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冬天，全身却是黏糊一片，裴栖砚流了很多汗，事后，储仟翊用毛巾帮他擦拭，储仟翊撩起他的发尾，擦掉脖颈处的黄豆粒大小的汗珠。
“头发又长长了，已经过肩膀了。”储仟翊轻轻拨开裴栖砚北汗水浸湿的发丝，头发黏在身上会很难受。
“嗯……不打算剪。”裴栖砚迷迷糊糊应道，“再长一点，就去修修，太长了也不方便。”
“好热，你把空调再调低些。”裴栖砚扯着才被套上睡衣的衣领子，声音有些哑。
“再低会感冒，我马上抱你去洗澡。”储仟翊道，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裴栖砚的头发。
裴栖砚仰着脖子，拍开他缠绕着自己发丝的手指，催促道：“快点，别玩了。”
洗完澡，裴栖砚感觉浑身上下都轻盈了不少，刚做完的疲惫感也去了百分之六十。
储仟翊走出浴室，看到裴栖砚还抱着手机缩在床的一边，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裴栖砚，诧异道：“怎么还不睡？别看手机了，对眼睛不好。”
裴栖砚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眼睛还在浏览最近国外画廊的新作品。
储仟翊见他还没有睡意，看样子还在忙工作上的事，他抽走裴栖砚的手机放到他够不着的地方：“这么晚了不要忙工作了，注意身体。”
“知道啦。”裴栖砚没了手机，转过身，正对着储仟翊，头埋在对方胸前。
“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储仟翊冷不丁问道，这个问题和上面一句话可差着十万八千里，裴栖砚一愣，求婚也求过了，不过领证这些事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领证”这个词在裴栖砚的舌尖滚过，他为什么没有想过这些呢？可能他觉得他和储仟翊有些事已经做全套了，他们现在这个状态就和老夫老妻没啥区别，也不对，是和刚成婚的夫夫，每天还是热恋期，蜜里调油。
储仟翊的手臂还环着裴栖砚的腰，手掌覆在裴栖砚脖颈后的腺体上，手指不停地在一个格外深的标记旁摩挲。他说话的语气没有带着丝毫试探，平平淡淡，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只是在和他的伴侣讨论一个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我都可以，你说呢？”裴栖砚这时候肯定不能把自己真心话说出来，不然太煞风景了，他采取了一个折中的万能回答公式。
“那我挑个日子。”其实领证的日子储仟翊早就挑好了，但是他总不能先斩后奏，直接把人送到民政局领证，总归是要与对方提前说一下，不然裴栖砚肯定会不高兴。
“你竟然还迷信？仟翊哥。”裴栖砚震惊到了，其实他还以为按照储仟翊不为人知的性格，应该明天就把他拽到民政局去把证领了。
储仟翊的手描摹着标记的形状，他道：“寓意好点总归不会错。”
“那这个我是不是还要和我妈提前说一声，我妈把我户口本藏起来了，我不知道放哪，我也没有偷户口本的经验呐。”裴栖砚道，事实上，他要是和他妈说他要和储仟翊领证去，方妤溪女士肯定会把户口本给他。
但是吧，那方女士估计又要开始问他什么时候办婚礼了。他最近事情很多，办婚礼……时间上总觉得安排不过来。
储仟翊的指腹停在标记最深的部位，缓缓开口道：“肯定是要告诉裴叔和方阿姨的，这样的大事不能瞒着他们。不过……方阿姨不是早知道我们的事了吗？她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裴栖砚忙道：“不是不是，她对你可满意了，你别多想。”
“那就好。”听到这句话，储仟翊的眉眼漾着满满的笑意，低笑道：“我妈听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可高兴了，每天都要打电话问我们的感情还好不好，什么时候可以领证办婚礼？”
“你叫秦阿姨别太操心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水到渠成。”
“我们现在，渠也成了好久吧。”储仟翊揉了揉裴栖砚的头发。
“也对，但这种事还是慢慢来吧，我们都还年轻，不急。”裴栖砚说完又怕储仟翊觉得他不想和自己结婚，又说：“反正我一直在你身边。”
储仟翊把他往怀里扣了扣，虔诚地吻上腺体上那枚标记。
“好痒，我要睡了，你别弄我了。”裴栖砚缩了缩脖子道。
“好，晚安。”储仟翊松了松环着裴栖砚道力度，怕他睡不好，透不过气来。
……
裴栖砚这些天又去了美院作宣讲，顺便宣传了一下默语白画廊。他和张梓豪在一堆简历中最后挑选了几个满意的，发出了offer。
