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晨光，带着初夏特有的清透和逐渐升温的热情，慷慨地洒向占地广阔的影视拍摄基地。上午八点半，《月影千机》剧组所在的B区摄影棚内，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工作人员穿梭往来，调试灯光、铺设轨道、检查威亚设备，各种声响交织成片场特有的序曲。
空气里混合着新刷布景漆料的味道、陈旧木道具的沉香，以及从某个角落飘来的浓郁咖啡因香气，提神醒脑。
孟晓晓穿着一身毫无装饰的纯黑色训练服，乌黑的长发在脑后利落地束成一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未施粉黛却依旧惊艳的冷艳面庞。她提前了整整半小时抵达。这是她多年习武和拍戏养成的习惯——提前到场，用足够的时间热身、静心，将自己彻底沉浸到角色的世界里去。
然而今天，她的脚步在踏入主场景区域的瞬间，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预想中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到的演员，但显然，有人比她更早。
不远处，仿古庭院的水榭回廊下，一道纤细却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的身影已然在场。那人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珍珠白色休闲套装，衬得肌肤胜雪，气质温润。她正微微侧头，专注地听着总导演张导说着什么，唇角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柔浅笑，不时轻轻点头。
晨光格外偏爱她，柔和地勾勒着她的侧脸轮廓，在她柔顺如缎的长发上跳跃着细碎的金光。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周身便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空间的中心，吸引着周遭或明或暗的目光。
孟晓晓的心跳，在辨认出那人身份的瞬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被她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按捺下去，恢复成一贯的、近乎无波的古井。只是她那双清冷剔透的眸子，下意识地微微敛起，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仿佛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是她。顾思雨。
那个名字，在娱乐圈几乎等同于“传奇”二字。二十八岁，却已经横扫国内外各大权威奖项，完成了史无前例的七届影后大满贯伟业，演技被无数后辈奉为教科书级的存在。她是这个行业里一座温柔似水却又难以逾越的高峰，是无数人仰望的标杆。
孟晓晓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灰尘味让她更加清醒。她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任何多余声响地走向剧组为她安排的休息区，目光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忍不住再次掠过那道沐浴在光晕中的身影。
“这就是那个七届大满贯影后吗？”一个极轻的、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心底嘀咕，“比屏幕上看起来更……难以形容。”
那并非一种具有攻击性的、带有压迫感的美，相反，顾思雨的美毫无侵略性，像春日暖阳，像温润流水。但奇妙的是，这种温柔却蕴藏着一种更深厚的力量，润物细无声般渗透开来，强大得令人莫名心生敬畏，甚至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错觉。同时，她又遥远得如同天边皎月，仿佛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真正触及。
孟晓晓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冷硬疏离的外壳来应对这个复杂喧嚣的名利场。对于顾思雨这种看似完美无缺、长袖善舞、处处透着游刃有余的前辈兼“对手”，她本能地保持着高度的审慎和一段安全的距离感。即使，她们即将在这部投资巨大、万众期待的武侠巨制《月影千机》中，饰演一对命运交织、羁绊极深的双女主——一位是冷冽如冰的顶尖杀手，一位是智计无双、深藏不露的王府谋士。
她刚将随身背包放在休息椅上，准备开始例行的拉伸动作，那道温柔似水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却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审视，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存在。
顾思雨结束了与张导的交谈，转过身来，视线不偏不倚，恰好投向孟晓晓所在的方向。她脸上那公式化的浅笑似乎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一些，眼底也注入了更真切的暖意，朝着孟晓晓的方向，自然而然地微微颔首示意。那动作优雅得体，带着前辈对后辈的友善与礼貌，丝毫不显得突兀。
孟晓晓猝不及防，直直地对上了那双含笑的、仿佛能洞悉人心般的眼睛。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眸，眸色偏浅，在明亮的光线下，像极了浸在暖阳中的琥珀，温暖、通透，却又因那份历经巅峰洗礼后的从容，而显得深不见底。
