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储仟翊约了一位当地的向导带他们出海追鲸。
海风轻拂，带着咸湿的海水味。晨曦微露，天空被染成淡淡的粉红色，洒下的光辉照映着雪山，让其也温柔了几分。海鸥在不远处盘旋，发出清脆的叫声。
“看那边！”向导低声提示道。
鲸鱼的鳍率先露出海面，小部分身体以优美的弧度短暂地浮出水面几秒，又马上潜下水。紧接着，另一条鲸鱼在不远处现身，动作轻盈，做着相同的动作。很快更多鲸鱼出现在了这片宽阔的海域。
是鲸群！
网上流传的追鲸片段大多是鲸鱼跃出海面，再来一个超级无敌的后空翻，令人震撼。但现实中，这种情况真的是极其难得的，可遇而不可求，很多人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追鲸，最后也只是看到了鲸鱼的脊背。
今天的鲸群似乎格外外向和活泼，毫不吝啬地展示了他们巨大的尾鳍，尾鳍在空中肆意而有力地舒展开来，又缓慢地落入水面。庞大的身躯侧着跃出海面，但还是抗拒不了重力因素，无法做到专业水平的那种腾空翻转。
还有几个的行为举止就好似已经在水族馆里被驯化的鲸鱼，侧立着冒出高贵的脑袋，张望了几秒，又潜到水里去，像是一个接着一个一次下水饺，又似是在上演水上芭蕾。
裴栖砚：拒绝海洋生物表演，但碍不住海洋生物非要表演。
裴栖砚上半身子靠在围栏上，前倾着举着手机拍摄视频。裴栖砚的相册里大多都是视频，照片的大多来源也是视频里选出来的几帧。他觉得视频可以尽可能地记录下那时的场景，譬如此时，背景音里的此起彼伏的海浪拍打声和人们观鲸的喜悦惊叹声都能最大可能地还原当事人的心境。
但是再怎么拍，他不是专业的摄影师，设备也只是普通的手机，无法拍出肉眼的实感。一想到这里，裴栖砚的手臂又恰巧酸了起来，他不想拍了。abandon……
储仟翊在后面扶着他保证他的安全，储仟翊很少会劝阻裴栖砚去做一些事，就比如现在，裴栖砚的动作要是被他姐看到了，要被指着鼻子说掉到海里才死心。储仟翊在一些事情上从来不会那么扫兴，相反，他会为裴栖砚做的事一路保驾护航。
他会叮嘱小心，但不会指责。
鲸鱼的身影消失在海面下，只留下仍翻涌着的海面，海上航行的船也即将归航，但此刻又会有新的船只朝着这个方向出发。
接下来的活动项目，储仟翊安排了麋鹿雪橇。
工作人员牵来了几头品相上等的麋鹿，一只小白鹿向裴栖砚跑过来，脑袋自觉像小桶靠近，自顾自吃起来。这只小鹿的角比较潦草，还没有分叉，裴栖砚摸了摸麋鹿的背部，毛茸茸的，还是很好摸。
他们这里进行地其乐融融，裴栖砚在遥远的挪威就听见了一句精准而又绝望的国粹。
“我才，你什老子的竟然踢我！哎呦我擦！”
这个小姐姐在喂食的时候，两个麋鹿争相抢食，没有抢到食物落败的那一位麋鹿先生就把可怜的小姐姐当成了出气筒。
小姐姐爆出粗口的瞬间，脚丫子也忙提起来，丢了桶就跑。
小姐姐在远处，对着那个踹她的麋鹿虎视眈眈：“没素质，八百年没吃过饭吗？跑得比我高中冲食堂还凶！”
“我是个有素质的文明市民！我是个素质人！我是个素质人！我没有踹回去真的道德水平太高了吧！我是个素质人！气死我了！气煞我也！”
“避雷！避雷！我要拍下照片上传到网上，曝光这只麋鹿的恶劣行为！远离这只鹿。”
喂完麋鹿后，这里还会提供曲奇和热饮，当然也会有鹿肉汤。不过裴栖砚嫌腥气重就没喝。
一个麋鹿拉一个雪橇，能拉雪橇的麋鹿的鹿角都很大，长得很标准。雪橇没什么出奇之处，就是普通木材制成，上面铺着一块动物皮毛做的毯子，两个人坐得下，就是腿有些伸不开。
雪橇的速度没有很快，麋鹿只是正常的行走坐在后面，可以看见麋鹿的尾巴上下晃动，不大，雪白色上，最上面淋着一抹灰，有点像放大版的兔子尾巴。尾巴下面是白白净净的大屁股，看上去软乎乎的。
裴栖砚看见这个尾巴，坏心思缠绕心头，很想去蹂躏那团尾巴，他觉得这种行为站在麋鹿的角度上来说是x骚扰，主观来讲……嗯……可以算是好奇，摸摸？
但还是考虑到万一这头麋鹿感觉到冒犯，要和他干架，撂担子不干，就麻烦了。裴栖砚暗搓搓寻思着自己回国后可以考虑找个饲养员养一只试试。
裴栖砚戳了戳旁边储仟翊的手，储仟翊立马低下眸子看过来，裴栖砚朝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头靠过来些。
储仟翊照做，裴栖砚的唇轻轻靠在储仟翊的耳朵：“你回去也戴尾巴给我看，仟翊哥哥。”