近几年来，画廊的主题也是通过创新吸引了大量人群，比较多的主题还是环保与可持续发展、社会正义与身份认同、种族歧视和科技与未来。
裴栖砚和几个策展人商讨画展的主题大致框定在一个范围很大的模块。但还迟迟没有下定论，裴栖砚一开始提出的想法就被张梓豪一票否决了，他喊停的样子干脆利落，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和他尊敬的投资人讲话。
张梓豪说他的想法过于俗套，这个**吧裴栖砚给听笑了，他冷笑两声，当即反驳，把张梓豪说得不吭声，但也有可能他话说完了意识到自己在和甲方爸爸顶嘴，就息声了。
息声后，他气势上弱了不少，但还是小声嘟囔道：“那如果照着你这么说，说实话我也找不到什么参展作品啊，你想要表达的太玄乎了，懂不懂，我很难去问别人借到合适的作品。”
“你要不再酝酿一下，再重新思考一下下？”张梓豪怯怯道。
“行。”裴栖砚松了口。
讨论了半天，还没定下来，裴栖砚有些精神上的疲倦，郁见罗现在在外省开演唱会，裴栖砚就去找冉晨闻了，冉晨闻今天不在学校，在傅藜绡名下的一套豪宅。
冉晨闻发给他定位，让他直接来找她，她说她画室里的花都养得很好，他应该会喜欢。她还说，最近一个星期傅藜绡去国外了，不会来这里。
裴栖砚自己开着车直奔冉晨闻发给他的定位，到了，有人打开大门，帮裴栖砚把车停到别处。
冉晨闻看到裴栖砚来了，下楼迎接她。今天在家里，她不似在学校严肃的装扮，整个人都很松弛，简单地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家里有地暖，温度刚好，但室外温度很低。
“怎么不披一件外套，外面温度还挺低的，小心着凉。”
“没事，就一会儿。你跟我来，我这里又杂交出来了新品种。”冉晨闻引着裴栖砚，一起坐着电梯直接到四楼。
整个四楼都是冉晨闻的室内花园，人工智能会根据种植的花卉植物计算出最适宜生长的温度，并实时调节。
室内花园的布置精美，一看就是花了大量心思的。裴栖砚不禁赞叹出声。
“是不是又想不明白了，你每次画画卡壳的时候，就喜欢找我看花。”冉晨闻一哂，又补充道：“不对，你还喜欢找小罗，让他唱歌给你听。”
裴栖砚被拆穿了来的目的，耸耸肩道：“哎呀，也就你们这时候能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嘛。”
“这个蝴蝶兰养得真好。”
“这是我新培育出来的，你快看看它的稀罕之处。”冉晨闻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小骄傲。
阴影下白色的蝴蝶兰柔美静逸，阳光所照到的地方，蝴蝶兰的花瓣却光彩熠熠、珠光闪闪，是五彩斑斓的白。
“哇塞，好漂亮啊，从来没见过。”
“我刚完成关于这盆花的论文，还没投稿呢。这种蝴蝶兰世界独一份。”
“厉害，不愧是冉教授。你下次或许可以研究一下如何延长昙花的开花时间。”
“感觉这个要是研究出来了，我要被很多人追着骂。这样的话，昙花不再是短短一现，刹那也不将是永恒。”冉晨闻扶额开玩笑道，“昙花不就塌房了？它失去了一直以来留给人们的朦胧美。”
室内花园里有休息的座椅和喝下午茶的桌子，可以看出来，有张椅子是临时搬过来的，冉晨闻平时会一个人来这里看看自己的花的生长情况，再在这里喝喝茶看看文献。傅藜绡对这些花兴趣不是很大，不会特地来看，但是她会很喜欢看冉晨闻插花，她总会让冉晨闻插好的花放到房间和办公室。
整个下午，裴栖砚和冉晨闻就在四楼聊聊天放空自己。
冉晨闻本来还想把裴栖砚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但是裴栖砚晃了一下手机的屏幕道：“这里到市区开车还要一段时间，我家那位最近叫我早点回去，我想着这几天要是再不早点回去，他估计还得给我设个门禁。”
冉晨闻这才作罢，她让裴栖砚有空就来，因为马上寒假了，她手上的一个项目也结尾了，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裴栖砚自然不亦乐乎。
裴栖砚这几天事情说多也不多，就是各种查资料，然后跟另外几个策展人交流battle，大部分时间自己又回自己的收藏室里思考，随便画几张手稿。
每次从收藏室里出来，走出的那一瞬间，脑子就如同缺氧似的，一阵眩晕，得过好一会儿，脑子才能完全的恢复清醒。
裴栖砚本来觉得自己的强迫幻想症已经好了差不多了，但是最近几次，他心里有些暗觉不对，现在的很多症状都在复演强迫幻想症的前期，想到这里，他有点头疼，怎么会这样呢，他一点也找不到这病复发的源泉。
他的第一反应是先把这个复发症状遏制在摇篮里，他准备先吃点药，他记得他那里应该还有点剩的，但是裴栖砚的药一直都是放在储仟翊那里，由他保管。
要是告诉储仟翊的话，保不齐储仟翊又要多出很多动作，白让他担心。裴栖砚揉了揉眉心，算了，可能是他自己多心了。
