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茂：“怎么样？这次发挥稳定吧？”
“好吃。”司宇说着点了点头，继续麻婆豆腐拌饭。虽然梁时茂是大学室友3人中做饭最好吃的，但经常发挥不稳定。所谓上限是永恒的，但下限是没有底的。
不过，司宇对吃饭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追求，毕竟他一年里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出差到处跑。饭，能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就好。
“那你小姑怎么说？”梁时茂问，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
“小姑说我太挑剔。我妈说小姑是看见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司宇把刚才在车上的聊天记录简单复述了一遍。
虽说是给司宇做饭，但梁时茂舀豆腐的勺子就基本没停：“哦。那这个月就这三次？十一月只剩3天了，伯父伯母不会再给你安排一个了吧？”
“没有。但我明天约了一个人。”
“啥情况？你居然会主动约人？”梁时茂握勺子的手都顿住了，“是什么绝世大帅攻？还是你最爱的阳光男大？”
对比着自己最爱的纸片人，司宇先否定说：“没有那么帅。”想起顾清川冷静回绝约会对象的语气，又反驳道，“性格不是阳光青春的。不是我主动的。”司宇简单说了今天在咖啡店的奇遇。
“那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能确定是1？”
“不确定。”
“那他怎么就主动约你了？”
“不知道。”
梁时茂这下把手里的碗都放下了：“你这……一问三不知，还同意了。不是你的风格啊！”
“只是见个面而已。”司宇不知道梁时茂为什么会大惊小怪。
“你项目刚结束，难得休息个完整的周末。你居然愿意牺牲周末的时间来相亲？我周六日想约你一起打个游戏都难！”
“拒绝你是因为那时候在考证，最近不也很少拒绝了吗。”司宇回想着刚才顾清川找自己要微信时的心情——似乎当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连初见想要速写的冲动都消失不见了，“当时没多想。”
“好吧。”梁时茂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却还是坚定地认为这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让司宇这样的完美理性人答应。
不过司宇对于情感向来反应慢，他总说没多想，但行动却给了他心里答案。
这一点，司宇向来不自知。梁时茂内心不由得好奇起来。正祈祷着他俩至少约上四五次会好让他见见真人时，对面的司宇开口了：“所以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啊？哦，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们事务所最近缺不缺实习生？我侄女不是大二了吗？想找个实习。”
“才大二。”司宇有些惊讶，但想到之前面试的那些小朋友，他又觉得也正常了。毕竟现在不是几年前，于是说，“我下周问问张总。”
“也不用给工资。最后给个实习证明就行。”
“工资肯定会给。本身也没多少。应该没问题，我周一回所了问问。就这事？”
梁时茂点头：“主要还是好奇你这次的相亲对象怎么奇葩。”他笑道，“不过，比起你这个，还算好的。我们单位的女同事跟我吐槽的，那才是真的奇葩。”
梁时茂见司宇放下了筷子就知道他吃好了。于是站起身收拾碗，却被司宇拿走，“我来洗。怎么奇葩？”
男人端着碗站起身，把脏碗筷都放进水池后，就解了衬衫袖子扣，一层一层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大概是常年穿西服不晒阳光的缘故，虽然小臂上的肌肉清晰可见，皮肤却白如玉脂。
“杨姐上周去相亲，见面地点也是咖啡店。你记不记得上周六突然下了场雨？”梁时茂刚把剩余的米饭装进饭盒放进冰箱，转头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司宇衬衫紧绷得恰到好处，完美勾勒出宽厚的背肌形状。
他心里叹了口气——他一直都觉得司宇这样的人多少沾点变态。自己朝九晚五有时候都累的只想躺床上打斗地主，这人忙的时候经常凌晨一两点下班，竟然还有时间锻炼。
“不知道，我周六下午才从隔壁苏槿市回来。”
“哦，忘了你出差。”梁时茂关上冰箱，把另一个脏盘子丢进水池，“反正雨虽然不大，但很冷。对方进了咖啡店后就说自己从来不喝咖啡，非让杨姐跟他出去转转。”
“然后下雨了？没带伞？”
“对！但，是杨姐没带伞，放车里了。男的到是带了，结果俩人在外面走，杨姐淋了一路，这男的就自己打着伞也没注意杨姐湿了一半，边走还边吹牛。”
“这么一比，我的确实不算什么。”司宇笑了一下，“杨姐没感冒吧？”
恰好这时，司宇的手机响了，是微信，他洗着碗不方便，就让梁时茂看看是不是工作消息。
“就是周一见她感冒了，一问才知道。”梁时茂拿起餐桌上的手机，看着锁屏问：“是顾清川给你发的链接。新客户？”
