随意。”司宇不喜欢做决定。每次基本都是对方定，他不喜欢把精力浪费在思考这些事上。
但似乎对方也不是个喜欢做决定的人：“我一会儿挑几个不错的地方发给你，你选个喜欢的。”
“好。我车到了，明天见。”司宇看见了远处慢慢靠近的双闪红车，说完，他就转身朝车走去。上了车，对了尾号，才继续看消息——梁时茂一口气发了五条，附赠十个不同的撒泼打滚的表情包：
【Uhrzeit】：别拒绝我！
【Uhrzeit】：来嘛
【Uhrzeit】：就我们俩我知道你今天社交额度用完了但是就咱俩！
【Uhrzeit】：还是老地方！！
【Uhrzeit】：来嘛！我家！我给你做你喜欢的麻婆豆腐！！
【Uhrzeit】：[来嘛][ball ball you][撒娇][猫猫打滚]……
司宇忽略了花里胡哨的表情包，简短回了句：“刚才没看手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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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顾清川：老婆是要主动追求才能得到的！[骄傲][仰头][叉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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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二次元和相亲对象闪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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