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池把高中数学必修一的课本往桌上一摊,指尖刚触到函数图像的辅助线,目光就飘到了斜前方的座位。段天佑的书桌永远收拾得整齐,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正低头在错题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是军训结束后的第三周,高一(3)班的早自习总是弥漫着豆浆和油条的香气,夹杂着翻书声与笔尖摩擦声。林月池原本习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直到上周调座位,班主任按身高重新排座,她抱着书包挪到第三排时,才发现段天佑就坐在她斜前方——隔着一条过道,抬头就能看见他挺直的后背和认真的侧脸。
她还没从这份“近在咫尺”的惊喜里缓过神,就被数学课代表的声音拉回现实:“昨天的函数压轴题,谁愿意上台讲一下思路?”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林月池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手心悄悄攥紧——那道题她熬到半夜才解出来,步骤却乱得像一团麻,根本不敢举手。
就在这时,段天佑的椅子轻轻往后挪了半寸,他举起手的动作很稳,指尖在晨光里泛着浅淡的光泽:“我来吧。”
林月池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拿着错题本走上讲台,粉笔在黑板上写出工整的解题步骤,每一步推导都清晰得像教科书。他讲题时声音不高,却能让最后一排的同学都听清,遇到复杂的公式会停顿两秒,等底下同学记完再继续,偶尔还会抬手擦掉写错的地方,指节叩在黑板上发出轻响。
“这里用换元法会更简单。”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教室,恰好落在林月池的方向,她慌忙低下头,假装盯着课本,耳朵却尖得能捕捉到他每一个字。等她再抬头时,就看见顾念一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拿着笔记本走到讲台边。
顾念一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军训时和段天佑一起评上了优秀标兵,两人站在主席台上领奖的画面,林月池至今还记得——顾念一穿着整洁的校服,马尾辫梳得一丝不苟,笑着和段天佑说了句什么,段天佑也微微点头,那场景和谐得让她心里有点发涩。
“段天佑,你这步辅助线的思路能不能再讲一遍?”顾念一的声音很清甜,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语气,指尖指着黑板上的某一步,姿态自然地靠近了些。
段天佑低头看着她的笔记本,笔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这里要结合二次函数的对称轴,你看……”他讲得很耐心,手指偶尔会和顾念一的笔记本边缘碰到,顾念一抬头笑的时候,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朝阳还亮。
林月池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墨水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渍。她突然想起军训时的一件事——那天练匍匐前进,她的膝盖□□场的碎石子磨破了,顾念一蹲下来帮她贴创可贴,段天佑正好拿着医药箱经过,他把碘伏递给顾念一时,还说了句“小心别碰水”,语气里的关心很明显。当时她只觉得两人都是热心肠,现在想来,却莫名觉得那画面有些刺眼。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段天佑走回座位时,顾念一跟在他身后,递过来一瓶热牛奶:“刚从食堂买的,你早上没吃早饭吧?”她的动作很自然,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照顾他。
段天佑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碰到牛奶盒的温度,轻声说了句“谢谢”。林月池坐在后面,看着那瓶印着卡通图案的牛奶,想起自己书包里也装着一瓶——早上出门时特意在便利店买的,想着要是遇到段天佑,或许能找个理由递给他,现在却只能攥在手里,感受着牛奶慢慢变凉的温度。
第二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林月池坐在看台上,抱着膝盖看段天佑和男生们打篮球。顾念一则站在篮球场边,手里拿着矿泉水和毛巾,偶尔会喊一句“段天佑,传球!”,段天佑听到后,真的会朝她的方向看一眼,然后精准地把球传出去。
中场休息时,段天佑走到场边,顾念一立刻递上矿泉水,还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林月池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起身想离开,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差点摔下去。
“小心!”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只温热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林月池回头,撞进段天佑带着担忧的眼神里,他的额头上还沾着汗水,呼吸有些急促,手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子传过来,烫得她心跳加速。
“没事吧?”段天佑松开手,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那里还留着军训时擦伤的浅淡疤痕。
“没、没事,谢谢。”林月池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视线,指尖却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这时顾念一走了过来,看着他们俩,笑着问:“怎么了?月池你没事吧?”她的笑容很真诚,看不出丝毫异样,可林月池却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小心思,好像被看得清清楚楚。
段天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转身走回了篮球场。林月池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顾念一,心里突然有点乱——她知道顾念一很好,成绩好、性格好,和段天佑也很般配,可她心里那点悄悄萌发的喜欢,却怎么也收不回去。
夕阳把操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月池坐在看台上,手里攥着那瓶早就凉了的牛奶,看着篮球场上奔跑的段天佑,还有场边偶尔为他加油的顾念一,轻轻叹了口气。或许,这份藏在心里的喜欢,从一开始,就只能远远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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