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峰的晨雾还未散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谢长宴正在院中练剑。
‘暮雪’剑在晨光中划出赤黑轨迹,每一式都带着混沌净火的余韵。自从弑天之战后,他的剑招愈发凝练,不再追求华丽技巧,而是返璞归真的质朴。收势时,剑尖轻颤,一朵红梅应声而落,正好飘在石桌上的茶盏旁。
“师尊,茶凉了。”谢长宴转头朝屋内喊道。
没有回应。白暮雪今早起得比平日晚,昨夜他们研究玄武遗冢的星图到三更天,师尊眼下还留着淡淡青影。谢长宴正想再去温壶新茶,突然浑身汗毛倒竖——‘暮雪’剑自动嗡鸣出鞘,指向东南天空!
那里,一道金虹破云而来。
不是普通的仙光,而是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的洪流,所过之处云层退避,连阳光都为之暗淡。金虹中隐约可见人影,气势之盛远超寻常仙使。谢长宴瞬间龙化,青灰鳞片覆盖全身,喉间发出威慑性的低吼。
“退后。”
清冷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暮雪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素白中衣外随意披着件墨蓝外袍,银发未束,在晨风中如瀑飞扬。那双异色双瞳紧锁金虹,右眼的鎏金色比平日更加炽烈。
“是凌霄殿的诏使。”白暮雪走到他身侧,霜吟剑悬于腰际,“站我左手边。”
谢长宴刚挪步,金虹已至山门前。恐怖威压如海啸般拍下,青云剑宗护山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外层的结界应声而碎!远处传来弟子们的惊呼,近处的梅树剧烈摇晃,花瓣如血雨纷飞。
“朱雀神君接旨——”
声音不大,却震得谢长宴耳膜生疼。金虹中踏出一名紫袍仙官,额生三目,手持万丈金卷。随着他展开诏书,更多金虹自云层垂下,每道都连接着一名金甲神将。眨眼间,整个青云剑宗上空已被天兵包围!
“跪。”
仙官第三只眼睁开,金光扫过山门。恐怖威压骤然加倍,谢长宴听到远处传来成片的闷哼——修为较低的弟子已吐血跪地,连掌门玄诚子都不得不扶住石柱才能站稳。唯有寒霜峰顶因白暮雪的存在而暂时无恙,但结界也已摇摇欲坠。
“凌霄殿好大的排场。”白暮雪冷笑,霜吟剑出鞘三寸,“本座不跪天,更不跪假传天旨的走狗。”
仙官面色不变,继续宣读:“奉仙帝诏曰:朱雀神君白暮雪,擅离职守三百载,私纵混沌孽龙,扰乱天道秩序。今洪荒异动,四象缺一,着令即刻归位,斩断尘缘,镇守南天——”
“闭嘴。”白暮雪突然打断。
两个字轻如雪落,却让万丈金卷猛地一颤。仙官惊愕抬头,正对上白暮雪燃起火焰的指尖——不是寻常灵火,而是朱雀一族最霸道的焚天炎!
“本座的道侣可比你们这所谓的天道重要。”
话音未落,焚天炎已呼啸而出,如赤龙扑向金卷。仙官慌忙掐诀阻挡,却见火焰在半空一分为万,化作无数火雀绕开防御,精准扑向诏书每个角落。号称‘不毁不灭’的天道金卷,竟在火中迅速焦黑卷曲!
谢长宴怔然看着师尊侧脸。晨光为那完美轮廓镀上金边,长睫下异色双瞳如宝石生辉。燃烧的金卷灰烬飘落在他睫毛上,像一场金色的雪。
“大胆!”仙官终于变色,“抗旨不尊,罪加——”
霜吟剑突然抵在他喉间。白暮雪不知何时已瞬移至前,剑尖寒意刺得仙官第三只眼流下金泪:“回去告诉仙帝。”师尊声音比剑锋更冷,“再敢打我徒弟主意,本座就让他重温三百年前的噩梦。”
仙官踉跄后退,手中残卷彻底化为飞灰。就在他即将捏碎传送符的刹那,谢长宴突然暴起:“小心!”