“哦，不是。就刚才说的那个人。不要紧，我一会儿洗完碗回他。”司宇说着，开了水龙头冲掉碗上的泡沫。
这么一说，梁时茂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他把手机放，悄咪咪站到司宇背后，问，“都加上好友啦？”
“不然怎么联系？”司宇奇怪道，冲干净最后一个碗，他抽了两张纸擦干手，一边一层层地把袖子放下来，一边走回餐厅。
“也是。他朋友圈有照片吗？我想看看长什么样。”梁时茂八卦道。
“似乎没有。”司宇说着调出顾清川的朋友圈，页面一片空白。
梁时茂看到顾清川的头像时就噎住了：“怎么跟你一样，也是纯黑的头像？”
“不知道，省事儿吧。”这个微信号虽然是他私号，但也加了各式各样的人，纯黑的头像最省事，他就用了这个。
司宇收回手机，扫了一眼地图链接，最终选了个离家近的咖啡店：
【Y】：抱歉，刚才手机没在身边。
【Y】：第二个看着不错。
【Y】：几点？
三条连着发完，就看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提示框刚停，消息就回复过来了：
【顾清川】：没事，没多久
【顾清川】：上午十点可以吗？
【Y】：好。
【Y】：明天见。
司宇担心对方要问问题，提前结束了话题。
梁时茂见他发的消息，问：“你不多问问？”
“问什么？明天不是要见面吗？”
梁时茂惊讶地瞪着眼睛看司宇：“至少问问型号对不对啊？这不更节省时间？”
司宇思索了片刻：“倒也不是很重要。相亲本就是因为父母一定要我有个相伴的人。”
梁时茂这才明白好友现在是彻底麻木了：“你这直接摆烂了啊。还好我早就跟我父母打了预防针，潜移默化让他们接受了我的不婚主义。”
“我要是摆烂了，那就该随便一个人都行，凑合了。”司宇这时才系好衬衫袖子扣，“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周一给你答复。”
梁时茂开口，却先叹了口气：“行。你项目刚结束。周末好好休息。年底了，马上你就又要忙起来了。”
转天上午，司宇习惯性提前五分钟到了约定的咖啡馆。还没推门进店，就收到顾清川的消息。
是一张图片，照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外檐照进来。和昨天一样的风衣被叠过，有些随意的搭在椅子背上。
退出图片，司宇发现后面紧跟着两条消息：
【顾清川】：我提前到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顾清川】：你喝点什么？
【Y】：我也到了，我点我自己的就好。
司宇回复完消息才推门进店，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柜台点单的顾清川。
对方也早看到了他，挥手打招呼后，隔空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司宇点头示意，但并没有走向座位，而是直接去了点单吧台。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这家咖啡店并不是什么网红或知名连锁，店里并没有多少人在点单。轻缓的爵士乐游荡在店内，遮盖了人们不大的谈话声。
“中杯美式，谢谢。”司宇扫了一眼菜单说，等服务员操作好后扫码付钱。
顾清川很有分寸感地站在一边，并没有为了彰显面子什么的而帮忙抢付，见服务员转身去做咖啡后，他开口：“非工作日也是美式？”
“嗯，因为不喜欢牛奶。”司宇说，“环境很安静。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偶然。”顾清川接过店员做好的咖啡，见司宇也拿到了，俩人就边说边往靠窗的位置走，“会知道这家店，是之前的前任找到的。我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在相亲，合适的人没遇到什么，适合约会的地点倒是搜罗了不少。”
顾清川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有笑的。虽然笑意不达眼底，但能让人感到舒适。司宇向来不擅长社交，对于顾清川这样的人都会多几分欣赏和好感。于是他主动用起过去的职场经验，努力不让暖场冷掉。
“我以为你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发现的。不过，我也一样。”司宇坐到了顾清川的对面，“如果算上这次，那就是我这个月的第四次。”
顾清川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疑问：“昨天听到你的工作感觉会很忙。那么多次，是家里比较着急？”
“嗯，算是。”司宇点头，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会着急，“你呢？”
“当然也是家里在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着急。”顾清川说道后面那句时望向窗外轻笑了一下。
不过司宇此刻正盯着咖啡杯里的泡泡，并没有看到，心里非常赞同地点头：“是啊。”简直有种恋爱漫画里才会发生的心有灵犀。
