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为风神青漓
暮春的风总带着点软乎乎的暖意,刚把东宫牡丹吹得半开,花雨落就拉着暮江吟往城郊的山涧走——说是前几日听护城河边的老渔翁说,山涧里新冒了春茶,要去摘来试试。
两人没带随从,就穿了身素常的衣衫,花雨落依旧是件粉衫,腰间系着那枚旧石头坠子,走在前面时,坠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和暮江吟腰间的新坠子撞在一起,“叮”的一声轻响,像风撞过风铃。
山涧的路比想象中好走,溪边的春草刚没过脚踝,沾着晨露,踩上去软乎乎的。花雨落蹲在溪边,伸手拨了拨水面,忽然笑:“殿下,你看这鱼,比护城河里的还小。”暮江吟刚要凑过去,就觉头顶的风突然变了向——不是山间常有的暖风,是带着点清冽草木香的风,绕着两人转了圈,竟把溪边的春草吹得齐齐往一边倒。
“哟,这不是武神大人吗?怎么有空来凡间的山涧晃悠?”
声音比风还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调。两人抬头,就见溪边的老槐树上,斜斜坐着个人——一身青衫,衣摆绣着细碎的风纹,垂下来的发梢还沾着片草叶,脚边挂着个竹编的小筐,里面装着些刚摘的野果,颗颗通红。
花雨落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攥了下,随即又松开,笑着抬了抬下巴:“青漓?你怎么也来凡间了?天界待腻了?”
“哪能啊。”青漓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时轻得像片叶子,连草叶都没压弯。他凑过来,目光先扫过花雨落腰间的石头坠子,又落在暮江吟身上,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却没半分冒犯,“天帝让我来凡间查‘风脉异动’,顺路摘点野果——倒是你们俩,怎么凑到一块儿了?我听说你前些日子闭关,差点把雷域的玄霆急得劈了凌霄殿。”
“少提他。”花雨落皱了皱眉,拉着暮江吟往溪边退了半步,“这是暮江吟,我……朋友。你查你的风脉,别来烦我们。”
“急什么,我又不抢你朋友。”青漓笑起来,嘴角梨涡浅淡,倒和花雨落有几分像,只是他的笑里多了点玩世不恭,“我就是好奇——凡间的太子,竟能让武神大人放弃天界的清闲,留在这儿摘茶果,倒是新鲜。”
暮江吟没说话,只悄悄往花雨落身边靠了靠。他能感觉到青漓周身的风——不是玄霆那样冷硬的寒气,是流动的、温和的风,绕着人转时,连鬓边的发都跟着轻晃,倒让他想起落霞岭上吹过杜鹃花丛的风。
“我们摘我们的茶,你查你的风,互不相干。”花雨落拉着暮江吟蹲下身,伸手去够溪边的春茶嫩芽,指尖刚碰到茶叶,就觉身边的风又动了——青漓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手里捏着片茶叶,凑到鼻尖闻了闻:“这茶好,比天界的云茶还香。要不一起摘?摘完了去山那边的野店,我请你们喝热茶。”
花雨落本想拒绝,可转头见暮江吟望着野店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自从来了东宫,暮江吟鲜少这样自在,他顿了顿,终是点了头:“别耍花样。”
青漓笑得更欢了,立刻撸起袖子,动作麻利地摘起茶来。他摘茶的样子和玄霆截然不同——玄霆做什么都带着股冷硬劲儿,青漓却轻得像风,指尖掠过茶叶,嫩芽就落进了竹筐,连一片老叶都不带。暮江吟看得稀奇,学着他的样子去摘,却总把茶叶捏碎,青漓见了,也不笑他,只凑过来,握着他的手腕教他:“轻点,像托着风似的,别用劲。”
风从三人指间流过,带着茶叶的清香。暮江吟跟着青漓的动作,慢慢摘起茶来,竟真的没再捏碎。花雨落坐在旁边看着,见暮江吟嘴角带着笑,眼底的戒备也渐渐松了——他早知道,青漓虽是风神,却不像玄霆那样刻板,在天界时,就常偷跑下凡间玩,最是随性,倒不会真的为难他们。