一道金光自仙官袖中射出,直取白暮雪后心!谢长宴龙爪疾探,硬生生截住那道暗器——是枚刻满咒文的金钉,入肉即化,瞬间将他半条手臂染成金色。
“锁龙钉?!”白暮雪声音陡然拔高。
仙官趁机遁入金虹,只留下猖狂大笑:“孽龙中了锁龙钉,三日必化脓血!神君若想救他,就拿自己来换解药!”
谢长宴单膝跪地,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脉蔓延。这玩意比灭龙毒霸道百倍,所过之处经脉如被烙铁灼烧。他咬牙想用混沌净火逼出毒素,却引得金纹扩散更快。
“别动。”白暮雪一掌按在他肩头,寒霜灵力汹涌而入,“锁龙钉专克混沌体。”
“师尊...别浪费灵力...”谢长宴喘着粗气,“弟子撑得住...”
白暮雪充耳不闻,直接划破手腕。神血滴在金色纹路上,竟暂时遏制了蔓延趋势。谢长宴心疼地去捂那道伤口,却被师尊一把拽起:“回屋。”
他们刚转身,整个修真界突然沸腾了。无数传讯玉简从各峰各派飞出,在空中炸成绚烂光点——这是修真界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意味着三界震荡!
“剑尊撕了天诏?!”
“凌霄殿出动十万天兵!”
“青云剑宗要完了!”
嘈杂声中,谢长宴看到云层深处开始凝聚雷光。不是寻常渡劫雷,而是泛着金色的九霄神罚!更可怕的是,那些金虹中的天兵正在列阵,矛头直指寒玉峰。
“师尊...”他忍着剧痛站直,“我又连累您了...”
白暮雪突然掐诀,霜吟剑冲天而起,在寒霜峰顶布下冰蓝结界:“聒噪。”说着将谢长宴打横抱起,“疗伤要紧。”
被公主抱的谢长宴耳根发烫:“弟子能走...”
“闭嘴。”
屋内,白暮雪直接将他按在榻上,三两下扯开衣襟。金色纹路已蔓延至胸口,在心口处与混沌净火形成拉锯。每次火焰试图反扑,金纹就爆发更刺目的光芒,疼得谢长宴鳞片炸起。
“忍着。”白暮雪并指如刀,直接刺入他心口三寸!
谢长宴闷哼一声,却见师尊指尖勾出一缕金线——正是锁龙钉所化的咒力。白暮雪将其缠绕在腕间红绳上,赤红绳结立刻泛出不祥的金芒。
“魂契能分担伤害。”白暮雪解释,又抽出三根同样的金线,“但治标不治本。”
“解药真的在仙界?”
“嗯。”白暮雪突然抬眸,“你想都别想。”
被看穿心思的谢长宴讪笑。他确实盘算着独闯凌霄殿,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能连累师尊...
“蠢货。”白暮雪捏住他下巴,“本座说了,你比天道重要。”指尖抚过眉心烙印,“何况...”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水桶粗的金雷劈在结界上,震得整座洞府簌簌落灰。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天罚开始了!
“师尊!护山大阵撑不住了!”玄诚子的传音在门外响起,“仙界给了最后通牒,要您午时前...”
“滚。”
白暮雪头也不回地甩袖,将掌门震退十丈。转身时银发无风自动,异色双瞳完全变成鎏金与冰蓝的火焰:“看来仙帝是忘了...”霜吟剑感应到主人怒意,剑身浮现赤黑纹路,“...谁才是真正的南天之主。”
谢长宴强撑着坐起:“弟子与师尊同去。”
“躺好。”白暮雪一把将他按回去,从枕下抽出星图塞进他怀里,“研究这个。”顿了顿又补充,“若我午时未归...”
“师尊!”谢长宴猛地抓住他手腕,“别做傻事!弟子宁可死也不要您——”
“谁说要送死了?”白暮雪挑眉,突然俯身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本座去去就回。”
说完点了他周身大穴,转身踏出洞府。谢长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衣身影消失在雷光中。门外传来玄诚子惊恐的呼喊:
“剑尊!您不能独自对抗十万天兵啊!”
回答他的是响彻云霄的剑鸣,以及白暮雪最后的传音:
“照顾好我徒弟。”
谢长宴望着白暮雪消失的身影,不甘心的攥紧了双手,随后趁着众人不在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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