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琅还没想好怎么回话，周妈妈从屋里出来了，喊了声闺女道：“这是娘侍候的主家七姑娘，今晚你和爹娘住一个屋，把房让给七姑娘住。”
“什么？”小姑娘当场就不乐意了，嚷嚷道：“我的房间凭什么让给她住啊？娘，你不是在齐国公府里当差吗？齐国公府那么大，她一个小姐没地方住？你把她带回来作甚？你叫她回去，我今年都十三岁了，如何能和爹娘同睡一张床，且你们那张床也不大。”
林琅当场就尴尬了。
小姑娘十三岁了，她爹爹正是壮年，父女俩睡在一张床上，自然是不太妥当。但凡身上有个几两银子，她都不会站在这里等着人轰她出门。
可怜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林琅深吸一口气，正想说我这就走。小姑娘已经上来动手推她，嘴里还不饶人，“你走，你给我滚出去。你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到我家打秋风来了？是不是想白吃白住等我娘侍候你，做梦呢！她好心叫你回来，你还当真厚着脸皮跟来了，你要不要脸啊！赶紧给我走！”
这么大力一推，加上林琅原本也是不太好意思，三下五除二就被小姑娘推出了院门外。来不及转头，院门就一声响，紧紧关上了。
林琅走出去几步，转回头看。
她以为周妈妈会追出来的，就算不让她住在她们家了，至少会塞给她几个铜板，说上几句好听话宽慰她。谁知边走边回头看，等了好久也没见人开门出来。
当真是世态炎凉，她瞬间就落了单。
天空中雪花飞飞扬扬，林琅边走边抹眼泪。
这个梦为什么还不醒来，看样子她是真的穿越了。别人穿越都是穿成富家女，有钱有势还有人宠爱，怎么轮到她这么惨，没爹没娘孤苦伶仃，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太可怜了！”林琅越想越伤心，蹲在路边嘤嘤嘤地哭上了。
不知哭了多久，林琅渐渐收了眼泪。人被逼到绝境也没别的法子只能靠自己了。她扶着墙站起身来，脚都蹲麻了，走一步就有些刺痛。坚持走了几步才慢慢好了起来。
出了周妈妈家那条巷子，眼前是一条窄窄的街道，她记得先头是往左手边走过来的，那现在还是往这边出去了，等走到大街上在问问通宝钱庄在那里了。
她不急不缓地往前走，走了几步闻见蒸包子的香气，想起自己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肚子里空空实在是难受极了。脚步停在了两米开外，林琅的心情有些忧伤。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胸口揣着薄薄一张纸，正准备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大声骂人的声音，有人怒斥道：“小偷，贼子，你这个混蛋，还不给我站住！给爷抓住你，看我不打死你！！”
林琅好奇地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短偈的布衣少年朝她这边冲过来。少年人瘦腿长，身手矫健，不过一瞬间就跑到了林琅的面前。林琅瞪大眼，看见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着几分笑意看了她一眼，倏忽间就过去了。
接着一名三十出头的汉子紧跟着跑了过来，在林琅面前一闪也过去了。
“啧啧。想不到在古代也能看见小偷。”林琅好奇地伸长脖子向前看了一眼，两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走到大街上，林琅看见一个用深蓝花布包着头，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的中年妇人走过来，顺手就拉住人家问道：“这位姐姐你好，请问你知不知道通宝钱庄往哪里走啊！”
妇人好奇地看她一眼，眼神中的含意明显在说你一个小姑娘有银钱吗，就要去通宝钱庄，但因为是陌生人倒也没有多问，指着前头一条街说道：“你往前面一直走，通宝钱庄在右手边，多走几步就能看见了。”
林琅谢过妇人，走了大约五百米，果然就看见了通宝钱庄的招牌。
她在门口迟疑了片刻，心中暗想薛姨娘也没说城里有几家通宝钱庄，那个李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头。但人已经到这里了，无论如何都要厚着脸皮进去问问了。
她掀开了厚厚的一层棉布帘子，里头热气扑面而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穿棕色团寿纹的杭绸直?，看见林琅就瞪大眼睛低声喊道：“小小姐，您怎么来了？”
林琅感觉自己仿佛地下党接头似的，问了一声：“李叔？”
“是老奴啊！”李叔瞬间红了眼眶，盯着林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了一息，上前一步哑着嗓子问道：“您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小姐她还好吗？”
