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悬苏醒没见到晴葶。
床铺还是温热的。
他躺在晴葶的榻上,树上飞落下一枚叶子,像是有灵魂,飘下山。
“晴葶姑娘,您的墨汁又用光了吗?”
小童子左手掐着腰,右手噼里啪啦拨着算盘,“我给您一个月的墨汁顶得上其他人三个月的量。”
晴葶汗颜,用的最多的还是那棵树,啥也画不出来还爱画。
纯纯浪费。
不过她一开始学画符咒的时候也挺浪费的。
“那是来要被褥的?”
话说果然都是仙者,在这连绵雪山峰之上,都穿着清凉。
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太像个普通人,晴葶每次都是外衣穿着罗裙,内里贴了好几张取暖符。
晚上睡觉在被窝里也塞两张,可恶的是既悬躺在她被子里喜欢把符纸撕掉,最后保持本真认真盖三层大棉被。
“不是不是。”她回过神忙忙摇头,“我是来问楚姑娘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潇潇总爱送很多新鲜事物给她,楚寄柳会寄信。她每次也想回复自己的学习进度,问了一圈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信要往哪寄。
传真符需要对方的气息。
她没弄到楚寄柳和潇潇的物品,也不好上他们的房间里去取。
用潇潇寄来的东西和楚寄柳的信她有些不舍。
甚至抓了把雪,以为能送到楚潭雪那里去。
等了好久的回信发现收到的是一只小雪怪送来的花。
另类笔友。
之后才从既悬那里知晓跨种族传讯需要相似的实力。
她确实有些弱。
“晴葶姐姐!”稚嫩的童音由远及近,欢快的扑过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
晴葶转身,她掀开潇潇的帷帽,捧着他的小圆脸看。
怨尸?很萌嘛……
楚寄柳还是老样子,静静走过来,腰间的长剑带着丝丝冷意。
莲刃宗的剑跟批发的一样。
反观一向喜爱倨傲微微扬着下巴的楚潭雪说不出的憔悴,眼底发青,像是倚着楚寄柳,走路带孱弱之意。
晴葶还没问发生了什么。
潇潇突然揪住她绑的乱七八糟的辫子。
“这是哪儿来的?”
潇潇泛着紫的小小手心里躺着片叶子,在他们的注视下化成灰烬。
被灼了下的潇潇手攥成拳,仰起脸,瞳孔被灰白覆盖,语气冷了下来。
晴葶哑声,不知怎么回答,她看到自己发尾束着的绿绦带,星星点点,波光粼粼,很是漂亮。
是既悬借给她的。
额间的绿点隐隐亮起。
她装作若无其事答:“不知道怎么沾上去的。”
潇潇松开辫子,只说绦带很是美。
晴葶跟着他们去一处小院,她记得这山就是刚来的时候居住一晚的地方。
爱作弄人的楚潭雪此刻虚弱地趴在榻上。
晴葶只是站在门口,冲潇潇耳语:“这是怎么了?”
她瞪圆了眼,看着楚寄柳剥花瓣一般剥开少年层层叠叠的衣衫。
雪白与肌理分明的背部此刻有一条黑线掺杂着血红缓慢沿着脊椎向上延伸。
“中了一种火类妖兽的毒。”楚寄柳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那条黑线末端。
亮了一瞬,才止住生长。
“不知道能撑多久。”楚寄柳面露担忧,她整理好少年的衣物,“我去寻师傅。”
晴葶整理思绪,手指无意识缠绕自己的发尾。
火类妖兽的毒,解毒。
鱼髓的用处便是在这里吧。
不过这趟旅程不是遇到男主角了吗?
怎么没人。
她望向山下,应该是下了雨,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她不敢回自己那片山,撒了一个谎就要无数的谎去圆,不懂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既悬的事,暗暗揉了揉眉心。
“晴葶姐姐。”
潇潇唤她。
她的手被潇潇牵起,眼前景象由雪的冷调变到殿内烛火的暖调。
一老者留在垂到地面的白胡须盘腿坐在蒲团上,浅合着眼,慈眉善目模样。
“晴葶。”发出的声音也是十分的悲悯。
她忙忙模仿潇潇跪在老者面前的蒲团上。
“在。”
老者身后满墙的烛火轻舞,冲散了冷意。
听到应答声,老者布满皱痕额头中间缓缓睁开一只眼。
和潇潇一样,白瞳。
晴葶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威慑感让她不敢再在脑海里喊菌菌。
蓦地一阵风,她眯了眯眼,眼前漂浮着一串银链,很普通,碰到它的一刹那便环在晴葶的腕上,相互撞击发出清脆声响。
“滴血。”
又滴血?
晴葶算是发现了这本小说血是最有用的东西,治疗用血,抑制用血,运用法器也需要血。
楚寄柳不在,身边的潇潇眨着眼,满脸的崇拜。
晴葶像楚寄柳一样咬破指尖,疼的她微颤了下,唇齿间有自己的血腥味。
点在银链上。
什么都没发生。
月明星稀,在雪光的衬托下,天空还挺亮堂的。
树没有了。
偌大一片山头独独余她一个活物。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在现实生活中,她很容易性缘脑,独自和异性单处,浑身不得劲。
来到这里,雪化在她的掌心里,顺着她手心浅浅的沟壑形成细流。
她认为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只是书里的墨塑造而成的人物。
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连异性都算不上。
就像面对楚寄柳那一行人物,做语文阅读题分析他们内心所想,性格,再联系隐约的记忆猜测是由什么引起的。
可是,每当潇潇从远方送来的芝麻白丸子,她尝起来是汤圆的味道。
收到楚寄柳的信,纸张上含着特殊的莲香,应该是楚潭雪研的墨,恰如楚寄柳本人一样孤高端正的字迹渗透了整张纸。
就连小雪怪的花,蒂嫩瓣绵,摸着凉凉的,就叫既悬看看能不能用冰块冻起来,保存起来。
心中淡淡雀跃。
她本以为将自己看做局外人,不要付出感情,回到家再也不能相见便不会伤心。
其实汤圆吃完了会后悔,明明嘴里攀升着甜味,明明碗底还烫着,就觉得没有了,回到家后就不会再见到潇潇了,连交流都不行。
某一种死亡。
她绕着原先长着树的那片地转了两圈,踩出圆形。
“你在干什么?”
晴葶闻声看向屋内。
还没缓好情绪,悲伤成河,在深夜独自难过的晴葶还耷拉着脸,看到既悬裹着她的大棉被站在门口,赤着脚,身后暖光摇曳,如绸缎的卷卷乌发散开瘫在白被子上。
黑与白的交替,夺目的艳丽。
“你怎么还在这儿?”
“好冷。”
既悬答非所问。
今夜的确更冷了点,雪又加厚了一层。
晴葶关上窗,桌面乱糟糟的堆满了书卷,符纸积累成厚厚一沓,捏在手里很有分量,既悬用自己的木头给她雕了个木盒正好放她的丹药。
木盒摸着手感很好。
既悬靠着床杆,半睁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姿态,睫羽纤长,面颊透着淡淡的粉。
一看就睡的很好。
“你要走了吗?”
晴葶走到他面前,他睡在这儿。
那她睡哪。
“冷。”既悬答,阴影撒在他眉眼间,瞧得出的困倦。
行吧行吧。
晴葶没计较,只是推了把他,一人占三床棉被真是好不要脸,抽出一床裹着自己倒在一条藤椅上。
他的出现在意料之外。
忘记了问他树的事和叶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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