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游瑜妤在天色蒙亮时睁眼,她的大脑很清醒,却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
她已经不在管控中心了。
她在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在一个可以任自己布置的环境里。现在这个时间醒来,她还可以睡一个回笼觉。
有觉不睡王八蛋,游瑜妤想清这一点,很快就又安心睡去了,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顾芝已经起床了,这会儿正敲她的门:“瑜妤你醒了吗?我给你带了早饭。”
调查局的员工宿舍都是单人宿舍,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可以独立满足一个人的生活需求。
不过不愿意费工夫的人一般还是买饭为主,反正调查局附近一堆饭馆,而调查局的人从来都是不缺钱的。
“马上——”游瑜妤作答后飞快起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然后给顾芝开了门。
“不好意思顾芝姐,我起晚了。”
游瑜妤无奈扶额。
顾芝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呀,你刚离开管控中心,这很正常的。”
之前她刚工作的时候,因为贪睡连续迟到了半个月呢。
不过这就不好和后辈说了,顾芝把早餐递给游瑜妤:“不早了,我们先走吧,路上吃。”
游瑜妤乖巧地“欸”了一声,边和顾芝聊天边吃早餐,很快就到了特卫处。
只是屋内的动静似乎不太和谐。
“肖成,东西最后是你拿去分拣的,你解释一下?”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这是谁在说话,听起来还很生气的样子……游瑜妤把早餐包装丢到垃圾桶,悄悄摸进门,坐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这才看到,办公室内又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一个身材瘦高、面容冷峻的男人抱臂看着肖成,脸上隐隐带着冷意。肖成耷拉着眼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眼神飘向坐在窗边的那个女人,一副寻求救援的样子。
而坐在窗边的女人显然半点不想管他,自顾自地把玩一把匕首。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发生什么了?”顾芝忙问。
男人看了顾芝一眼,回答道:“监察处那边急着要上次任务的档案记录,结果我们的数据和库房那边对不上,说我们私藏证物。”
“这位是?”他的视线又落到了顾芝位置旁的游瑜妤身上。
“我是游瑜妤,昨天刚到特卫处报道,以后多关照。”游瑜妤客气道。
“嗯,我是方风行,以后大家就都是队友了。”
“华步曼。”擦拭匕首的女人停下动作,看向游瑜妤。
游瑜妤略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名字,迟疑点头,权当做打招呼。
短暂的互相介绍算是过去了,顾芝沉吟:“那现在怎么办?”
方风行声音里带着点冷嘲:“谁做的事情谁解决,这次的任务肖成不用去了,就让他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吧。”
肖成苦着一张脸:“风行哥——”
方风行做了个手势,示意肖成打住,不用多说了。
“我也会留下,趁现在赶紧补救,没被监察处继续找茬你就自求多福吧。”
游瑜妤察觉自己的衣袖被小小拽了一把,顾芝把头探了过来,悄声说:“监察处经常找各个部门的事,不止我们调查局内部,经委会和研究院这些地方也会受监察处督察。你以后要小心,不要惹到他们的人。”
像这些事情游瑜妤在管控中心读书的时候都有了解过,不过当然没有亲自遇到来的简洁明了。
“我记住了。”她说。
“那这次任务我去?”华步曼冷不丁开口。
“是,麻烦你了,我会向廖处给你申请回来后放个短假。”方风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游瑜妤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下一次任务”说的应该也是她接到的那个任务——协助护送一批实验品到北方研究所。
果不其然,下一秒——“游瑜妤。”
“到。”游瑜妤条件反射地回答。
“华步曼会为你紧急培训,你也要参加下一次任务。”
“明白。”游瑜妤干脆回答。
……
几辆卡车疾驰在公路上,已经临近帝国都城,路上却还是没什么烟火气,车声只惊起了一群群飞鸟。
末尾那辆车内没有货物,车内是随行的护送人员,大都是随行的军人,很多都是南方人,此刻都在默默忍受北方的干燥。
凯图帝国横跨南北,东西跨度上对比起来显得局促,国家可以大体上分为三块,最南方气候湿润,北境则冰雪铿锵,而帝国的首都恩特处于南北交界地带,但时常有沙尘过境,干旱异常。
不过似乎有人并不觉得难熬。
在车座的最尾部,一个气度矜贵的男人看起来和周遭的人都格格不入。
他的长相很好,温润而不显过分文秀,可以说无可指摘,微卷的发尾垂在制服样式的精良布料上,对比起来简直是那剪裁良好的衣物不衬他了。侧腰处隐隐露出一点武器的银芒,昭示着男人并不像表面那样没有攻击性。
他闭眼假寐,此刻突然开口:“还有多久到恩特?”