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孟晓晓感到一丝极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慌乱，像是平静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她停顿了半秒，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和后辈的礼节，也轻轻点了点头回应，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淡，看不出丝毫热络的情绪，甚至比平时更绷紧了几分。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看似平静无波的冰面之下，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尚未能清晰辨认的涟漪，已被那温柔却极具力量的目光悄然触动，缓缓荡开。
顾思雨并没有立刻走过来寒暄的意思。她用那包容而友善的目光，在孟晓晓身上又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着“早上好，很高兴一起合作”，然后便极其自然地转开，继续和身旁的助理低声交谈起来，语气温和。
孟晓晓暗暗松了口气，收回了视线，垂下眼睫，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腕和脚踝上，开始默默地进行热身活动。片场的嘈杂声、机器的运转声似乎在这一刻远去了些许，她的耳边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和心脏规律跳动的声音。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从戏里延伸至戏外的“交锋”，或者说，这场注定不平凡的“相遇”，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上午九点整，剧组的主要演员和工作人员基本到齐，简单的开机仪式后，第一天的拍摄工作正式展开。
《月影千机》的第一场戏，并没有直接拍摄两位女主的重头对手戏，而是先安排了孟晓晓饰演的杀手“孤影”的一场夜间潜入打斗戏。这场戏动作设计复杂，对演员的体能和武术功底要求极高，导演组安排在前面，也是希望趁演员体力最充沛时完成。
孟晓晓很快换上了角色的黑色夜行衣，专业的化妆师迅速为她处理了妆容，强调了她眉眼间的冷冽和杀气。当她再次出现在片场时，整个人气质已然大变，从那个略显疏离的冷美人，彻底变成了一个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冰冷兵器。
顾思雨已经坐在了导演监视器旁的一张折叠椅上，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神情专注地看着现场布置。看到孟晓晓出来，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她，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欣赏意味，仿佛在打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Action！”
打板声落下，孟晓晓瞬间进入状态。
她的身形如同鬼魅，在搭建的屋脊廊柱间无声穿梭，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与武行演员的对打戏份，她完成得干净利落，力道、角度、节奏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每一次闪避都充满了力量感和美感，仿佛真的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古代杀手。
现场不少工作人员都看得目不转睛，低声赞叹。孟晓晓的武打戏是业内公认的顶尖水准，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同时又真实感十足。
张导在监视器后频频点头，显然非常满意。
顾思雨安静地看着，眸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她看过孟晓晓的作品，知道她打戏出色，但现场亲眼所见，感受更为震撼。那不仅仅是对动作的完成，更是一种全身心的投入，一种与角色合二为一的信念感。她能清晰地看到孟晓晓眼中属于“孤影”的冰冷、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卡！很好！一条过！”张导兴奋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晓晓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孟晓晓闻言，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微微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工作人员立刻围上去帮她拆卸威亚装备。
她一边配合着，一边下意识地朝监视器的方向瞥了一眼。恰好，对上了顾思雨望过来的目光。
顾思雨对她露出了一个比之前更加明媚真诚的笑容，甚至抬起手，轻轻鼓了两下掌，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很棒。”
那笑容太过晃眼，那赞美似乎太过直接。孟晓晓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只是极轻地颔首示意了一下，算是回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似乎有点微微发热，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只能归咎于刚才打斗的体力消耗。
接下来的拍摄按部就班。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演员们各自在休息室或房车里用餐。
孟晓晓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她拿着剧组分发的盒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刚吃了没几口，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这里有人吗？”
