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虞霄看见林荀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气不打一出来,眼底全是怒火,直冲脑门。
她突然吼的一句把林荀给吓得愣在原地,小脸刷白。花寻连忙拉过孩子,姬月明也趁机挡在马虞霄面前,“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孩子都要被吓傻了。”
“你慢慢说嘛,别怕,我们给你讨回公道的。”花寻蹲下,郑重又轻柔地说。
小孩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思考再三,他咬咬牙,下定决心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部都说了出来。
唐盂文,他们祈福村的一位教书先生,三年前刚来到这个村子便开设了免交学费的学堂供村里娃娃读书认字。这件事情让他名声大起,远近闻名,村民们都把他捧得很高,为他居所挂上“师范群伦”的匾额,以赞扬其为人师可为众人之范。不过进他的学堂上学,需要满足的唯一一个条件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以唐先生本人的说法,是因为十二岁以上的孩童思维和观念已经固化,不好教导。
唐先生平日里教学十分严格,课堂上还不那么明显,但是放了学,唐盂文常常会挑选一到几个学生留下单独辅导课业,这个时候最严格,每次挑选的可能都不一样,但是每一个人都害怕被其抽中,一旦抽中绝对少不了一顿狠打狠骂,即使是哭也不能让其停下。
林荀道:“我身上的这些伤便是先生上次给我单独辅导课业时留下的,现在还是很疼,我今日不想再去他那上课了。如果今日再抽中我,我就要像龙哥儿他们那样被打死了……”
“什么!?”马虞霄再次震怒,但她这次忍了一下,她连忙问道:“龙哥儿被打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花寻和姬月明均皱起了眉,眼里是化不开愁闷和疑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生打死的,但是龙哥儿身上也有伤,他给我看过的。上个星期,龙哥儿被大家发现死在了河里。尸体浮在河面上,龙哥儿的父母还哭得晕过去了。大家跑去问唐先生,因为龙哥儿前一天被唐先生留下单独教导课业了,那天只留了龙哥儿一个人,我不会忘记的,龙哥儿让我先走,他笑嘻嘻地和我说完蛋了又要当先生的沙包了。可是唐先生却说和他没有关系,兴许是龙哥儿放学贪玩不小心脚滑掉河里淹死了,我才不信他的话,他在学生面前和大人面前完全不一样的……”说到这里林荀已经哭成泪人了,眼泪止不住,糊了眼睛和脸,一塌糊涂。
花寻几人均知道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简单,花寻似乎想到什么,对林荀道:“别怕,今日,我们陪你去。”
林荀抹掉眼泪,抬头:“真的?”
花寻向他保证,“真的,他今天不敢留任何人。我们会在旁边盯着他。”
……
“我要去把他杀了!碎尸万段!把他下半身剁碎喂给他自己吃!”马虞霄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在林荀回了家之后,拎起大刀就想找唐盂文算账去了。
花寻和姬月明赶忙上前一个拦腰一个抱腿拖住了她,还一般劝说:“冷静啊冷静,就凭小狗子的一面之词是不能够把他怎么样的,就算小狗子说的猜的都是真的,我们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才能下手啊,我有更好办法,你不要冲动啊大小姐……”
“是这样没错,妄然过去拿他人命太便宜他了,大家还是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伟人来崇拜追捧,反而我们可能要被说成是滥杀无辜的妖魔。”姬月明冷静分析道。
马虞霄红了眼眶,泪水在眼里打转。龙哥儿也是她朋友啊,那么乐观懂事又可爱的一个孩子,真的是气死她了……
“哇,发生什么了闹那么激烈,我还说你们去哪里了呢。”李琦玉御剑姗姗来迟。身后还带来了一个人。
“这位是?”花寻待两人落地,立马问道。
李琦玉身后那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戴着一副木框眼镜,从穿的衣服、柔顺的长发和白皙细腻的皮肤都可看出是非富即贵之人。
李琦玉解释说:“金阳国的国师。我想既然连县令都通知了,那也该和皇宫里那些人说一下现在那个蓝花毒的危急情况,去了说了,皇帝立马就让国师跟着我过来了。”
国师有礼貌地和花寻几人行了金阳国的礼,“你们好,我叫梅十三。”
“你好,花寻,寒天仙尊的大徒弟。”
“姬月明。”
“马虞霄,天衍宗弟子。”
花寻真真觉得“知我者李琦玉也”,她正有去皇宫搬人的想法。她现在心里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河里的污染也许和这个所谓的教书先生脱不了关系。而这个猜测,需要干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才能证明。
午休过后的时间,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带上纸笔前往唐盂文的学堂。他的学堂建立在一片荷塘之上,是村里公费给他创建的,请了风水先生划了风景最好的一片地给他。可想而知,村民们对他有多么的敬重。
她们一行人跟着林荀一起去了学堂,路上,她们均看得出,这些往学堂走的零零散散的孩子们双眼无神,一个个的小脸没有笑容不说,反而是表情紧绷、凝重,且无一例外。有一些甚至是被父母喝斥着去往学堂的。
众所周知,一个教书先生如果真的是令孩子们敬重的,那么孩子们去学堂一定不会是这个模样,最起码,路上的欢声笑语是有的,连付费的学堂也是这个理。
这个唐盂文到底对孩童们多不善?不得而知。
到达学堂,她们一眼注意就到站在台上那个装模作样贼眉鼠眼,眼下还发黑的唐盂文。这是教书先生?确定不是老鼠成精?除了那身衣裳体面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邪气,身上的书卷文人气息不及姬月明的千分之一。
唐盂文也一眼看见了气质不凡的花寻几人。最主要还是因为背着大砍刀怒目瞪着他的马虞霄,杀气过于明显让那人面禽兽摸了好几次冷汗。
几人要么面无表情要么面目凶狠地在学堂旁边盯着这个唐盂文教书,拿着本书摇头晃脑地念,然后他念一句孩子们跟读一句,念的都是很基础的东西,比如人人耳熟能详的千字文。
不知道是他在有旁人的旁听下过于紧张还是真的不会,有几个字还念错了。花寻几人大为震惊。
“你用意念攻击他了?”站一旁的花寻问马虞霄。
“没有。”
“灵压?”