“抱歉昨天听到了你们的谈话。”顾清川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感觉你比较注重效率？”
“是。”
顾清川笑道：“那我们不如速战速决？互相说一下各自的底线？”他想这么尝试很久了，但总是遇不到合适的氛围。
他原本想再补一句，要是不喜欢就算了，没想到司宇欣然应了：
“好。”
司宇很高兴。
他刚开始被家里安排相亲时就这么干过，可回家就听见介绍人说对方吐槽他不近人情。母亲当时复述完介绍人的话后，又数落了他一顿——“那感情的事是三两句就能决定的吗？”
司宇当时就反驳了回去：“那么你们催什么？”
母亲当时被说得哑口无言，转身离开。但司宇一直记得她当时的表情——那紧皱的眉头，简直能夹死苍蝇，比自己小时候数学不及格还要难看。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这么干过。每次相亲都让对方选地点、选进度，直到对方彻底触碰了自己的底线，他才推掉。
“那……”
对面的人再次开口，将司宇的思绪拉回来。
“不如我先说？”
“好。”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存在不满意双方身高外貌的情况，不然我不会主动开口，你今天也不会过来。”
司宇点头赞同：“个人资产情况也可以不说。我不是很在乎。但如果目前有贷款……”
“没有贷款债务。不存在负资产。有也不会让你承担。”顾清川说。
“我也是。”司宇回应，又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不喜欢抽烟的人。”
“我也讨厌抽烟的人，但有时候工作，衣服难免会沾上烟味。”
“这个没有办法避免。”司宇的工作西装也时常会沾上烟酒味。
“哦，对了。我是做诉讼律师的，目前是诚达的主任。不过挣得不如非诉的多。”
司宇摇摇头，并不在意：“我是天信的。干年审的挣得也不多。”
“我不喜欢对方因为一个消息没回就不断追发消息。”
“如果有约会安排要至少提前三天通知。”
……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说的句子越来越短。
直到最后顾清川先说了自己的年龄：“明年三月满35。”
“下月月底30。”
顾清川：“我不介意年龄。”
司宇点点头：“我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了。”
“那相处试试？”顾清川挑眉问，对面的青年没有否认，他又进一步道：“既然双方都比较着急，不如我们尽快熟悉？如果合适，争取年前领证？”
司宇犹豫了。
虽说这是应付父母最好的办法，但婚后涉及财产问题，如果出现某些原则问题，要解约会很麻烦。房产之类的资产进行分割倒是好办，可若涉及对方背负了债务，那就很难搞。
这也是为什么司宇早就想应付了，但一直没有落实的原因。
可顾清川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直言道：“如果你纠结婚姻法，我们可以做好婚前协议，找公证局做好公证就好。还不放心，你也可以找人做法律咨询，确认协议，我不会介意。”
顾清川觉得司宇是不介意都说开的人，毕竟已经是直接探讨原则的人了。
司宇有点欣赏对面这个人了，所有的行为处事都是他最喜欢的方式，仿佛齿轮一样。但一直以来的职业病让他觉得不真实，他不信自己能遇到这样合适的人。可若这都是对方察言观色而表演出来的，那有些过于恐怖了。
快速思索了一番后，司宇主动询问：“那你想怎么尽快适应？直接同居有些太快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他端起了桌上的咖啡，还有些烫，司宇小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不如按照吃饭、看电影和旅游三步曲试试？费用AA。”
“可以。但我下个月会比较忙。不适合长时间旅行。”司宇一边回道，一边思考对方话里有没有别的意图。
顾清川见神色有些凝重的司宇，决定把主动权都交给对方，好打消些疑虑：“不如时间地点你来决定？我也没有太长的假期。如果真的计划旅游，大概就两三天。”
“下下个周末加上周五我也许有时间。”司宇想着下周的预审安排说，“今天有空，不如先安排吃饭和电影？”
“好。午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没什么忌口的。”司宇向来头疼这样的问题。
而顾清川最怕“随意”、“都可以”这样的回答。这么回答的人多半都是嘴上说着随便，但真若点到不合时宜的就会直接不吃，更有甚者还会腹诽。于是半开玩笑道：“怎么会没有忌口？你刚刚就说不喜欢牛奶。”
“但也不会有餐馆所有菜都放牛奶吧？又不是甜品店。”
“也是。”顾清川笑笑，“那不如去隔壁荣恩广场？五六楼是吃饭的地方，七楼刚好有影城。一会儿吃完饭可以直接去看电影了。”
司宇点头说好。顺手瞄了眼时间，本以为距离午饭时间还早。没想到两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比和梁时茂一起打游戏还过得快些。
于是等顾清川喝完咖啡，俩人便起身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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