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没人，东西端上来以后安扶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丁溪云聊着天：“说起来你成年了吗？雇佣童工犯法的。”
丁溪云擦完了一张桌子，把抹布一丢，整个人靠着桌子，上下扫了安扶霁一眼：“我成年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安扶霁低声道：“我不是哺乳动物。”
丁溪云看了一眼还在忙着打孩子的老板和哇哇哭着做不出来鸡兔同笼的孩子，搬了个凳子坐在安扶霁对面，同样小声道：“安扶霁，你是建国以后才出生的吧？”
“难道你不是？”
“当然，”丁溪云笑了，“我成精在建国前，一直都在上高中。”
安扶霁：“……”
那是挺惨的。
不过他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上这么多年高中你不会化学？”
丁溪云：“……重点是这个吗？”
丁溪云成精以后度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混沌期，真正融入社会时间不长，因此在她有自我意识之后，跟她一起的小伙伴早就事业有成，也就她还是苦逼兮兮的高中生。
高中长达十几年。
安扶霁问道：“所以你打算一直上高中？”
“当然不，我跟着这一届走。”
动物修炼成人只拥有了百年寿命，管控还相当严格，丁溪云行得端坐得正，有了自己的身份证，跟着这一届毕业符合她的人生履历。
丁溪云侃侃而谈，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转头好奇地看着安扶霁：“你不知道动管所？”
安扶霁：“那是什么？”
丁溪云目光里带这些慈爱地看着他。
可怜的孩子，带着满身蛇味跑来跑去，哪天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
丁溪云此刻颇像是一个给人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动管所就是动物管理所，专门管我们这些动物成精的，为了不对社会造成负面影响，我们都有定位，如果出事会立马被抓起来。相应的，动管所也要负责我们的日常生活和身份问题。”
安扶霁大概是真没听过，听她讲这些跟听故事一样，还抽空喝了口茶叶水，点头啧啧。
丁溪云：“……”
合着拿她当说书先生呢？
安扶霁看她脸色突变，急忙找补：“那说起来，你是什么品种？”
丁溪云敲了敲桌上的麻辣兔头：“和它一个品种。”
“哦。”安扶霁突然说，“我是玉米蛇。”
玉米蛇，一种相当亲人的常见异宠，性格跟狗差不多。
丁溪云看着安扶霁。
男生嘴唇很薄，眼尾狭长，右眼眼皮上还有一颗红色的痣，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是整个人好相处得简直对不起这张脸。
确实很像玉米蛇。
暮色渐沉，丁溪云没坐多久，烧烤店就热闹起来了。
安扶霁一个人坐着吃，划拉着短视频。
手指一动，下一个视频是一个养兔子的铲屎官发的，半是甜蜜半是抱怨地说自己家的兔子脾气大，一生气就跺脚。
视频里那只兔子跺脚声音很大，还叼着饭盆摔来摔去。
安扶霁一抬头，看到了忙里忙外的丁溪云，本能觉得尾椎骨疼。
第二天学校再见的时候，两个人默契地没多说什么，午自习安扶霁看着丁溪云卷子上的答案，欲言又止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打算起早贪黑考大专？”
丁溪云比他还惊奇：“你都来这个学校了，居然还有本科梦？”
学校校纪校风相当严格，每周住宿生返校都有学生会堵在各个门口搜，还效仿名校提前开学，跑操也要带着小本随身背。
即便如此，本科率也低的吓人，重本更是几乎没有，年年花钱挖好学生来提高升学率，充当招生简章，然而依然没用，再好的学生来了也会被埋没。
安扶霁：“……”
丁溪云凑过来小声问：“对了，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为什么来这里上学。”
安扶霁：“……其实我是太穷了，家里负担不起我的学费，这边说免费读书，我就来了。”
三言两语，丁溪云已经脑补出了一个酗酒的爸悲惨的妈，垃圾的家庭和破碎的他。
这能忍？
丁溪云当即拍了拍安扶霁肩膀，很仗义地说：“没事，不就是钱嘛！等放学了姐带你一起去打工。”
安扶霁本来就是跑火车的，丁溪云说的他也没当回事，结果放学后，他看着猫在校门口鬼鬼祟祟朝他招手的丁溪云，陷入了沉默。
丁溪云急了，这傻比同桌再不过来她就要被保安发现了。
好在这时候，傻比同桌动了，抬脚走了过来：“你干嘛呢？”
“带你去勤工俭学啊，”丁溪云拽着人就朝着昨天打架的巷子走了过去，“包吃，一周三百五，工作时间晚上七点到忙完，很不错的。”
安扶霁：“……”
听起来他像是生产队的驴，还是廉价版。