身边的下属审慎地回答:“还有约三小时的路程。”
“嗯。”男人依旧没有睁眼。
说话间,众人乘坐的卡车骤然减速,隐约有几声怒骂从车厢外飘来,又很快消散。
几秒后,卡车彻底停止行进。
周遭安静到可怕。
车厢内没有一点骚动,士兵们姿势紧绷,彼此传递着眼神,一名靠近尾部的士兵下车去察看情况。
那名士兵很快就回来复命,他报告前方车列中有运输车出现故障,目前正在紧急检修中,随车军官申请脱队。
“请星处长指示。”士兵一板一眼地说道。
星沧睁开眼睛,语气冷淡:“驳回。这批材料不容有差错,告诉他尽快检修,届时车队一同前往恩特。”
士兵行礼,转身便要再度传令,星沧却突然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在转瞬之间发生——一抹血花在士兵的颈动脉处绽开,他的身体抽搐着倒在了地上;车厢外几声轰然巨响,毫无疑问是爆炸的尾音;而星沧身旁穿着与他着相似制服的下属骤然发难,手中银光翻转就要刺向星沧的胸膛。
星沧神色不变,一手呈格挡状,另一手拿出侧腰处的武器和对方手中的短刃悍然相撞。
下属神色狰狞,心中料定自己文弱的长官无法抵挡这一击,脚上已经预备卸力,随时打算转身逃脱。
但不如他所料的是,短刃和星沧的武器相撞之后迅速被甩飞出去,星沧甚至趁势用枪抵上他的咽喉,一刹那形势逆转。
“真是心急。”星沧扯动嘴角,“还以为你能忍一下,挑个好时机。”
他不打算取人性命,只是狠狠用枪托击打对方的头部,这一击用了十成的力气,剧烈疼痛直接让下属彻底昏迷。
星沧顺便将男人瘫倒的身体踢到一边,示意几个士兵看好他,随即离开车厢。
外面的场景一片混乱,爆炸是在车队中间段的一辆车上发生的,星沧略看了一眼就发现那是他原本应该乘坐的专车。
还好东西没放在上面……
星沧略叹一口气,连下几道指令稳住局面,一部分人追查枪响来源,另一部分人留下收拾残骸,任何人表示迟疑都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任务完成,其他的账日后再算,星沧思衬。
没有犹豫太久,星沧带着几个自己人坐上了另一辆车,预备脱离部队先行离开。
这个做法很冒险,是赌一场埋伏的人等着一网打尽,还是对方会猜到他敢于单独行动、早早就布置好了另一场棋局呢?
谁也不知道。
但星沧就这样决定了。
按车队原本的行进速度还有三小时的车程,但此时他们单枪匹马,星沧不断催促司机快些再快些,转眼之间一半的路程就已经完成。
星沧面容没有什么波澜,但他心中颇不平静。
他初入监察处,却也知道这种联合任务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审批,因此任务路线被掌握没什么可惊讶的。
只是,作为任务话事人的他的专车被动手脚,再加上身边人的反水,这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几乎可以明着说是调查局内有人在针对这次任务,或者说针对星沧了。
没有太多时间给星沧仔细思量背后的事情,变故再次发生,只是这一次的变故没有来自车外,而是在内部。
星沧与几名下属乘坐的车辆是一台轻卡改装而成的载物车,车头部分只有星沧和司机,其余两人在车厢看守这次任务真正需要运送的东西。
车厢内的两声闷哼响起时,星沧几乎没有听清这一点声音,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催促他做出了防卫的动作。
会是什么?是其中有叛徒自相残杀?还是又有别人埋伏在里面?
星沧的精神紧绷起来,他拿起腰间的武器,随时预备下一步动作。
只是接下来他看到的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车头与车厢之间的隔板就好像蒸笼内的水汽过剩以致气体迸发一般被轰然顶开,一团扭曲的黑色从中攀爬出来。
那团扭曲而黏腻的物体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像触手一样沿着可接触到的东西攀爬,下意识地靠近了距离它最近的人类。
司机没来得及提防身后,只知道有什么东西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惊慌之下手脚忙乱,车辆的行驶顿时变得飘逸不定。
星沧本想开枪,却被剧烈摆动的车身弄得狼狈不堪,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
正当此时,司机的正上方传来一声巨响。
那一处的车体瞬间天光大亮,有人破开洞口后轻巧地一跃而下,手中特制的匕首割破触手的肌肤,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但来人毫无惧色,她将司机推到一旁,一刀刀地不止歇,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竟真将其逼退了。
如黑色潮水般的触手回到了车厢内,星沧连忙将隔板重新拉上。
暂时安全了。
星沧略松口气,看向如同女武神一般神兵天降的女人:“多谢救援,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人?”
她的着装和面容都很年轻,五官明艳光彩,身形利落又透露出一点训练的痕迹,让她整个人像一把漂亮的竹剑。
“调查局,特卫处,游瑜妤。”女人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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