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缪周围一片漆黑。
他茫然了片刻，摸索了一圈，周围是冰凉的石头垒成的圆形墙壁，没有任何出路，粘稠的黑暗将他包裹，险恶的恐惧无孔不入。
沈缪被狭窄的空间压迫着几乎要喘不过气，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上爬。
头顶上没有任何暗示出口的光亮，但是那里是唯一没有被冰凉的石头堵住的地方。
沈缪摸索着粗糙的让他胆战心惊的圆筒砖墙，开始了一段似乎永无尽头的攀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头顶上的黑暗没有变得稀薄，似乎无论怎么爬都爬不到尽头。
忽然间，沈缪的头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块沉重的石板，死死的封住了唯一出口。
沈缪拍打摸索，对脚下深渊的恐惧以及永远无法爬出去的恐惧让他逐渐变得癫狂，力气也突然变得大的吓人。
他撬动着石板继续向上攀爬。
他看见了光。
沈缪确信自己已经爬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这里一定是某座高塔，而他终于能爬出来重获自由，或许当他出来时，脚下是让人炫目的高空，头顶是带来光明的月亮或者太阳。
他继续向上爬，象征着出口的光点从黄豆大小逐渐扩大到能容纳一人通过，很快，很快就能出去。
沈缪意识到这一点，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最终，手边冰凉的石头变成了某种木质的围栏，还好围栏并不高，沈缪轻松爬出来。
但当他准备欣赏自己努力的成果，享受站在高处的畅快时，却愣住了。
他脚下的不是高塔，而是坟墓，光点不是日月，是长明灯，木板是棺材，棺材里面幽深黑暗，仿佛连接着地底的未知世界。
在他周围，熟悉的村民们在聊天吊唁。
他们看见了他，像是看见了鬼一样，尖叫着四处逃离。
沈缪下意识的要追上去，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向旁边看去，供桌的上面摆放着一张遗照。
他看着遗照，遗照看着他，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像是在照镜子。
…………
季樊坐在庙门口，看着晨曦一点点照亮整片森林，远处的大山连绵不绝，像是怪物的躯体，拥挤蠕动。
他身后的沈缪突然坐起，十指痉挛似的紧紧抓住衣领，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虚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恐惧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乱鼓动，他的肺就像是一个破鼓风箱，嘶哑的膨胀又收缩。
季樊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背，哼着小时候哄睡的曲调。
“别怕，别怕，老虎来了我们来打它……”
沈缪痉挛的手指揪住季樊的衣角，在舒缓的旋律中，渐渐找回了自己。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什么莲神婆屠了全村，偏偏放过了我，为什么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被削弱，为什么我丢失了那么多记忆……”
他语气顿了顿，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复生术缺失的部分其实是一命换一命吧？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季樊僵住了，他眼神闪躲，想要解释什么，沈缪却自顾自的说下去。
“记忆一样，行为也一样，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死过，这到底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沈缪平静的看着这只披着季樊外皮的怪物，轻声说：“季樊，我分不清啊。”
明明是怪物，却因为一个质问而慌乱的掩饰。
这到底是季樊还是怪物？
沈缪捂着脑袋，颤动着肩膀，更像是在哭。
季樊还想着怎么安慰，沈缪突然抬头，灿烂的笑着：“你不会以为我在哭吧？”
季樊表情空白了一瞬。
沈缪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要是死了，这事也就算了，但我还活着。”
沈缪按住季樊的肩膀，脸凑的极近，甚至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
“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报仇，你会来帮我的对吧？山神大人。”
季樊眼角瞄向供桌上他住了几百年的老窝。
“我觉得我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沈缪拍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的拖着季樊下山。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你这个年纪正是闯的时候！对付莲神婆还要靠你呢。”
季樊无奈叹气，他是怎么了才会相信沈缪这个从小就没心没肺三天两头掀他供桌的家伙会伤心？
是人类季樊对沈缪的滤镜太高了！就宠着他吧！
也就是他，才能把沈缪这个悍匪宠的无法无天，不要命了也要换他复活。
季樊叹气，算了，现在这么说就是自己骂自己。
下山的路上，沈缪揪掉了几片草叶子，突然问：“这世界上真的有复生术吗？”
季樊沉默了片刻：“没有，复活的只是食尸鬼，僵尸，还有……怪物，实际上就是我的一部分。”
沈缪释然的笑了：“也是。”
他笑完，语气轻松的继续说。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你的一部分了吗？我是不是也能变异出触手？就你那种冰凉凉滑腻腻的，你别说，大夏天的还怪舒服的。”
季樊被沈缪不着边际的想法气笑了。
“你理论上还是个人，只是我用了一部分的力量帮你维持生命而已……”
说着，他顿了一下。
“这种办法只是应急，我的力量在你身体久了，你会被污染同化……你想要活下去，还需要找别的办法。”
沈缪瞪大了眼睛：“同化？那是不是以后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季樊严肃的点头：“同化程度高了之后就可以。”
沈缪啧啧两声：“没想到你还有偷窥的癖好。”
季樊闭了闭眼，额头跳了跳，咬牙切齿的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没有！”
一路嘻嘻哈哈的聊天，他们再次进入了季家祖坟。
季樊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沈缪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但沈缪却兴奋的拉着季樊站在季樊被挖开的坟前。
“手机带着没？”
季樊把手机拿出来，还剩下10%的电量。
沈缪熟练的解开密码，打开摄像机，蹲在墓碑旁，靠近季樊的黑白遗照，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季樊无语看天。
但下一刻，他被沈缪拉着一起拍。
被挖开的坟作为背景，画面里的三张脸，沈缪在左边笑的灿烂，季樊遗照在中间一脸严肃安详，季樊在右边旁边无奈比耶。
[心碎]申签没过
会坚持更新，但是更新速度会慢一点，正在构思下一个副本[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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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坟前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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