林琅转过身去背对着李叔，从怀中把贴身收着的书信和青铜钥匙拿出来给他看，“我娘她过世了。这是她临终前交给我的，让我找你。”
李叔的眼泪唰的下来了，哽咽着问道：“小姐她什么时候走的，葬在哪里？原本每个月小姐都会同我们几个见面，这一回连着几个月都没有消息，老周他几次说要冲进齐国公府中去问问，是我拦着他不让他，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冲进去，也不至于连小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见他满脸悲伤的表情，林琅有心问问他是怎么回事，老周是谁？但要是真问了，只怕就露馅了，因此只能提醒他，“你先看看我娘写的信。”
“是！小小姐。”李叔提着袖口擦了眼泪，拆开信细细地看了。
半响，他抬手示意林琅往前走，“小小姐，您往这边走。金库在后院，往里头放东西的都是要紧的客人，平常都是小人在接待。”
他边走还不忘记问：“您还没说小姐她葬在哪里，我们这些人都是她的家奴，卖身契都在老爷手中，如今老爷在湖州，我们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了。小姐过世了，我们就都是您的人了。小姐临终前有交代您什么吗？”
听起来像在套话。
林琅一个现代人，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想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叔。若是说薛姨娘只交代她找他，旁的什么都没说，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好拿捏，往后得仰仗他了呢？
见她一直沉默，李敬源悄悄看了她一眼。
自打这位小小姐出生以来，他见过的次数并不多。
刚出生时，小姐把他叫进齐国公府中帮衬了月余。当时是因为小姐身边有银钱，也愿意帮衬齐国公府的施家人，所以叫他进来替小小姐办了满月酒。那也是他头回听说办满月酒是要小姐自己掏银钱的。谁家办满月酒不是夫君出银钱啊，只有小姐可怜。
后来的几年里，他时常进府见到小小姐的机会却不多。名义上是养在嫡母手下，事实上可怜的小小姐缺乏关爱，小姐争取了几次都没有回应，日子渐渐过得心灰意冷。而他进府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最后一次见到小小姐，是她十五岁的生辰，距离现在约莫半年。
那一次小姐为了替小小姐过个生辰，替齐国公还了三千两银子的欠债，当真是用心良苦。也不知小小姐明不明白，小姐为了她付出多少。
林琅发现李叔一直在悄悄看她，还以为是她不说话的缘故。心里头再三斟酌，才答道：“齐国公府夫人身边有位孙嬷嬷，齐国公夫人出五两银子让她把薛姨娘安葬了，你看能不能去打听一下，她把人葬在哪里了。”
她想了想又道：“也就是今日才吩咐的，也有可能是尚未安葬。”
李敬源听了暗暗心惊，忍了又忍，忍无可忍问道：“您管小姐喊薛姨娘，她可是您的亲娘啊，您在齐国公府里头喊她薛姨娘小人尚能明白，如今在外头，您在小人面前怎可如此喊她。您可知小姐是如何待您的，若不是为了您，她在齐国公府里头一天也待不下去，也用不着待下去，咱们手上的银钱足够她一辈子不愁吃喝了。您这样叫小人心寒呐。”
林琅愣了楞，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心中暗道：不过才见过一面，直接喊娘亲还真是有些别扭。这李叔倒是对薛姨娘一片忠心。
她想了想努力应对道：“一时没有改过口来。你快些带我去看我娘留下来的东西，找地方安顿下来，齐国公已将我赶出府了。我娘安葬的事情，也要想法子抓紧去办妥当了。”
李敬源听后连连点头，快走几步，将林琅带到后院的一处屋檐下站定了道：“您在这里稍等，小人去去就回。”
片刻后，李叔抱着一个铜箱出来，朝林琅招手道：“外头冷，现下耳房中无人在，我带您过去打开箱子细看。”
林琅正冷得瑟瑟发抖呢，闻言赶紧跟了过去。
李叔将铜箱放在一张黑漆木雕花圆桌上，看着林琅走近了，迟疑着问道：“通宝钱庄本不是我们家的产业，为了看着这箱东西，我在这里干了五年了。如今您拿走了这箱东西，往后小人是不是就不用在这里当差了。”
林琅拿着青铜钥匙看着那只箱子，心中有一种要打开潘多拉宝盒的心情，也不知这里头都放了些什么，拿了这些东西是福还是祸。
今晚会有人给我评论吗？
赐我一个收藏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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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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