摘了约莫半个时辰,竹筐里就堆了半筐春茶。青漓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去野店。我知道那家店的老板娘,煮茶最拿手。”说着就往山那边走,走两步还回头喊:“快点,晚了就没靠窗的位置了。”
野店就在山脚下,搭着几间竹屋,屋前挂着串风铃,风一吹就“叮铃”响。老板娘见了青漓,立刻笑着迎上来:“青公子,又来啦?还是老位置?”青漓点头,指了指暮江吟和花雨落:“再加两位,煮壶新茶,要刚摘的春茶。”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就是山涧,风从窗缝吹进来,带着茶叶的香。老板娘很快端来茶壶,壶里的茶水冒着热气,倒在粗陶碗里,汤色清亮。青漓端起碗喝了口,眯起眼睛:“还是这个味,比天界的玉露茶好喝。”
“天界的茶太淡,哪有凡间的茶香。”花雨落也端起碗,喝了口,转头对暮江吟说:“你尝尝,比东宫的雨前茶还鲜。”
暮江吟抿了口,茶水滑过喉咙,带着点清甜,果然比东宫的茶更有滋味。他刚放下碗,就见青漓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些晒干的花草,颜色鲜艳:“这个是我在南边山上摘的,叫‘风信草’,泡在茶里喝,能安神。给你们,凡间的夜比天界冷,喝了睡得香。”
花雨落接过布包,捏了捏,抬头看青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哪是好心。”青漓笑了笑,端起碗又喝了口茶,“就是觉得,能让你留在凡间的人,肯定不是坏人。再说了——”他看向暮江吟,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玄霆那家伙,前些日子还托我,让我来凡间时多照看你们,别让你们被什么妖魔鬼怪缠上。”
暮江吟心里一动——他想起玄霆送他雷纹玉佩时,那句“遇危险,捏碎玉佩”;想起西境打仗时,夜里送药的冰凉指尖。原来那些看似冷漠的举动背后,竟还有这样的妥帖。
“玄霆那家伙,就是嘴硬。”花雨落笑了,把布包递给暮江吟,“收着吧,泡在茶里确实好喝。”
三人又坐了会儿,喝了两壶茶,青漓看了看天,站起身:“我得去查风脉了,再晚了,天帝又要念叨我。”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两人挥了挥手:“下次要是去南边玩,记得找我,我带你们去看风信草,漫山遍野的,比落霞岭的杜鹃还好看。”
风卷着青漓的话音,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间,只留下串“叮铃”的风铃响。花雨落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没个正经。”
暮江吟攥着手里的风信草布包,布包上还留着青漓身上的草木香。他抬头看向山间,风从那边吹过来,带着点暖意,吹得竹屋前的风铃又响了起来。
“他倒是个有趣的人。”暮江吟轻声说。
“嗯,比玄霆有趣多了。”花雨落端起碗,喝了口剩下的茶,“以后要是有机会,带你去天界看看——青漓的风殿,比凌霄殿好玩多了,到处都是风信草,风一吹,整个殿都香。”
暮江吟点头,看着花雨落嘴角的笑,心里暖烘烘的。风还在吹,带着茶水的香,带着草木的香,漫在竹屋周围。他忽然觉得,不管是凡间的山涧,还是天界的风殿,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哪里都是安稳的——有茶喝,有风吹,有笑谈,日子就足够甜了。从野店出来往回走时,风里还飘着风信草的淡香。花雨落攥着那包干草,走两步就凑到鼻尖闻闻,笑着说:“青漓这东西倒是实用,你夜里总翻书到半宿,泡在茶里喝,定能睡安稳。”