“好不好？”
裴栖砚的余光瞥见储仟翊的耳朵微微染上了红晕，他诧异道：“仟翊哥，你耳朵红了诶，不会是害羞吧？”
“好红啊！真的是害羞耶，好难得，我也是第一次见，仟翊哥竟然会害羞！”
这时候裴栖砚不再是拉着储仟翊说悄悄话，声音音量也逐节提高。
他两眼仿古，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更期待戴毛茸茸尾巴的储仟仟了。
“你现在和平时的储仟仟不一样……”裴栖砚忍不住调侃道，“感觉又解锁了新的储仟仟人物卡片。”
裴栖砚以前一直有让储仟翊做人体模特的隐隐癖好，储仟翊知道，但是真正确认关系之前，储仟翊一直都婉拒，不满足裴栖砚这个小小的请求。到了后面，储仟翊的态度才渐渐松动，给了他可乘之机。
储仟翊借着被误会不好意思的由头，将头扭到另一个方向，裴栖砚的手又缠了上来，捧着他的脸，软下声音道：“就穿一会儿，好不好。”
“我想看，我真的很期待你戴上尾巴的样子，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话说到这里，裴栖砚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好了，这时候储仟翊要是还不答应，裴栖砚充分怀疑储仟翊是把自己这块肉吃到嘴里了，懈怠了，不再是那个一呼百应的储仟仟小蛋糕了。
“你还不答应我吗？”裴栖砚坏心思地把手从储仟翊的后衣领伸进去，储仟翊抓住那只试图作乱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手怎么这么冷？车上我备了暖宝宝，等会捂捂手。”
“你别转移话题，储仟仟。”裴栖砚犟着说。
“知道了。”储仟翊见裴栖砚这幅他不答应不罢休的仗势，如果这回不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万一回去生气就遭了，这会欲擒故纵钓足了昭昭的胃口但还是为自己谋取了一点小甜头，他的话音一转道：“那昭昭是不是也要奖励我什么？”
裴栖砚心里吐槽要求这么多，表面还是没忍住罪恶的诱惑，答应了，他随口多嘴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储仟翊低下眼眸，暗自思忖了一会，“教我画画吧。”
其实储仟翊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艺术细胞，但是画画基本功还是有的，完成一幅简单的作品不用愁。
裴栖砚莞尔一笑，随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他get到了储仟翊的潜在台词，裴栖砚用着暧昧的声音道：“那我一定手把手教，包能教会。”
“不够，还要……”
裴栖砚听到最后几个字，舌尖顶了顶后牙槽，眼中虽有讶异，但更多的是兴味道：“行，但是……画得不好的话，裴老师会生气的。”
下午储仟翊又带裴栖砚去玩狗拉的雪橇，裴栖砚一开始觉得都是坐雪橇，没有什么不同，但当他看到了西伯利亚雪橇犬，并与其水蓝色充满智慧的眼眸对上视线。裴栖砚就顿悟了，这怎么能一样呢，这也太不一样了。
一个雪橇犬队伍一般由五六条健壮的雪橇犬组成。如果说跟着大队伍慢慢走的麋鹿拉车速度属于步行这一梯队，那么雪橇犬拉车就属于小电瓶车这一梯队。
大多数情况是一位旅客可被一只五条雪橇犬的队伍服务，储仟翊选了两人大一点的雪橇，服务雪橇犬是十条西伯利亚犬。雪橇后面会站着一位工作人员督促雪橇犬工作，防止它们上班摸鱼或者把旅客拐到其他地方。
西伯利亚犬果然精力旺盛，浑身上下都是力。脚丫子一撒就是跑，坐在雪橇上很刺激，缺点就是加速度不稳定，跑一阵会停下来。
裴栖砚前眼看着刚开始井然有序的狗狗队伍，走位逐渐凌乱。最后面的两只狗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前面的狗感受到后面的拖拽力差点摔进雪堆里，转头看过来，后面两只狗先开始爪子扒拉在对方背上，没两秒，就开始打架了。
嗷呜嗷呜得吊着一副顶尖的金嗓子，和对方撕咬攀打起来，两只毛茸茸长长的大尾巴也随着着主观意识抽打着对方的臀部。