裴栖砚只好慢慢调整自己在画室里的状态，但这样只会让状态变得更糟。他有些烦躁……于是他减少了在画室的时间，更多时间放在藏画室里。
一连两个星期裴栖砚都没有造访冉晨闻的花园，他不喜欢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这里的别人包括除他以外的所有人，也包含储仟翊在内。
储仟翊一开始就察觉到到了裴栖砚的不对，首先是，他从监控里看到，这几天，裴栖砚回家的时间格外早，一回家不干其他事，就拿着狗绳带泡泡出去散步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才带着泡泡回家，定位上显示，裴栖砚只是在小区里小范围地四处转转，甚至停留在一个地点很久。
裴栖砚回家后看起了电脑里面的文件，看了一会又去撸猫了。
等他回家了，裴栖砚和他说的话也变少了，晚上储仟翊做的菜，裴栖砚也没有多动几筷子。
“是上班太累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了？”储仟翊把碗筷放入洗碗机后，看到裴栖砚又蹲下来在那里安静地一下一下的摸狗头。
裴栖砚掀了掀眼皮抬眸，没有一分钟后又垂眸，手上摸着狗头的动作不停，还拍了拍泡泡的身体，让他换个姿势给他摸。泡泡也很乖，一开始坐在那里让裴栖砚摸头，看裴栖砚摸够了，又躺下来，露出肚皮让裴栖砚摸。
“上班确实有点耗精力。”裴栖砚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
“画廊那里有需要帮忙的，和我说。”储仟翊道，“身体最重要，最近还是歇歇吧，你看上去有点疲惫。”
“没事，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画廊里的事我只负责一小块，大部分还是别人在操心，没事，别担心。”裴栖砚的嘴角翘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储仟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裴栖砚，体内的信息素开始缓缓释放。温和而又沉稳，在他释放信息素的那一刹那，裴栖砚就感受到了，他摸着狗头的手一顿。
鼠尾草的清香轻轻拂过，带着特有的清新与冷静，像是清晨的露水划过叶片，橡木的气息悄然融入，缓缓弥漫开来，仿佛能将一切不安都包裹在其中，储仟翊的信息素如同一双无形的手，轻柔地抚平了裴栖砚藏在深处的焦躁紧绷着的情绪，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裴栖砚慢慢呼出一口气，酸甜的黑莓果香浓郁而诱人，带着野性的甜美，黑莓过度的甜又被月桂叶的冷香巧妙地中和。辛辣的鼠尾草纠缠住甜润的黑莓，月桂叶缠绕着橡木，慢慢融入其中。
两人的信息素在屋子里疯狂滋生，两个人没有说话，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裴栖砚拍拍泡泡的头示意它回狗窝自己玩去，他在释放信息素的时候，手指就嵌入储仟翊的指缝间，他慢慢站起来，手扶在储仟翊的肩上。
“我想亲你，你站着别动。”
裴栖砚将自己的唇贴上对方的唇，他的眼睛带着渴望。良久，伸出小舌舔舐储仟翊的唇瓣，很快，又轻而易举地撬开储仟翊的唇齿，温柔地攻略。这个吻不同于裴栖砚以往的风格，黑莓与月桂叶萦绕在储仟翊身旁。
储仟翊知道裴栖砚让他站着别动的真正含义是让他别做出什么动作，让他为所欲为。
裴栖砚亲够了，头靠在储仟翊的肩前，没忍住哑笑，他道：“我想我是真的累了，亲不动了。我觉得我现在像个被榨干的妖精，回家后来吸你精气保持体力。”
“那你吸呗，又不是不让，乐意效劳。”储仟翊笑道。
晚上，裴栖砚又是浸润在储仟翊的信息素里睡着的，储仟翊总是乐于给他营造一个无忧无虑的温室，这个温室随时随地对他开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居住在这个温室里，他经常会在温室之外的地方游玩，一遇到事情，不需要他自己再走回温室，温室自身就画地为牢，裴栖砚又在温室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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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自由引导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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