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虚掩着,沈砚初办公时也不忘透过门缝去看看小猫的动向。
然后,他就看见窝成个小毛球的小猫一脸颓丧地趴在镜子前面,像是对自己的样子极其不满意。
小猫一会儿垂头丧气,一会儿对着镜子呲牙咧嘴。
……看着精神有点失常。
沈砚初表情逐渐凝重。
楚赫州的儿子怎么也跟他本人一样难以捉摸?
难道一只几个月大点儿的小猫真会像主人?
沈砚初实在纳闷,干脆放下手中的工作认真观察,想知道它到底要做什么。
下一秒更令他大惊失色的场景出现了,小猫死死盯着镜子一副视死如归,缓缓弓起身子退后几步,而后卯足了劲儿冲向镜子,给了镜子一个响亮的头锤。
“砰!”大脑袋撞击镜面的声音震耳欲聋,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镜子碎片落地的声音。
楚赫州本来想一头把自己撞死,没准死了就能穿回去了。
就算没穿回去,那也不用给沈砚初当猫受屈辱。
他被气昏了头,行动力十足,立马就后退助跑加速。
迈开爪子加速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决定太冲动,虽然懊悔但也已经来不及刹车。
此刻把自己撞得眼冒金星的楚猫猫头顶上肉眼可见地鼓起了一个硕大的大包,滑稽又可怜。
沈砚初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二话不说赶紧把晕乎乎的小猫塞进航空箱里,开车前往最近的宠物医院。
好在小猫命大,除了头上鼓起来的大包,其余的毫发无损,健康得很。
不过小猫头上顶着个大包属实有点吓人,医生给他开了点药膏,又嘱咐沈砚初记得给他擦药。
回到家,沈砚初想把小猫抱在腿上擦药,可小猫显出一副很抗拒的样子,沈砚初进一步他恨不得退一百步。
最后退到墙边退无可退小猫还是不愿意让他靠近,呲着雪白的獠牙试图恐吓。
可惜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实在没有威慑力,沈砚初非但不害怕,甚至被他逗笑了,直夸他可爱。
可爱?
正在呲牙的楚猫猫愣住。
不应该是可怕吗???
他继续呲牙,只不过这次把嘴张得更大了,露出来的小尖牙也越多,顺带还把尾巴竖起来。
这下应该害怕了吧。
楚赫州得意洋洋得想着。
但他还没得意几秒钟,他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像是忍耐很久的笑声。
沈砚初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楚赫州顿时泄气。
一只只能当吉祥物的小猫确实没什么威慑力。
同样都是猫科动物,他怎么就不能穿成一只大老虎,这样缩在墙角无能狂怒的就该是沈砚初了。
看见小猫终于屈服,沈砚初缓步朝他走去,用极轻极柔的声音安抚道:“乖,别闹了,再不擦药头顶上的包就要消不掉了,你应该不想当一辈子秃头小猫吧?”
这还是楚赫州第一次见到沈砚初这么柔和的一面,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他反应过来内容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迫看见镜子里自己光秃秃的头顶。
沈砚初不知道从哪找来一面小镜子,举起来放在猫猫面前让他瞧,试图说服他,“你看,就是这样,是不是不太美观。”
人没到中年却经历秃头危机的楚赫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短短半天时光,他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不仅变成了沈砚初的猫,还被剃成了秃子,形象全无。
楚赫州郁闷非常。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把猫送给沈砚初了。
真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落到死对头沈砚初手里,他作为一只手无寸铁的可怜小猫,能有什么好下场?
要想好好活下去,大概只有……撒娇卖萌这一条路可走。
不。
绝对不可能。
楚赫州马上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出卖色相!
擦完药,楚猫猫瞬间从沈砚初的腿上跳下去缩回到航空箱里躲着,试图逃避现实。
为了表示抗议,他连正脸都没给,而是头朝里自顾自地趴着。
盯着“面壁思过”的小猫,沈砚初疑惑不解,轻轻开口叫他。
小猫仿佛没听见,纹丝不动。
沈砚初越来越觉得小猫反常,起初他只是觉得脾气不好,现在看来貌似耳朵也有点问题。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担忧,悄悄朝小猫凑近仔细打量,蹙眉喃喃道:“该不会是天生有缺陷,听不见吧?”
啥???
你才有缺陷!
楚赫州瞬间炸毛,一下子从航空箱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出来跑到沙发上 狠狠地抓了好几下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等看见醒目的长长划痕留在沙发上 他才觉得解气。
做完这一切他又得意地坐在一旁欣赏沈砚初的反应,尾巴因为小激动不断地拍打着地面。他以为沈砚初会被惹急,可谁知沈砚初非但不恼,看见这一幕反倒松了口气。
沈砚初放松下来,舒心一笑,“原来不是听不见,是怕生啊。”
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两个不太明显的酒窝,眉眼微弯,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和平时冷冰冰的沈总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赫州愣住了。
他居然看见沈砚初笑了。
不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
沈砚初居然会笑?
他居然会笑?!
世界奇迹啊!