裴栖砚看得津津有味，前面的六只雪橇犬齐齐转过狗头，嘶哈着张着嘴吐着舌头，傻愣愣地看热闹，这个表情似乎也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傻哈一号：“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傻哈二号：“我不知道啊。”
傻哈三号：“我们接下来还要跑吗？要不要上一个人去劝劝，不然今天晚上回去要被克扣奖金了。”
傻哈四号：“我去劝，要是他们连我一起打怎么办？”
傻哈五号：“先看着吧，有事再说，打不死反正。”
傻哈六号：“有道理，听他的。”
雪橇犬七号和八号若无其人地打架，打了没一阵，右边的黑哈突然骑到左边的棕哈身上。
裴栖砚：…………
黑哈找准了位置，稳好自己的身体，停了几秒钟，马上就开始上下做凿钉子运动。
裴栖砚：咋滴啦，拉雪橇有氧运动还是不能满足你了吗？果然挪威的工作时长还是让工作人员太闲了。
傻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号：我就知道嘿嘿嘿。
其余傻哈没眼看，转回头，装作向远处眺望的模样。
不远万里来挪威，看洋狗上演狗片。
裴栖砚看着，嘴角噙着诡异的笑意。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假装把脸瞥过去礼貌一下，脸颊山的肉就被储仟翊轻轻捏着，储仟翊轻笑道：“少儿不宜，狗也会害羞的。”
裴栖砚：我信你，我连狗都不如了。
人类是一年四季拉着窗帘发/情，但是其他动物却是大庭广众之下按时间发/情。
狗会不会害羞他不知道，但是裴栖砚想起了之前某一次，和储仟翊做的时候，他情到深处时，余光瞥见画中的储仟翊对他缱绻的目光，那一次他刷新了记录，比平常快了不是一点。
还好黑哈的速度很快，裴栖砚感觉从黑哈骑上去还没有一分钟，就已经结束了战局。黑哈用力抖了抖光鲜亮丽的皮毛，又开心地开始了工作。棕哈亦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接下来跑了一段距离，前面的八只傻哈又放慢脚步，开始休息，原地上厕所。拉完后，还有同伴抢着上前去品尝新鲜出炉的奥利给。
储仟翊一脸无辜：“这是我挑选出来的评价最高，狗拉雪橇最认真的地方了。”
“没怪你，不用解释。这样也挺好玩的，走走停停，比一味的坐雪橇有意思，我觉得。”裴栖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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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栖砚和储仟翊没有着急去网络上总结道各个景点打卡，更多时间是两个人就在雪地上边走边聊天，他们聊以前的趣事，调侃对方，他们也聊未来的工作计划和愿景。又或是安静地欣赏惊艳的蓝调时刻。
裴栖砚喜欢用相机记录景和路人，储仟翊喜欢记录裴栖砚。
储仟翊的相册里除了家里猫狗的照片，其他全是裴栖砚的照片。挪威一行，储仟翊拍的裴栖砚，有的对着海面发呆。有的对着鲸群眼冒金光，有的摸着麋鹿傻笑，有的海钓时钓到鱼时骄傲雀跃的小神情……
裴栖砚觉得这些虽然构图还不错，但是把他拍得有点傻，但是他连开玩笑都没有叫储仟翊删掉。
过去直白的言语或许冷漠地伤害过他的爱人，现在他害怕他的爱人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他不想让他再因为他伤心。
小剧场：
追完鲸群，储仟翊发了一条朋友圈，图片中是转头笑的裴栖砚。背景中前后鲸鱼的鱼鳍错位形成一个爱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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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月光下的德累斯顿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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