但是鬼使神差地他给司机发了消息说不用等，一颗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样。
一种复活一样的喧嚣和刺激。
丁溪云看着突然亢奋的安扶霁，也有点不是很理解。
——穷成这样了？打个工都这么开心。
到了地方，丁溪云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转头就把安扶霁书包扒了下来，兜头套上了一件红色的格子围裙，手里也被塞进来一块蓝色抹布：“快点，你眼里得有活！”
安扶霁：“……”
晚上安扶霁带着一身烧烤味回家的时候，乔澜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张妈，给他把饭热一下。”
安扶霁拦了一下：“不用，我吃过了。”
乔澜鼻子耸了耸：“你吃的烧烤？你不是不爱吃烧烤？”
“我去打工，店里包了晚饭。”
“咚”
沙发上安青山手里的苹果掉下了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
不过没人管那个苹果，安青山表情严峻：“你打工要做什么？”
打工无非就是为了钱，但是安青山想不通安扶霁要钱做什么。
安扶霁：“我要勤工俭学，我要养活自己。”
——这都是丁溪云教他的，丁溪云情绪激昂，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昂扬的斗志，很容易让人信任。
安扶霁信了。
他说：“我长大了，我应该学会养活自己。”
安青山，乔澜：“哇哦。”
玉米蛇性格太好了，很容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安青山和乔澜痛心疾首，不知道是哪个又在玩他们儿子，都给训成啥样了……
安扶霁拿着书包上了楼：“我要去写作业了，不用给我热牛奶。”
但是他的勤工俭学计划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安青山让司机在校门口等他。
安扶霁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丁溪云还把今天的五十块钱工资转给了他，思索半天，他还是坦白了。
丁溪云：［。］
估摸着是已阅的意思，安扶霁放下了心，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开始写作业了。
——
“关于本次研学的事宜，学校里已经确定下来了……”
苏锦刚宣布完，教室里就已经炸了，每个人都是交头接耳猜测要去哪里。
丁溪云懒懒趴着，看着没什么精神，卓然转头问她：“丁溪云，你觉得我们会去哪儿啊？”
“管他呢，去哪儿都比学校里突然出现一块破石头好。”
安扶霁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丁溪云耷拉着脑袋，如果有耳朵的话，那耳朵一定像是两块毛茸茸的布一样流下来。
她讲话声音很哑：“可能是，头疼。”
她感觉自己脑袋活像是个杏核，轻轻一晃脑子就像杏仁一样到处乱撞了。
台上苏锦卖足了关子，这才宣布了答案。
是隔壁市一个景点，属于人文景观，是一位伟人的故居，据说是为了相应五四青年节的号召，提前几天去参观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都是奔着玩去的，一听研学是这种正儿八经的，当即萎靡。
苏锦：“看你们去的意向不是很高，要不然跟学校说一声，我们班就不去了，留校自习？”
陈东爬起来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老师，我们最喜欢去研学了。”
教室里稀稀拉拉响起了几声附和，苏锦也没多为难，借着班会说完这件事，又说起了耳朵都要磨出茧子纪律问题，卫生问题和学习问题，下面也逐渐开始了各种小动作。
卓然低头鼓捣了半天手机，突然靠在了丁溪云桌上，歪头低声说：“我查了，我们去的那边还有其他景点，还有个庙，据说求姻缘爱情很灵，去不去？”
丁溪云不太感兴趣：“不去。”
安扶霁：“哦？有多灵？”
“目前还没看到在上面刻字的情侣有分手的。”
安扶霁：“这么灵吗？”
丁溪云：“因为分手的一般不会把原因推到那个无辜的锁子上。”
卓然：“去吧去吧，就这么决定了。”
丁溪云习以为常，安扶霁还挺好奇的：“你们平时就这么相处？她主宰你崇拜？”
“纠正一下，是我们，她已经拿你当闺蜜了。”丁溪云眼里写着三个大字——你惨了。
安扶霁：“……”
总感觉她有点幸灾乐祸的。
昨天晚上失眠到四点，今天早上八点不到就起来了，感觉我要飞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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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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