孟晓晓抬头，顾思雨端着同样的盒饭，正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她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舒适的棉质长裙，卸去了稍早的淡妆，更添了几分居家的温柔气息。
“……没有。”孟晓晓沉默了一下，才吐出两个字。她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社交场面，尤其是对方是顾思雨。
顾思雨从容地在她对面坐下，打开饭盒，动作优雅自然。“上午的打戏很精彩，我看得入迷了。”她主动开启话题，语气真诚，“我一直很佩服打戏好的演员，特别是像你这样亲自上阵，不用太多替身的。”
“谢谢。本职工作而已。”孟晓晓的回答言简意赅，甚至显得有些生硬。她低头拨弄着饭粒，不太敢看对方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
“太谦虚了。”顾思雨轻笑，声音柔和得像羽毛拂过心尖，“我看过你之前那部《破阵》，最后那段长廊决战，设计得妙，完成得更好。当时我就在想，有机会一定要和你合作一次。”
孟晓晓有些意外地抬眼。《破阵》是她获得影后的作品，但那部电影更侧重文戏和内心表达，打戏虽然出彩但并非核心。顾思雨居然能准确提到其中具体的打斗场景，说明她是真的仔细看过，而不是泛泛的客套。
“顾老师过奖了。”孟晓晓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丝，“您的作品我才都看过，很多都反复揣摩学习过。”这话并非虚假恭维，顾思雨的作品确实是每个表演系学生的必修课。
“哦？那你看完《她的秘密》最后那场哭戏，有什么感觉？”顾思雨忽然饶有兴致地问，眼神里带着一点俏皮的探究，像是老师突然抽查功课。
孟晓晓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秒，随即认真回答道：“我觉得……那不是悲伤，是解脱。所以您处理得非常内敛，但眼神里的层次感很丰富，反而比嚎啕大哭更有力量。”
顾思雨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惊喜。她没想到孟晓晓不仅看了，而且理解得如此精准透彻。这个看似冰冷寡言的年轻女孩，内心对表演的感知竟如此细腻敏锐。
“说得真好。”顾思雨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找到知音般的愉悦，“看来这次合作，我们会很有默契。”
一顿午饭的时间， mostly 是顾思雨在引导话题，她谈吐风趣，见识广博，又能恰到好处地照顾到孟晓晓的沉默，不会让她感到压力。孟晓晓虽然话依旧不多，但偶尔的回应却总能切中要害，显示出她冷硬外表下隐藏的深刻思考。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那种初见的隔阂和距离感，似乎消融了一点点。
下午的拍摄，迎来了两位女主的第一次正面对手戏。
这场戏是“孤影”深夜执行任务时，意外被顾思雨饰演的谋士“文心”发现。两人在月下的庭院中对峙，言语机锋，暗藏试探，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开拍前，张导特意把两人叫到一起讲戏。
“思雨，晓晓，这场戏的关键在于‘猜疑’和‘试探’。”张导比划着，“文心不知道孤影的真正目的和身份，但她直觉此人不简单，她想套话，想看清她。孤影则时刻保持警惕，她本能地觉得文心很危险，不能暴露自己，但又无法完全看透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你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气场的碰撞，非常重要。”
两人都认真点头。
“Action！”
月光（由巨大的打光灯模拟）清冷，洒在仿古的庭院中，如同铺上一层寒霜。
孟晓晓（孤影）站在阴影里，眼神警惕如猎豹，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或撤离。
顾思雨（文心）则披着一件外袍，看似闲适地站在廊下，手中甚至还假意捧着一卷书册，眼神温婉无害，却在不经意间流转着洞察世事的精明。
“更深露重，姑娘为何在此徘徊？”文心率先开口，声音柔和得像夜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迷路了。”孤影的回答冷硬简短，目光锐利地扫描着对方，试图找出任何破绽。
“哦？这王府院落错综，确实容易迷路。”文心缓步走下台阶，姿态优雅从容，“不知姑娘欲往何处？或许我可指路一二。”
“不必。”孤影后退半步，保持距离感。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给她带来的压力，远比那些持刀的护卫更大。
文心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朦胧难测。她停下脚步，不再逼近，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阴影中的黑衣女子。
“我看姑娘……身手似乎不错。”她语气依旧温和，话语的内容却让孤影的心猛地一沉。
监视器后，张导屏住了呼吸。这场戏的感觉对了！
孟晓晓完全进入了状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顾思雨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强大的气场。那不再是午餐时那个温柔亲切的前辈，而真的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智计百出的谋士。她的眼神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具有穿透力，仿佛能剥开自己一层层坚硬的伪装，直抵内心最深处。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做出了“孤影”该有的反应——眼神更冷，杀意一闪而逝，却又强行压下，转化为更深的戒备和疑惑。