暮江吟点头,想起昨夜自己伏案看西境奏折,花雨落悄悄坐在旁边,替他捏着发酸的肩,直到他合上书才敢出声。两人沿着山涧慢慢走,溪边的春草被风拂得晃,偶尔有小鱼从水里跃出,溅起的水花沾在裤脚,凉丝丝的。
快到山口时,忽然见前方的路上飘着片青布——不是寻常布料,布角绣着风纹,和青漓衣摆上的一模一样。花雨落捡起布片,指尖刚碰到,就觉风突然转了向,布片竟从他手里飘起来,往山深处飞。
“这是青漓的‘引风布’,定是他刚才走得急,掉在这儿了。”花雨落拉着暮江吟追上去,“他没这布,查风脉要多走不少路,咱们给他送过去。”
引风布飞得不快,总在前方不远处飘着,像在引路。两人追了约莫半柱香,就见前面的空地上,青漓正蹲在地上,对着片枯草皱眉。他身边的风乱得很,吹得草叶倒来倒去,却没半分往日的自在。
“怎么了?”花雨落喊了声。青漓回头,见是他们,脸上的愁绪散了点,指了指地上的枯草:“风脉在这儿断了——底下像是有东西堵着,风绕不过去,再这么下去,山那边的庄稼该旱了。”
暮江吟凑过去看,地上的枯草下面,隐约能看见道裂缝,风从裂缝里钻出来,却被什么东西挡着,只能在原地打转。花雨落蹲下身,指尖探向裂缝,刚碰到就皱起眉:“是块断了的仙石——像是早年天界掉下来的,堵在风脉上了。”
“我试着用风推过,推不动。”青漓叹了口气,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没了,“这石头有仙力,我一个人拿它没办法。”
花雨落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落英剑“噌”地出鞘半截,剑刃泛着冷光:“我来试试——你用风把石头往上顶,我用剑撬。”青漓点头,立刻凝神运气,周身的风渐渐聚起来,绕着裂缝打转,裂缝里的仙石竟真的慢慢往上抬。
“就是现在!”青漓喊了声。花雨落挥剑往裂缝里插,剑刃卡在仙石底下,他用力一撬,仙石“轰隆”一声翻了过来,滚到旁边的空地上。风瞬间畅通了,顺着裂缝钻进去,很快就有新鲜的风从山那边吹过来,带着泥土的湿气。
青漓松了口气,伸手接过飘过来的引风布,拍了拍上面的灰:“谢了——要不是你们送布来,我还得在这儿耗半天。”他把布系在腰间,又从竹筐里摸出两个野果,塞给暮江吟和花雨落:“刚摘的,甜得很,当谢礼。”
花雨落接过野果,咬了口,甜汁立刻漫开:“你查完风脉,要回天界了?”
“哪能,”青漓笑了,把引风布往肩上一搭,“天帝让我查完风脉,顺便去青眉山看看——张阿婆托人往天界捎信,说她种的桂花长得好,让我去摘点,酿风露酒。”
“张阿婆还认识你?”暮江吟有些惊讶。
“前年我来凡间玩,在青眉山迷了路,是阿婆给我指的路,还留我吃了碗桂花糕。”青漓想起什么,笑得更欢,“阿婆的桂花糕,比凌霄殿的仙点还好吃——对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正好摘了桂花,咱们去阿婆家里酿酒吧。”
花雨落转头看暮江吟,眼里带着询问。暮江吟点头:“好啊,正好也有些日子没见阿婆了。”
三人往青眉山走,青漓走在最前面,引风布飘在身后,像片青色的云。他话多,一路说个不停——说天界的风殿里,风信草开得满殿香;说玄霆在雷域,总对着块石头练剑,练得雷都不敢靠近;说他上次偷喝了天帝的仙酒,被追得绕着天界跑了三圈。
花雨落偶尔插两句,暮江吟听着,偶尔笑出声。风从三人身边流过,带着野果的甜香,带着山间的草木香,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快到青眉山时,远远就看见张阿婆的院子——院门口的桂花树枝繁叶茂,风一吹,就飘起细碎的花雨。
张阿婆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见了他们就笑:“我就说今天风好,准是有客人来——青漓你可算来了,我这桂花都等你好几天了!”
