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遇上什么高兴事了?”白繁走在前面,赵晟紧随其后,“这么早就开始张灯结彩?”
“要过年了,总该热闹一点不是。”周衍看到后面的赵晟,顺嘴关心,“赵公子身体好利索了吗?”
“花了三两银子能不好吗!”一提到这件事,赵晟就肉疼。
那可是他半个月的月钱啊!
“什么医馆治病要花三两银子?”周衍震惊,余光瞥到白繁在一旁憋笑,就明白这件事是白繁诓他的。
白繁笑得差不多了,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好了兰月,就当你花钱买了个教训吧,既然不能吃辣,以后也别吃那么辣的东西了。”
“这怎么行!”赵晟斩钉截铁地回绝,“我若是不能吃辣,以后怎么陪江潮吃饭?不行!绝对不行!”
对赵晟一头热死活不听劝的行为,白繁只能说:“不跳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周衍就这么抱着手看他们两个拌嘴,有一种在茶馆听人说书的感觉,还是免费不花钱的。
看出周衍的心思,白繁及时止住赵晟要反驳的话头:“你先去找一家酒楼坐着点菜,我有些事要和二小姐说,稍后就来。”
“什么事不能当着我面说,非得背着我?”赵晟嘴上抱怨着磨磨蹭蹭地走远了。
“敢问三公子有何指教?”周衍有预感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在心里快速算计着要怎么应付,但脸上还是一副笑面。
“上次在饭馆里让孟大人替我垫了钱,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实在感激他,便想做东请孟大人吃饭,交个朋友,”白繁发自肺腑地“真诚”,“可惜我与他不甚熟悉,希望二小姐可以做个中间人,将我的热忱邀请转告给孟大人。”
黄鼠狼给鸡拜年。
周衍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盛满笑:“三公子盛情我定会转告昭之。”
“只是,”周衍话锋一转,面露难色,“昭之喜清静,我也不确定他是否会答应。”
“无妨,孟大人这次不答应那就下一次,重要的是让他感受到我的诚意,哪怕三顾茅庐也在所不惜。”
白繁语气坚定,周衍直直地与他对视,两人之间的气息有些凝滞。
最后是周衍打破僵局:“好,我会把三公子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昭之。”
“那就有劳二小姐了。”
白繁转身走后,周衍脸上的笑意就消失殆尽。
真是糟心,好不容易有件开心事,偏生老天爷像见不得她好,硬是要塞来件麻烦事。
周衍叫来管家,向他交待好事情后就往孟昭家去。
孟昭住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子里,周衍按着记忆中的线路左转右拐,最终停在一家门口栽有竹子的宅院前,抬手敲门。
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孟昭把门打开看到是周衍,略显惊讶:“你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肯定是有事要与你商议。”周衍挥挥手,“让我进去喝口水歇一歇,你家怎么这么远啊。”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放周衍进去,跟在她后面:“月俸就那么多,何况京城寸土寸金,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就够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买一座小宅院。”
“我看别的当官的人,入则宅院仆从,出则八抬大轿,你现在好歹也是吏部侍郎,怎么还住得这般清减?”
周衍打量着宅院周围,地方很干净,东西也没多少,更没有仆从,和她印象中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那些人要不是高门贵族,要不是贪官。”孟昭无奈,“我又不是士族。又还想保住我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可不就只有这样的条件吗?”
“不过这里也挺不错的,是喧闹的京城里独一份的安静。”周衍竖起大拇指夸赞,“等哪天我也在这里置办一处宅院住住。”
“你不是要回西旻吗,还在这里买宅院做什么?”孟昭进到屋内,给她倒了一杯水。
“可以租给别人住啊,这样我就可以当东主收租了,以财生财。”周衍端起水一饮而尽,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
“好了,说正事。”周衍正色,将方才白繁说的话鹦鹉学舌般再次说出来。
“这可是场鸿门宴,你确定要去吗?”