“我才啥修为啊哪那么大能耐能放出灵压干他。”
“那他怎么那么坐立不安的?”
“呵,不用猜也知道,心虚呗。”马虞霄咬牙切齿,仿佛在她眼里唐盂文已经死了一万次。他死多少次都没用,龙哥儿已经被虐死了。让这个禽兽那么轻易地死,对这种人而言是福气啊。想得到美。
唐盂文拿起茶盏艰难地咽了一口茶。他不知道在一旁听他讲课的那几个人是什么身份,总觉得被看得后背发凉。
“好了,今天就到这了,二猫留下,其他人回去吧……”他在台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可以清楚地看见孩子们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那个叫二猫的。
唐盂文以为放了学听课的便走了,谁知,在他准备带着二猫进偏室时,那几人也跟着过来,唐盂文实在是受不了了,开口道:“你们到底什么人?又干涉我上课又干涉我课后教导,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耽误了孩子们的未来你们赔得起吗?”
说得那叫一个振振有词,正义凛然。
“呵。”马虞霄一巴掌拍到偏室的门上。“啪”地一声,巨大的力度让木门从中间竖着裂开一条痕。
唐盂文睁大双眼,秒怂,立马弯下腰变了嘴脸打哈哈道:“哈哈哈,各位大侠,唐某只是这个小小的村子里的一位不起眼的教书先生,刚刚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您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这种乡井草民一般计较哈哈哈……”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你要怎么给这孩子进行课后教导。”花寻假笑了一下,说道。
旁边这个叫二猫的孩子往下撇着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可怜得要死。他忽然伸手紧紧地拽住马虞霄的衣角,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个大姐姐是之前小时候,无所不能上天入地带他们玩的那个。
“啊……这个……”唐盂文后背一片冷汗浸湿衣衫。
“怎么?不行?”花寻继续皮笑肉不笑。
“你敢拒绝我们?”李琦玉拔出一半自己腰间的剑,脸上也是挂着笑的。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想起来今日我没有准备课后的教导内容呢,几位大侠,你们看不了了。”他连忙低头对二猫道:“二猫你今日就赶紧回家吧,先生今日忘记准备课业了……”
二猫一溜烟跑走了,跟有鬼在后面追着似的。
花寻几人上下扫视了几眼这个唐盂文才冷哼一声走了。利剑回鞘的声音格外清脆,把唐盂文吓得双腿发软,几人离开之后他瘫软于地,久久不能起来。这几个大概不是寻常习武之人,寻常习武之人就是浑身大块肌肉也不见得有那么大力气,更何况她们几个看起来就是普通女子的身材。唐盂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几个女子惹不得。
花寻几人走出学堂不一会儿,被突然冲出来的小东西拦住了去路。正是刚刚那个跑得很快的,叫二猫的孩子。
“大姐姐,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以为我今天肯定回不来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来得刚好,她正好还有一些事情没搞清楚呢。
花寻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姬月明看见她的动作,心里恍然大悟。不愧是她啊。因为那张符是姬月明的废稿,花寻说给她看看能不能学一手,姬月明就给她了。原来不是拿来学习的,是拿来坑蒙拐骗的。淑女外形流氓心。
“这个,是一张被施了法的符,我把它放在你手上,接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是真心的,不得有假,不然立刻暴毙身亡,来,拿着吧。”花寻把符递给他。
二猫眼神坚毅,不带任何犹豫地接过。他知道她们不会骗他的,毕竟小时候亲眼看见其中带他们玩的那个大姐姐直接飞走了,所以这张符一定是真的,但他不怕,他不会说假话,他一定要为死掉的伙伴们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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