青漓跑过去,接过阿婆手里的竹篮:“阿婆别急,我这就去摘,保证摘最香的!”花雨落拉着暮江吟跟过去,四人站在桂花树下,青漓用风卷着桂花往篮里落,花雨落伸手接着,暮江吟帮阿婆扶着竹篮,风里满是桂花的甜香,还有说不完的笑声。桂花摘了满满两篮,张阿婆把竹篮拎进灶房,转身从柜里翻出个粗陶瓮:“去年的蜜还剩半瓮,今天咱们多酿点,青漓你带回去两坛,给玄霆也送点——那孩子总说天界的酒寡淡,让他尝尝凡间的甜。”
青漓蹲在灶房门口,帮着择刚摘的青菜,闻言笑出声:“您放心,我准给玄霆送去——就是他那性子,喝了甜酒,指不定还得装冷硬,说‘太腻’。”
花雨落坐在院里的竹椅上,看着暮江吟帮阿婆劈柴,斧头落下时,木柴“咔嚓”裂开,溅起的木屑落在他脚边。他捡了片木屑,在手里转着玩,忽然想起刚才在山涧,青漓帮着撬仙石的样子——以前在天界,青漓总爱跟在他身后,吵着要他带自己去凡间玩,如今倒真的在凡间凑在一起,摘桂花、酿甜酒,倒比在天界自在多了。
“发什么呆?过来帮忙搅蜜!”暮江吟喊了声。花雨落回过神,跑过去,接过暮江吟递来的木勺,伸进陶瓮里搅蜜——蜜稠得很,搅起来要费力气,他刚搅了两下,就见青漓凑过来,指尖凝了点风,绕着木勺转:“我帮你,省得你胳膊酸,回头又赖暮江吟不帮你。”
风裹着木勺转,蜜很快就搅开了,金黄的蜜浆在瓮里泛着光。张阿婆把桂花倒进去,青漓用风轻轻吹着,让桂花和蜜均匀地混在一起,花雨落和暮江吟蹲在旁边,帮着把溅出来的蜜浆抹回瓮里,指尖沾着的蜜,甜得能粘住指尖。
酿完酒,天已经擦黑。张阿婆煮了锅青菜豆腐汤,还蒸了两笼桂花糕,四人围坐在桌前,汤香混着糕香,暖得人心里发沉。青漓咬了口桂花糕,含糊地说:“阿婆,您这糕比去年还软——下次我来,您得教我做,我回去做给玄霆吃,馋馋他。”
“行啊,下次你来,我教你。”张阿婆笑着给他盛了碗汤,“多喝点汤,夜里山风凉,别冻着。”
吃完饭,青漓要去山那边的村落查最后一处风脉,临走时,他拎着阿婆给的一篮桂花糕,对暮江吟和花雨落挥挥手:“我查完就回天界,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们——对了,玄霆要是问起,你们可别说是我把他‘怕甜酒’的事说出去的!”
风卷着他的话音,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花雨落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走的方向笑:“他还是老样子,怕玄霆找他麻烦。”
暮江吟攥住他的手,指尖还带着灶房的暖意:“走吧,阿婆给咱们留了房间,早点歇着。”
房间在灶房旁边,铺着干净的粗布褥子,窗台上摆着阿婆刚摘的桂花,甜香漫了满室。花雨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凑到暮江吟身边:“你说,青漓回去,玄霆真的会喝他带的甜酒吗?”
“会的。”暮江吟摸了摸他的发顶,“玄霆看着冷,心里软——上次他还悄悄给我送伤药,嘴上却说‘路过’。”
花雨落笑起来,往他怀里钻了钻:“也是,以前在天界,玄霆总护着我——我闯了祸,他嘴上骂我,却还是帮我瞒着天帝。”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带着桂花的香,吹得窗纸“沙沙”响。暮江吟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忽然觉得,不管是天界的雷神、风神,还是凡间的阿婆、村民,只要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仙凡殊途”——不过是有人帮着护着,有人陪着笑着,把日子过成暖的、甜的。
花雨落很快就睡熟了,嘴角还带着笑,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暮江吟低头,在他额间轻轻碰了下,指尖沾着的桂花香气,漫在两人之间。
夜还长,可身边有人陪着,再长的夜,也能熬成暖的晨光。第二日天刚亮,就被院外的鸡叫吵醒。花雨落揉着眼睛坐起来,见暮江吟已经穿好衣服,正对着窗台上的桂花发呆,指尖轻轻碰着花瓣,动作轻得怕碰碎了。