还以为这一辈子只能看见沈总紧绷着唇角,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模样。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温……温柔谈不上,还是柔和的一面吧。
见猫猫不再作妖,沈砚初大着胆子伸手,动作轻柔地去抚摸他身上灰蓝色的绒毛。
仰头看见死对头的魔爪伸出的那一刻,楚赫州大惊失色,吓得左脚踩着右脚疯狂后退,还差点踩到尾巴。
沈砚初摸了个空,手停滞在空中,片刻后缓缓握拳收回,决定尊重小猫的意愿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楚赫州贴着墙边缩着,警惕地盯着仿佛要“耍流氓”的死对头。
一猫一人沉默对望,僵持许久后,沈砚初终于妥协,主动退后几步拉开距离,抬手指了指小猫的饭盆,无奈一笑,“记得吃饭。”
楚赫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是那碗猫粮。
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
他才不吃!
-
深夜,饿得饥肠辘辘的楚猫猫盯着那一盆猫粮在饿肚子与屈服之间挣扎。
抬起爪子迈出半步,爪子滞空几秒又被缓缓收回来。
不行,决对不能屈服。
士可杀不可辱!
一身傲骨的楚猫猫高抬贵爪绕过饭盆决定去睡觉,因为只要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他记得沈砚初给他买了一个异常宣软的窝,可他几乎转遍整个家都没找到心心念念的温暖小窝。
——唯一没去找过的地方是沈砚初的卧室。
楚猫猫蹑手蹑脚遛到沈砚初卧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望。
门开着,沈砚初床头边赫然放着那个柔软的小窝。
临睡前,沈砚初怕小猫晚上睡觉看不见人害怕,特地把窝挪到了自己的床头边,这样小猫只需要抬头就能看见自己,而自己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小猫。
但楚赫州不知道沈砚初贴心的想法,满脑子都是——要和死对头孤男寡猫共处一室了。
楚赫州大受震撼,有一种清白不保的错觉。
他可不想陪死对头睡觉。
于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踏进沈砚初卧室门半步。
沈砚初拿他没办法,只能大开着卧室门睡觉,不然关上门就不能及时观察到他的动向了。
大半夜,楚赫州独自一猫待在空旷黑暗的客里罕见的有些害怕,时不时朝沈砚初卧室的方向眺望。
他不情不愿地走到沈砚初卧室门前,三过死对头卧室门而不入。
最后他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趴在卧室门口睡觉。
楚赫州精准地找到位置,暗自夸赞自己的聪慧。
他一边缩成一团,一边自恋地感慨,“我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我可没进卧室啊。”
卧室和客厅的地砖逢仿佛楚河汉界,把一猫一人清晰地划在两地。
次日清晨,沈砚初醒来的时候只见一坨小猫睡着坚硬冰冷的地板上,怕他受凉生病,于是赶紧把他抱起来要放进窝里。
但楚赫州睡得浅,被沈砚初抱起来的后一秒就醒了。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居然在沈砚初怀来,吓个半死。他想也不想登时像离开水的鱼一样费力挣扎,结果挣扎过头从沈砚初的怀里滑出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哐当”一声闷响,沈砚初听着揪心,把小猫捞起来的时候眉头皱得死紧,眸中的担忧无处遁形。
楚赫州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不仅是担忧,除此之外他竟然还看出一丝类似心疼的情绪。
是错觉吧……
沈砚初怎么可能会心疼自己送给他的猫呢?
作为死对头,他应该巴不得自己的猫儿子过得不好才对。
来不及仔细思考,一通电话打断他的思路。
是沈砚初的手机铃声。
沈砚初把他安置好,确认他没受伤后才迟迟接听电话。
楚赫州好奇地盯着他瞧,试图从他的表情变化猜出通话内容。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只见沈砚初脸色越来越差劲,直至面色苍白仿佛听到了惊天噩耗。
电话挂断后,沈砚初依旧浑浑噩噩,腿脚发软靠在墙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楚赫州……病危了?
楚赫州真要死了?
电话里朋友告诉他楚父楚母正在为楚赫州筹备葬礼,邀请函都已经陆续发出,据说葬礼定在两周后。
两周后……怎么会这么快?快到根本没给他半点儿缓冲时间。
当初听到楚念说楚赫州病危时,他还以为是他们联合起来开的玩笑,没想到实则是老天给他开的玩笑。
一个巨大且荒谬无比的玩笑。
那时他没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心口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砸着,一下又一下,很不舒服。
现在才恍然发觉,那种诡异又难以形容的感觉是痛。
——不愿意接受,用来麻痹自己的钝痛。
难以接受的阵痛,一下又一下地折磨着他的心,每一下都在提醒他楚赫州要死了,不是玩笑,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是怎么会呢?他明明……明明那么有精神,不可能会死的啊……
可惜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他也不可能亲自开口去问楚家人。
沈砚初无处可诉只能默默对着小猫自言自语,“你说……他是真的要死了吗?”
他以为猫听不懂人话,说给猫听也只是为了慰藉自己,但下一秒还在捣乱的小猫瞬间安静下来,歪着脑袋神情认真地盯着他瞧,像是听懂了。
楚赫州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要死了,安静听八卦。
片刻后,他耳朵一竖竟然听见了自己的死讯
楚赫州:“……?”
沈砚初喉咙干涩,“你说楚赫州他……”
楚猫猫脑袋因为极度不解歪成九十度。
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属于猫的毛茸茸的爪子。
没人说过投胎还能开极速版啊?
而且怎么就让他进了畜牲道???
楚赫州越想越郁闷,根本不信自己的死讯。
自己肯定没死,八成是因为灵魂不在体内所以让人误以为人已经死了。
片刻后,不愿相信自己死讯的楚赫州迅速肯定了这个想法。
既然还没真死,那么当下最重要的事就是他得赶紧找个办法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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