“鸿门宴也没办法,他既然说三顾茅庐也在所不惜,那就证明他手里一定握着些我的把柄。”孟昭苦笑,“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是作伪的,说不定连我和平西王府有关联都查出来了。”
“啧,真麻烦。”周衍神色不耐。
她最讨厌麻烦,但是这件事关乎她的友人以及平西王府,所以再麻烦,她也得想办法。
三日后便是白繁与孟昭约定的日子。
孟昭赶到酒楼时,白繁已经在这里等他有一会儿了。
“路上耽搁些时间,让三公子久等了。”孟昭向他颔首致歉。
“无妨。”白繁表示理解,“马上就要过年了,街上采买年货的人也多起来,道路堵塞是常有的事,我也是提前半个时辰出门才能早早到此。”
“多谢三公子体谅。”孟昭拉开椅子,坐在白繁的正对面。
在这之后,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白繁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孟昭端坐着,双手放在膝上,眼睛看向窗外,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他具有很好的教养。
或许一个人的身世可以作伪,但是他周身的气息不会骗人,若他真的只是生养在普通人家,绝不该如此。
“听说孟大人小时候在西旻住过,不知道西旻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白繁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开口试探。
孟昭笑笑:“我在西旻只生活过一年,而且当时年幼,已经记不清西旻是什么样子了,只隐隐约约记得,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平原可供孩童玩耍,街道上的热闹不输京城。”
“如果三公子好奇,那应当去问阿衍,她是土生土长的西旻人,想来比我要熟悉的多。”
“阿衍。”白繁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对周衍的称呼,心里记下。
“上次在饭馆里见到孟大人与二小姐交谈甚欢,看上去倒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白繁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不敢当。”孟昭捂住嘴轻咳一声,“阿衍一向爽快利落,自然与谁都能一见如故。”
“是吗?”白繁想起她对自己的态度,“那我与二小姐经常话不投机,倒是我的问题了。”
“相处讲究一个缘字,可能是三公子与阿衍缘分未到吧。”孟昭端起水杯浅抿一口。
“我最近听到一件趣事,说是有一个孤儿十年间未曾读书识字,却在不久后过了童试,中了秀才。”
“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白繁像开玩笑地说出来,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或许那个孩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也未可知。”孟昭揣着明白装糊涂,厚脸皮地自卖自夸。
还真是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白繁暗自腹诽。
“我也这么想过,于是后来派人去查探了一番。”白繁将手搭在桌上轻轻敲着,“你猜怎么着。”
孟昭垂着眼睛没什么反应。
“是假的。”白繁倾身过去,挨住桌边,眼神犀利,“他是孤儿的身世是假的,未曾读书识字的事情是假的——”
他在这里停顿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就连这个人,都是假的。”
孟昭不出声,只伸手抚平衣袍上的褶皱。
“孟大人没什么想说的吗?”白繁退回去,靠着椅背,“点评一下吧。”
“事已至此,我说再多,三公子会信吗?”孟昭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而感到愤怒或者气急败坏。
“看来孟大人早就猜到我已知晓此事了。”白繁突然想到什么,笑起来,“也对,二小姐聪慧无双,又与大人关系密切,自然会帮你。”
“三公子费尽心思知道了这一切,是想做什么?”
“我要知道你隐瞒身份的目的是什么,平西王府想做什么,还有周衍,她要做什么。”白繁说出这番话时带了点威压的意味,他太想知道真相了。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告诉三公子也无妨。”孟昭对上他的视线。
“我如今的身世确实是伪造的,我真正的身份是平西王府养的密探,被放置在朝堂上用来盯着皇上的一举一动,在其中斡旋,给平西王府争来更大的利益。”
“至于阿衍,我虽为密探,但也是其中最出挑的一个,自然会得到平西王的赏识,与他的女儿认识,也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孟昭的坦荡让白繁反而生了疑心:真的是这样吗?
他不太相信这是真相,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孟昭话里的漏洞。
按捺下心中的疑虑,他继续问:“平西王府安插在朝廷里的密探有多少?”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里面官职最高,唯一能接触到皇上的人。”孟昭说得口有些干,将杯中的水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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