“醒了?阿婆在灶房煮粥,说给咱们煮了桂花粥。”暮江吟回头笑,伸手帮他拢了拢被角——山里的晨露凉,被褥还带着点寒意。花雨落嗯了声,磨磨蹭蹭地起身,刚走到门口,就闻见灶房飘来的甜香,混着柴火的暖意,勾得人肚子直叫。
张阿婆正蹲在灶前添柴,见他们来,笑着往锅里搅了搅:“再等会儿就好,粥里放了去年的蜜,甜得很。”少年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刚蒸好的窝头,塞给他们:“刚出锅的,热乎着,先垫垫肚子。”
花雨落接过窝头,咬了口,面香混着麦香,比东宫的糕点还实在。他刚要再咬,就见院门口飘来片青布——是青漓的引风布,顺着风飘进来,落在他脚边。
“哟,你们起得挺早啊。”青漓的声音跟着风进来,他从门口探出头,脸上还沾着点露水,手里拎着个布包,“我查完风脉了,过来跟你们辞行——顺便把这个给你们。”
他递来布包,打开是些晒干的风信草,比上次给的还多,颗颗饱满:“我在山那边摘的,比上次的香,你们泡在茶里,能喝到冬天。”花雨落接过,刚要道谢,青漓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塞给暮江吟:“这个是玄霆托我带给你的——说是雷域的‘凝雷露’,你练仙术时抹在手腕上,能护着经脉,别像上次那样伤了自己。”
暮江吟捏着瓷瓶,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忽然想起玄霆在东宫时说的“别瞎练仙术”,想起西境战场上那道护着他的雷光。他喉间发紧,轻声说:“替我谢谢他。”
“谢就不必了,”青漓笑了,摆了摆手,“他要是知道你谢他,指不定要骂我多嘴。我得走了,天帝还等着我回话呢——对了,阿婆,我把桂花糕给玄霆带过去了,您放心。”
张阿婆从灶房探出头,笑着点头:“路上慢点,有空再来玩。”青漓应了声,转身就走,引风布飘在身后,像片青色的云,很快就消失在山路尽头。
花雨落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这么急急忙忙的,跟小时候一样。”暮江吟把瓷瓶收进怀里,和腰间的石头坠子、雷纹玉佩放在一起——凉的瓷瓶,暖的石头,硬的玉佩,凑在一起,倒像把所有的妥帖都揣在了身上。
桂花粥煮好了,阿婆盛了三碗,金黄的粥里飘着细碎的桂花,甜香扑鼻。少年捧着碗,喝得眼睛都眯起来:“阿娘煮的粥最好喝了!”花雨落喝了口,蜜香混着粥香,暖得从喉咙甜到心里,他忽然想起在东宫的早晨,总是孤零零地坐在桌前喝粥,哪有此刻这样暖。
吃完饭,两人帮着阿婆收拾了院子,又摘了些桂花,才辞行往回走。少年送他们到山口,手里拎着个布包,塞给暮江吟:“阿婆让我给你们的,是新晒的桂花干,说让你们回去泡水喝。”
暮江吟接过布包,沉甸甸的,还带着阳光的暖意。他对着少年拱了拱手:“替我们谢谢阿婆。”少年点头,挥着手喊:“下次再来玩啊!”
往回走的路,风里还飘着桂花的香。花雨落拉着暮江吟的手,走得慢,偶尔蹲下来摘朵路边的野花,别在他发间:“你看,这个比宫里的牡丹好看。”暮江吟没摘下来,任由那朵小蓝花别在发间,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路过山涧时,见溪边的春茶又冒了新芽,花雨落蹲下来摘了几片,放在掌心:“回去泡在茶里,肯定香。”暮江吟蹲在他身边,帮着一起摘,指尖碰着他的手背,暖融融的。风从山涧吹过来,带着溪水的凉意,却一点都不冷——身边人的体温,手里的茶香,心里的念想,都暖得很。
快到京城时,远远就看见东宫的飞檐。花雨落忽然停下,转头对暮江吟笑:“你说,等以后咱们去青眉山住,是不是也能像阿婆那样,种点桂花,煮点粥,天天这么暖?”
暮江吟点头,伸手把他往怀里拢了拢:“会的。以后不管在哪,咱们都这么暖。”
风卷着桂花的香,吹过两人发间。花雨落靠在他肩上,笑着点头——他知道,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像此刻的风一样暖,像手里的茶一样甜,像身边的人一样,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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