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缪眼皮子一跳。
“你说什么？”
“沈缪你也清楚吧，季樊早就不是你认识的人了。山神为了从封印里逃出来，杀了全村的人，甚至不惜失去大部分法力。”
“你对他来说可是唐僧肉，就算你只是在他身边，他的力量都能短暂的回复一部分。所以他为了恢复，正在找机会吃了你。我是来帮你逃走的，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了。”
耳边的声音缱绻缠绵，仿佛对情人的耳语。
“时间不多了，快点跟我一起走。”
那道声音牵扯着沈缪，让他回头。
但早就有防备的沈缪只是被短短迷惑了一瞬间，随后快速的清醒了。
沈缪僵硬着身体，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个。
一部分的自己拼命的想要转头，想要知道真相。
但是另外一部分的自己，尖锐的喊着不要回头。
于是他的动作僵持住了。
发现沈缪竟然抵挡住了迷惑，那道声音越发焦急，甚至有些凄厉的尖锐。
“你在干什么？我是不会骗你的！你难道忘了见到的画面了吗？季樊就是重生的大仙，他要吃了你！”
那种尖锐的声音就像是有人用指甲抓黑板，发出的让人厌恶到骨头都在颤抖的吱嘎声。
沈缪猝不及防，被扰乱了心智，眼看着瞳孔渐渐发散，身体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向后转。
“轰——”
地面突然猛烈的震动，像是地震，天地都在晃荡。
沈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却借此清醒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
沈缪思路清晰：“我不信你，你和莲神婆两个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什么所见即为真实，我能看见的也只是你们让我看见的！”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处心积虑让我跟季樊分开，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爸妈，村子里的人……”
沈缪捏紧拳头，死死咬牙。
“……死因就是你们想要成仙！”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被季樊吃掉，也不会跟你走！”
沈缪眼神逐渐坚定。
如果他被吃掉，就能让季樊更强，杀掉这两个屠村的凶手，他绝对不会犹豫。
身后的东西沉默了片刻，随后笑了。
沈缪立刻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不害怕它恼羞成怒，就怕它深不见底，捉摸不透。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莲神婆想要成仙，就得先有人把大仙请出来……那这个请大仙的帮手是谁呢？沈缪，你想过吗？”
沈缪眉头紧皱，咬牙切齿：“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肯定亲手杀了他！”
他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悬在天空的银白月亮逐渐被乌云遮蔽，光线暗淡。
而绯红的轻纱一样的月光从他身后升起，逐渐将他萦绕。
身后缠绵的声音轻笑，落下一句话：“季樊，就是你复活的啊，你还能亲手杀了你自己吗？”
随着这句话落地，萦绕在沈缪身边的绯色月光陡然绷紧，钻入他的眼耳口鼻。
沈缪根本没有机会挣扎，他的脑海里就被突然揭开的尘封回忆充斥的几乎要爆炸。
而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就被无形的月光牵扯着，向后转身。
沈缪身后的人影模糊的脸上逐渐露出满意的笑意。
要抓住他还真是不容易。
他这样想着，身下的大地再次剧烈的震颤。
他抬头看向隔着一条河的村庄，有些着急，缠绕在沈缪身上的绯色月光更加沉重粘稠，隐约能闻见铁锈血腥味。
那不是月光，那是血雾。
是无数亡魂喂养的血雾。
沈缪现在感觉非常不好。
他仿佛被人裹了厚厚的一层塑料袋，在黑暗的看不见边际的狭小空间内，闷热潮湿又喘不过气。
就连挣扎，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缪迷茫的想到。
对了，季樊。谁复活了季樊？是谁把怪物放出来了？谁是莲神婆的帮凶？
无数的疑问就像是一块敲门砖，一个破碎的光点撞入了沈缪的眼睛。
空无一人的山路上，汽车突然急转弯，撞向山壁。
爆炸……
沈缪侥幸被人救下，但季樊死了，死在了来接沈缪回家的路上。
…………
一身丧服的沈缪接过莲神婆送来的一本书，看完之后，脸色惨白的进入了祖坟，站在季樊那苍白的墓碑前，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笑了一声，脸上是他不曾察觉的偏执和疯狂。
凝练的月光下，树影绰绰。
沈缪撬开石头，一铁锹一铁锹的铲土，像是食尸鬼在墓园的初生。
挖开了坟墓，搭建好了祭坛，随着古怪的语言从他嘴里发出，祭坛上的符文如同呼应一般逐渐亮起，天地间风云激荡，仿佛察觉到来自地底的远古险恶的气息再次复苏。
画面逐渐暗淡，沈缪恍然仿佛隔世。
他眼前突然被一片血红弥漫。
但意识中的阴影仿佛有生命一样沸腾起来，那一片锈色不甘的消退。
沈缪猛地睁开眼。
世界寂静的仿佛亘古的空鸣。
天地之间没有日月群星，只有来自地底的阴影灰雾。
在这一片死寂中，沈缪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声心跳过后，仿佛有重影一样，紧接着第二声，模糊的，缱绻的，诱人的。
他眼前的光晕扩大，视线模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一边转去，
但下一刻，阴影降临了。
仿佛触手一样的有实体的阴影从沈缪脚下伸出，把他紧紧缠绕，强制着一点点把他的脑袋扳向另外一个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影变成了一双手，用力的捧着沈缪的脑袋。
季樊深刻俊逸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黑色深邃的眼睛如同猎手一样死死盯着他。
“沈缪，不要看他，看我。”
“缠着你的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沈缪看着这张他无比熟悉的脸，认真想了想：“也行。”
季樊愣了一下，笑了出来。
他身后阴影兴奋的疯狂激荡，把那一缕锈色月光绞杀吞吃。
季樊压住因为吞吃力量而有些显露的异样，发现在月光下，沈缪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他捧着沈缪的脑袋左看右看：“你受伤了？”
沈缪把自己的脑袋从他的手里拔出来，摇了摇头。
“没受伤，就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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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季樊死了，死在了来接沈缪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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