顾思雨的表演更是举重若轻。她没有任何一个夸张的表情或动作，所有的试探和压迫感，全都通过微妙的眼神变化、嘴角的弧度、以及语调里极其细微的起伏来传达，却精准地将“文心”的聪慧、警惕和那份掌控全局的自信表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的气场在无形的空间中碰撞、交锋，一个冰冷尖锐，一个绵密深厚，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势均力敌之感，张力十足。
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顶尖演技的对决带入到了那个月光下的紧张情境之中。
“卡！”
张导的声音带着兴奋和满意：“太好了！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我们保一条！”
两位女主同时松了口气，从那种紧绷的对峙状态中脱离出来。
顾思雨瞬间恢复了那种温和可亲的状态，笑着对孟晓晓说：“很棒的感觉，你接得非常好。”
孟晓晓的心脏还在因为刚才那场高浓度的情绪戏而快速跳动，她看着顾思雨温暖的笑容，一时竟有些恍惚，难以将眼前这个人和刚才那个给人巨大压迫感的“文心”联系起来。
“是顾老师您带得好。”这句话，孟晓晓说得比之前的任何一句客套话都要真心实意。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是登峰造极的演技。那不仅仅是技巧，更是一种强大的共情力和掌控力。
“互相成就。”顾思雨莞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动作自然亲昵，“接下来也请多指教了，晓晓。”
手臂被触碰的地方，传来一丝微热的温度。孟晓晓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第一天的拍摄顺利结束。
孟晓晓回到自己的独立休息室，卸妆，换回自己的衣服。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与顾思雨对戏的每一个细节，那种被对方气场完全包裹、牵引、却又激烈对抗的感觉，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表演上挑战带来的刺激和快感。
她不得不承认，和顾思雨对戏，是一件极其过瘾的事情。她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能包容你所有的情绪，又能掀起巨大的浪涛与你碰撞，激发你前所未有的潜能。
“呼……”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有些纷乱的心绪。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助理小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顾思雨的贴身助理。
“孟老师您好，”小助理笑容可掬地递上一个精致的白色保温杯，“思雨姐让我给您送过来一点冰糖雪梨汤，她说今天听您声音有点哑，天气燥，润润喉比较好。是她自己炖的，味道还不错。”
孟晓晓完全愣住了。
她今天确实因为拍摄时需要压低声音说话，喉咙有点不舒服，但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几乎没有表现出来。
顾思雨……她是怎么发现的？还特意炖了汤让助理送过来？
她接过那只还带着温热的保温杯，触手生温，那温度似乎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里某个被层层包裹的角落。
“替我……谢谢顾老师。”孟晓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波动。
“好的，孟老师您休息。”小助理完成任务，礼貌地告辞离开。
孟晓晓关上门，低头看着手中素雅的保温杯。她拧开盖子，一股清甜温润的香气立刻飘散出来，弥漫在小小的休息室里。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附带的干净小勺，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清甜不腻，温润妥帖，顺着喉咙滑下，确实极大地缓解了那一点干涩不适。
味道非常好。
她慢慢地喝着汤，心情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荡开，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平静。
顾思雨……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是镜头前完美无缺的七届影后？是片场温柔体贴、演技超群的前辈？还是那个在对手戏里能带来巨大压迫感的可怕存在？
她的温柔，是出于礼貌的社交手段，还是……真的如此细腻周到？
孟晓晓发现，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如此复杂而强烈的好奇心。
而这份好奇心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她暂时不愿去深究的、更加微妙的情愫。
她将保温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影视基地的灯火次第亮起。
孟晓晓望着窗外，眼神复杂。
她知道，这部戏，这个人，恐怕会让她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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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逢似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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