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樊僵住了，他眼神闪躲，想要解释什么，沈缪却自顾自的说下去。
“记忆一样，行为也一样，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死过，这到底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沈缪平静的看着这只披着季樊外皮的怪物，轻声说：“季樊，我分不清啊。”
明明是怪物，却因为一个质问而慌乱的掩饰。
这到底是季樊还是怪物？
沈缪捂着脑袋，颤动着肩膀，更像是在哭。
季樊还想着怎么安慰，沈缪突然抬头，灿烂的笑着：“你不会以为我在哭吧？”
季樊表情空白了一瞬。
沈缪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要是死了，这事也就算了，但我还活着。”
沈缪按住季樊的肩膀，脸凑的极近，甚至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
“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报仇，你会来帮我的对吧？山神大人。”
季樊眼角瞄向供桌上他住了几百年的老窝。
“我觉得我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沈缪拍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的拖着季樊下山。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你这个年纪正是闯的时候！对付莲神婆还要靠你呢。”
季樊无奈叹气，他是怎么了才会相信沈缪这个从小就没心没肺三天两头掀他供桌的家伙会伤心？
是人类季樊对沈缪的滤镜太高了！就宠着他吧！
也就是他，才能把沈缪这个悍匪宠的无法无天，不要命了也要换他复活。
季樊叹气，算了，现在这么说就是自己骂自己。
下山的路上，沈缪揪掉了几片草叶子，突然问：“这世界上真的有复生术吗？”
季樊沉默了片刻：“没有，复活的只是食尸鬼，僵尸，还有……怪物，实际上就是我的一部分。”
沈缪释然的笑了：“也是。”
他笑完，语气轻松的继续说。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你的一部分了吗？我是不是也能变异出触手？就你那种冰凉凉滑腻腻的，你别说，大夏天的还怪舒服的。”
季樊被沈缪不着边际的想法气笑了。
“你理论上还是个人，只是我用了一部分的力量帮你维持生命而已……”
说着，他顿了一下。
“这种办法只是应急，我的力量在你身体久了，你会被污染同化……你想要活下去，还需要找别的办法。”
沈缪瞪大了眼睛：“同化？那是不是以后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季樊严肃的点头：“同化程度高了之后就可以。”
沈缪啧啧两声：“没想到你还有偷窥的癖好。”
季樊闭了闭眼，额头跳了跳，咬牙切齿的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没有！”
一路嘻嘻哈哈的聊天，他们再次进入了季家祖坟。
季樊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沈缪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但沈缪却兴奋的拉着季樊站在季樊被挖开的坟前。
“手机带着没？”
季樊把手机拿出来，还剩下10%的电量。
沈缪熟练的解开密码，打开摄像机，蹲在墓碑旁，靠近季樊的黑白遗照，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季樊无语看天。
但下一刻，他被沈缪拉着一起拍。
被挖开的坟作为背景，画面里的三张脸，沈缪在左边笑的灿烂，季樊遗照在中间一脸严肃安详，季樊在右边旁边无奈比耶。
拍完照，沈缪顺手拿起旁边的铁锹。
“走了，下山，给村子里的人收收尸去。”
沈缪一脚踏进村子，村口的老树依旧，阳光从枝叶中洒下斑驳的光斑，随着风摇晃。
但极度寂静的村庄内血腥味弥漫不散，诡异的沉甸甸的感觉压在心头，每走一步都仿佛惊心动魄。
沈缪轻笑一声。
“所有人都死了，我们也不例外。”
“埋完他们，还得多给我们挖一个坑，等我报完仇，我在里面躺着，你要是想我了就进来坐坐。”
季樊认真的想了想，答应下来：“好。”
这样的话就准备一副双人棺材，两个人一起躺。
“那就说好了！”
沈缪扬起嘴角。
他把铁锹抗在肩上，一脚踹开一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给你们收尸了！”
随着大门嘭的一声被踹开，灰尘震荡，在阳光中飞舞。
门内空无一人，也没有一具尸体。
“咦？尸体呢？”
沈缪惊讶的一连踹开好几家，都没有任何尸体，他的表情越发严肃。
就像是，全村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季樊四处查看，最终得出结论。
“莲神婆用阵法把他们化作血食，吃了。”
沈缪脸上依旧笑着，但眼底没有任何笑意，语气幽深。
“吃的还挺干净。这下好了，都不用挖那么多坑，埋她一个就够了。”
沈缪说到做到，当即上山，吭哧吭哧地给莲神婆挖了个坑。
他杵着铲子欣赏自己的杰作时，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
“已经进入目标区域……异常数值飙升到三级，疑似天灾级异常……发现区域存在生命体征……等等！什么叫做联系中断，让我自求多福？！喂！”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大夏天的还裹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长相也不错，一股人模人样的精英范。
他恼怒的收起被挂断的电话，警惕的抬头。
“你是谁？”
沈缪动了动眼睛：“我是村子里的沈缪，这是我哥，季樊，你是谁？”
“我是陈森。”
陈森警惕的打量他们二人，不着痕迹的把手腕上的探测器收在衣袖里。
虽然探测器探查出天灾级异常，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新款探测器故障了。
