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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回去的路上,于谈风沉沉的睡了一觉。她梦见了一个女孩悲戚的惨叫声和自己咬牙撕下绷带包扎右臂伤口的过去。

一下子惊醒,她看向车窗外,车子快驶到钟宁在松城的那个家了。她于是喊了一声“停车”便自己跳下了车去。

小胖也想跟下来,于谈风伸手制止了:“不用,我自己去看看。你把车开回单位吧。”

小胖点了点头上车,车子很快就驶走了。于谈风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钟宁家所在的楼层,弯腰检查了下房门的锁芯,伸手掏出了自己放在裤兜里的钥匙,找到挖耳勺把它插进了锁芯,紧接着顺时针转了转,房门“咔哒”一声开了。一股冰凉又静谧的气息充斥在这个屋子里,于谈风兀自走进去,黑色的皮靴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踩出了一个个鞋印。她简单环顾了一下房屋格局,便打开了一扇看起来像是卧室的门。

门内的装修很简单,床却是挂着帷幔的。于谈风走进去,拉开床对面的书桌抽屉,看到了一些文具。她才确认了这是钟宁的房间。再看向布满蕾丝和花边的床品,于谈风暗骂了一句:“钟致远这个变态。”

她两三步走了出去,又打开了另一扇房间的门。仔细搜查之后没有发现什么。

她又找了一遍客厅、餐厅、阳台、厨房,直到找到卫生间。她从马桶的水箱盖子上发现了一些异样。她拉开盖子,整个人呆愣了一下。上边赫然是一个密码锁,转动设置密码的那种。

于谈风用鼻子呼出了口气,心想大学时学的课程总算是多年后找到用武之地了。她三两下破解了密码,密码锁这个机关往上伸展开,露出了里边的柜体。只见里边放着一个密封袋,密封袋里放着一个u盘。

于谈风心想,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她走出卫生间往门口走,走至门口她整个人呆住了——只见吴争的妹妹吴歆站在门口,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吴歆看到她后视线不自觉的往下移到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上,眼泪轻轻的落下了两行。

“这是…钟致远控制宁宁的东西吗?”她哽咽着问。

于谈风拍了拍她的肩,眼神带着悲悯,“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的。”

吴歆又一次哇哇大哭了,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大喊“该死的钟致远”,而是哽咽着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几年前我来看宁宁时分明听到了什么声音,可是我敲了敲门没人应,就稀里糊涂的走了。当时我应该报警的。”

“不是你的错。”

吴歆旁若无人的继续说着,像是在向法官控诉自己的桩桩罪行,“你上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也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害怕,我不敢。”

于谈风只是看着她,嘴里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

吴歆哭了一会儿后不再哭了,她只是吸着鼻子,抬起头来看着于谈风问:“我应该早一点报警的对不对?那样宁宁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了。”

于谈风看着她哭红的眼眶说不出声,最后只是说:“钟致远已经死了。”

“谁杀的?”吴歆脱口而出,随即很快就想到了。她鼻子又一酸,却没有哭出声,只是问:“那我还能见到宁宁吗?”

于谈风点了点头,“能。”

于谈风疲惫不堪的回到家,打算躺在床上的时候却睡不着了。她从书桌下的抽屉中取出那张白纸,在背面重新梳理了一下案件的整体脉络。在最后一个字写完画上句号后她抬眼望了望格子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钟宁依旧如往日一样守着自己的奶茶店,直到看不见最后一个顾客、困意再也支撑不住她的双腿,她才会从里边锁上卷帘门,走进休息室,锁上休息室的门,钻进被窝蒙上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的空气为止。

但这天的凌晨,她却遇见了一位顾客。

这位顾客穿的很少,在秋天的夜里只穿了件短袖短裤,冷的搓手的同时表情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她往后缩了缩,只听见顾客说:“我要一杯蜂蜜柚子茶。”

她垂下眼睑,只是说:“卖完了。”

于谈风眨了眨眼,看着钟宁冷若冰霜的脸,“卖完了?那你明天还卖吗?”

“不卖了。”

于谈风盯着她毅然决然的嘴角愣了片刻,看着她没动,只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她说:“钟宁。”

钟宁浑身震了一下。

于谈风把U盘放在了不锈钢台面上,她说:“这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她转了身,说了句“晚安”便起身走了,纤长的手臂在半空中摇摆了两下。

于谈风带着一身清风走在了回家的路上,钟宁仍旧站在柜台前,秋风猛烈,吹的路边的梧桐树东摇西摆,她瘦弱的身板却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秋风将U盘上那人留存的气息、温度都吹刮干净,她才拿起夹子夹起它利落的扔进了装满饮品的容器里。

只见U盘吸收着甜腻的饮品“咕噜咕噜”往下落,最终沉了底。

第二天早上,于谈风被电话声吵醒。电话那头是被安排在眠山奶茶店附近盯梢的小方。

只听小方着急忙慌的说:“于队,不好了,快来。钟宁刚给奶茶店挂上了打烊的牌子。看样子像是要外出啊。”

于谈风只是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上了电话。她破天荒的给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换了件比以往稍好看一些的衣服出了门。

走到车前,小方刚开始没认出她,直到她打了个招呼小方才像见了鬼似的结巴了:“于、于队。您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今天是要相亲吗?”

于谈风拿指节敲了他一下,说:“相你个头。”随即严肃道:“告诉大家,马上收网。”

“是。”

于谈风走向眠山奶茶店。她想起刚才自己说的“收网”两个字,以前办案时说出来都极其轻松、如释重负,而今天说出来却有些艰难,像是嗓子里梗了一颗石子,上不了也下不去,卡在那里让人十分难受。而自己现在迈的步子也十分艰难,她想让自己的双腿走快点却似乎听到自己的心在说“恕难从命”。

二十米的路她硬是走了几分钟。把车里坐着的小方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自己今天不是吃错药了就是昨晚没睡好。

于谈风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只见钟宁弯着腰坐在门内的布艺沙发上发呆,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等待着父母来认领的孩子。

于谈风不忍打破这份寂静,可毕竟现在是在工作。她慌张之余钟宁却已反应过来自己站了起来。

于谈风悲悯的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骑虎难下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警察证,正色道:“我是松城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于谈风,今天前来逮捕钟致远失踪案嫌疑犯钟宁,跟我走吧。”

说着,她掏出手铐,在钟宁伸直着的手腕上铐了下去。

于谈风带着钟宁走出了奶茶店,奶茶店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于谈风带着钟宁走在了警戒线内,并走在她右边挡住了看热闹的人群。走远了,只听见喧闹杂乱的人群里有人在哭喊“宁宁!”

于谈风转过身去,在早晨太阳的逆光下看到了远处人群中哭泣的不能自已的吴争、吴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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