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缪没办法从季樊那像是钢筋的手中挣脱，渐渐力竭了，被迫冷静下来。
季樊，他不对劲。
意识到这个，沈缪仿佛大冬天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块，凉意渗到了骨子里。
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鬼门关上蹦迪。
但是为什么“季樊”不伤害他？
沈缪不再挣扎，季樊松了口气，但两行眼泪从季樊的指缝中渗出，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确认，这是沈缪的眼泪。
季樊的心脏感受到心疼，但他的身体却兴奋的差点无法维持人形，融化的黏腻触手炸了毛一样随意伸展挥舞，随着他的动作甩出去几滴融化的水，立刻与阴影融为一体，阴影也沸腾的不停冒泡。
不一样的感觉，好想吃掉，好想吃掉。
季樊长着沈缪看不见，伸出猩红的长舌，黑沉沉的眼底闪着食欲，试探着卷走了沈缪脸颊的一滴泪。
“季樊，他们都死了，对不对。”
沈缪哽咽着问。
他曾经以为是幻觉的那些画面，一个一个的验证了他们的真实性。
那些他不愿意去面对，去承认的事实，被剖开，鲜血淋漓的展现在他眼前。
沈缪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任何借口去逃避了。
季樊舔舐泪水的动作顿了顿，从心脏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兴奋渐渐平息，口中的泪水也变得苦涩难吃。
他有些茫然无措。
“只要他们还能动，还能说话，看上去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不就是活着吗？”
“当然不是！只有本人，原原本本的那个人，真实的站在地上，正常的生活，那才是活着！”
沈缪气愤地反驳，连哭都忘了。
季樊依旧疑惑。
“但记忆一样，行为也一样，他们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死过呢？”
沈缪被反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仍然倔强的坚持。
“……不一样，尽管再像，不是原来那个人就不一样。”
季樊沉默了片刻，有些膨胀的身形逐渐回缩，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认不出来，那就不算。
季樊松开了遮住沈缪眼睛的手，另外一只手却仍然拦着他的腰。
“别出去，那月光有问题。”
沈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丢人。
不过很快就无所谓了，毕竟他什么傻逼样子季樊没有见过，就算是这只怪物，有了季樊的记忆后，估计也早就看惯了。
沈缪就这样理直气壮的丢掉了羞耻心，转头听见季樊的警告。
沈缪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放弃了离开房子的想法。
毕竟这个怪物虽然吓人，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害他。
而想要离开房子，一定会接触到门外荡漾的血河，那才是真的毛骨悚然。
他把视线落回灵堂内，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
在刚刚的梦中，就是那里出现了一个祭坛。
沈缪直觉在祭坛上或许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说不定，能找到屠村的凶手，以及离开这里的办法。
沈缪并不相信莲神婆。
他也不相信怪物季樊。
沈缪没有忘记在黑暗中那刺骨的恶意和饥饿感。
“放开我，我不出门，就在灵堂里面看看。”
季樊松开了拦在沈缪腰间的手，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沈缪离开他的怀里。
空落落的。
不想分开，吃掉，就不会分开了。
吃掉，吃掉，吃掉…………
在阴影中，季樊半边脸疯狂的张开，像是一张巨大的永不餍足的嘴。
但在沈缪回头的一瞬间，一切恢复正常。
他对沈缪笑了笑：“你要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沈缪摇了摇头。
他绕开供桌，尽力忽视那倒扣着的遗像，不去试图激怒“季樊”，那一瞬间的可怕疯狂，肯定不是他的幻觉。
沈缪深吸一口气，对着一头大一头小的黑沉棺材双手合十，不停念叨：“勿怪勿怪，实在是没办法了，打扰一下，等会多给你烧点纸钱。”
“要是还有怨气，你去找莲神婆，别找我啊。”
沈缪一边碎碎念一边悄悄观察季樊的表情，发现没有异样。
季樊察觉到沈缪悄悄的注视，兴奋的几乎又维持不了人形。
沈缪鼓足勇气，掀开了没有钉死的棺材盖。
里面是空的。
沈缪心里冒出果然如此的念头。
然后往里面探头查看。
却突然手下一空，那看上去很结实的棺材，竟然散架了！
搭在棺材周边的花圈和棺材板一起，哗啦啦摔在地上。
“我艹！”
沈缪重心不稳，闭着眼摔了个结实。
他还没睁眼，就察觉到身下的地板格外的冰凉黏腻，还带着恶心人的血腥味。
沈缪几乎是一个机灵，立刻跳起来。
梦中的祭坛就在身下。
染着血的石块上，用不知道是什么的颜料，刻画了一个又一个邪恶亵渎的符号，这些符号以某种规律联结，形成了让人作呕的整体。
沈缪只是下意识的用眼睛临摹辨别那些符号，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好晕，这是什么？”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沈缪不敢再去作死看那些字。
嘀咕着眼睛往周围扫。
他在找一本书。
最终在放着遗像的木台子里，找到了它。
“秦汉方术源流汇纂。”
这本古书拿在手里，沈缪莫名的感觉到熟悉。
沈缪翻开书，随意扫了一眼。
“赞颂惘劫天尊降临。”
惘劫天尊？看上去像是道家的神仙，但沈缪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下意识看向下一行字。
“混沌至臻无上大衍禁忌支配惘劫天尊。”
沈缪刚默念完，就察觉到背后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瞳孔微微颤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
“哈，哈哈，这个跟玛丽苏冰蝶梦泪什么的真像……”
沈缪一想要转移注意力就胡言乱语，刚说完脑袋就死机了。
完了完了，那怪物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直接捏死他。
“这个尊名不好吗？”
果然！他生气了！
沈缪猛地转身，大声道歉。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是我乱说的，这个尊名很好，非常好！”
只要我跪的快，危险就追不上我！
季樊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沈缪松了口气，干笑两声。
他赶紧翻过这一页，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下一刻，他的手指在残缺的一页停下了。
“复生术……”
[熊猫头]改了一下，尊名太难了
求收藏求收藏[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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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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