天灾只是传说，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存在，他的联络员竟然真的信！
如果真的出现传说中的天灾，以祂的污染量级，他这个人类都不可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该死，他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
听说总部在加急调派所有调查员前往X市，那里才是他往上爬的机会！这样他才能摆脱这些低级边缘的调查任务，摆脱调查员的炮灰身份。
抱怨归抱怨，但作为处理过几次事件的调查员，该有的谨慎还是有。
他当做没有看见两个人挖坟的怪异举动：“咳咳，请问季家村怎么走？”
沈缪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你为什么要去季家村？”
陈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我有一个朋友在村子里，他请我过来玩。”
沈缪把铁锹往地上一杵，立在坑前，热情的伸出手：“我们就是村子里的人，你要去哪家？我带你去。”
陈森下意识的跟沈缪握手，没想到就被沈缪顺着杆子往上爬，揽着肩膀。
这人这么自来熟的吗？陈森表情僵硬：“谢……谢。”
沈缪拍了拍他的肩膀，遗憾的叹气：“只是可惜，你要找的人不在村子里。”
陈森纳闷：“你知道我要找谁？”
沈缪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和那边的季樊，酝酿了片刻，表情带着一些阴森，语气低沉。
“因为现在村子里只有我们。除了我们，其他人都死了。”
陈森脑袋里面轰的一声炸开了，汗毛根根立起，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村子里已经发生了异变吗？
那这两人，还是正常人吗？
陈森手心冒汗，尽力控制脸部肌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干笑两声，不动声色的拉开与沈缪的距离。
“哈哈，别开这种玩笑……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陈森虽然说要离开，但决定还是去村子里调查。
就算季家村里面的人全部死光了，他也要拿出一份能交差的调查结果，不能让上面质疑他的专业能力，生涯要是有了污点，以后想要升迁就更难了。
但前提是，不能跟这两个不知道是人是诡异的东西在一起。
沈缪还想酝酿一会，吓一吓这个严肃的就像教语文的老古董的奇怪男人，没想到差点把人直接吓走。
只好一把拉住陈森，一脸真诚的发问：“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陈森额角冒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怎么死的？”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沈缪拉着他热情的欣赏自己辛辛苦苦挖出来的坑。
“看见这个坑没？”
陈森咽了口口水：“看见了。”
边缘像是被狗啃了一样的坑，勉强能看出来是个矩形，面积不大，但很深。
他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两步，防止被突然推下去，余光扫过身后的季樊。
这个人一半站在阴影中，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从身后是没办法逃走了。
沈缪叉腰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个坑就是给凶手挖的，以后她就要躺这。”
陈森想到事已至此，至少要尽量收集线索，于是小心翼翼的问：“凶手是谁？”
“莲神婆，具体叫什么名我不知道，但村子里一直都喊她莲神婆。”
陈森环视了一周，除了空气里有着一种沉重的，莫名厌恶的气氛，没有任何异常。
他胆子大了一点，继续问：“那……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想问为什么就你们两个活着，但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尽量委婉的问。
陈森仍然害怕沈缪突然异变，一边问，手一边伸向西装后，摸到了枪袋。
在陈森接触到的大部分异常事件中，物理攻击都有一定效果，虽然他有一些同事不赞成，他们说真正的异常只能用异常的方法去打败。
对此陈森嗤之以鼻。
虽然他因为意外干了这一行，但是不代表他真的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承认有些东西是突破了科学的认知，但那只是科学还没有发展到那些东西的认知程度而已。
正如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天灾级，他甚至认为天灾以上，灭世，根源，支柱之类，根本没有人见过，也没有记载，只是捕风捉影的存在。
沈缪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
陈森心脏紧绷，手指握上了枪柄。
但沈缪没有变异，仍然很正常。
“我们本来是回乡参加丧事，结果遇到了莲神婆想要成仙，屠了全村。还好在山神的庇护下，我们才活了下来。”
沈缪一本正经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谎。
陈森疑惑皱眉：“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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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坟前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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