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温怀信没料到刚才还好端端的人,这才不过几个时辰,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董菀青的睡意也因为这个消息的到来一扫而空,她下意识地望向温怀信,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困难。
“是啊少爷!据说是府里进了贼,趁着孙掌柜全家去赴宴的时候,悄悄去偷银票和地契,结果刚好被回房的孙掌柜看见了,然后杀人灭口了!”
“知府也听到消息赶去处理公道呢,孙府周围的百姓都点灯了,明晃晃地一片,都出来看热闹了!”
温怀信问:“菀青,你怕吗?”
“无妨,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好。”温怀信点头,简单归类了下刚才翻过的账目。
董菀青也连忙收拾着,目光随意一瞥,却钝在了原地。
“……怀信,我好像发现了一些蹊跷。”
她把温怀信叫到身边来,指着刚才看到的那处,道:“你看这里最上面,米、面粮食的支出怎么会这么多?府里人再多,也断断花不了这些银子。”
云洲偏僻,可靠山吃山,粮价也高不到哪里去。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温怀信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菀青,你看这里,是不是少了一页?”
那人手法及其高超,基本上没留下一点痕迹,若不是仔细盯着,根本看不出来。
竟然真的有问题。
两人相视,异口同声:“我们快走!”
他们这些商户之间并没什么交集,贸然前去定会让人生疑,两人乔装打扮,混迹在围观的百姓中。
孙府围了一圈人,虽然人人都很害怕,但人人都想凑热闹。
官兵举着火把照明,风一吹,火苗忽明忽暗的,映在知府云淡风轻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明明身后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孙掌柜的尸体,他的妻子和女儿瘫倒在旁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而知府却面朝众人,笑着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不要害怕!我定会抓到凶手,还大家一个安宁!”
他并未驱逐周遭的百姓,任由他们聚在一起,看着孙掌柜母女的落魄样子。
知府走到她们母女二人面前,半蹲下来,宽慰道:“孙夫人,人各有命,不要伤心了,你放心,我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那女孩却猛地站了起来,一股狠劲儿,双眼通红,平静地扫视着围住她们的每一个人。
孙夫人向下扯住那女孩的胳膊,声音都发颤:“玉君!你要干什么?你是要我去死吗!”
孙玉君没说话,甩开孙夫人的手,朝着水泄不通的人群冲了过去。
原本密不透风的人们中间硬是撕开了个口子,任由孙夫人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头。
见此情景,温怀信朝着董菀青使了个眼神,偷偷离开人群,借着阴影去追孙玉君了。
孙玉君一走,人们立刻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说孙家要完了,孙夫人丈夫死了,女儿貌似也疯了。
知府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道:“对于孙老板的死,我心里真是万分悲痛!当然,为了孙夫人母女今后的生活,我和夫人都会尽力相助的!”
话音刚落,人们之间的议论声更大了些,而这次有官兵来报:“报!大人,凶手已经抓到了!”
随后一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知府在他的膝盖用力地踹了一脚,那人便扑通一声朝着孙夫人跪了下去:“我认!是我鬼迷心窍,害死了孙大人!孙夫人,我对不起你!”
说罢,便头一横,朝着门口的柱子撞了过去,当场毙命了。
事情发生的极快,而云洲百姓看到有人丧命于自己眼前,并未感到害怕,一个劲儿地往上凑,想知道是否真的死了。
“好了!命案已结,父老乡亲们快回去安寝吧!”
不知是谁带头喊,其他人亦跟着向天空挥拳,齐声喊道:“多谢知府大人!大人英勇!”
“多谢知府大人!大人英勇!”
“知府大人捉贼如此迅速,又给我们百姓免费分发粮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清廉好官啊!”
众人一遍遍的呼喊,知府笑着制止他们。
董菀青站在其中,看到孙夫人死死的抱着孙大人的尸体,血糊了满身,泪如雨下。
她虽没有出声,但依然模仿着周围人的动作,而她也终于意识到,在这场贪污案中,难的不仅仅是找到证据,还有如何在这么多拥护他的百姓中将他绳之以法。
等回到府上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除了温怀信,府里多了位新客人。
孙玉君一见到董菀青,硬是要给对方行大礼,声泪俱下:“菀青姐……求您一定要为我父亲报仇!”
董菀青紧握住她的手,把人扶起来,“好。”
“杀死我父亲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偷!我看见了……那人摆明了就是为了要我父亲的命,银子只是为了引人耳目!”
“菀青姐,是知府做的,你信吗?”
董菀青轻声道:“我信。”
“我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从小教导我要守诚信、行大义。我叔叔也是,小时候,他总是带我出去玩。”
“他是一名出色的工匠,数年前,曾被现任知府任命,本以为修完了,拿了工钱就能走,可谁知却再也没回来。”
“我父亲心下生疑,四处打听,后来才知道他来了云洲,我们便搬到这里来,一边做生意维持生计,一边继续寻找。”
“刚才我爹把我叫去书房,说找到叔叔的下落了。我看书耽搁了一会儿,等见到我爹时,他便……”
孙玉君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之所以认定是知府做的,并非胡编乱造。”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董菀青。
字体清秀,虽不知是谁写的,可叔叔失踪多年,不过是个小人物,总不会有人拿这个开玩笑。
上面清楚地写到,孙叔叔是被灭口的,死因就是和知府府里的地宫有关,为避免暴露,当时所有的人皆无一生还。
孙玉君说道:“菀青姐,怀信哥,我不知道你们什么身份,但我知道,你们是朝堂派下来的人,对不对?求您为我们主持公道!”
“我自小习武,也能吃苦。如果你们需要,我必定肝脑涂地!”
董菀青道:“好,你放心,孙夫人在家估计也要担心你了,你先回家,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担心孙玉君出事,两人派阿福去送她回府,等人走了,一切又归于寂静。
“菀青,你说这地宫是否和贪污有关?”
重叹一口气,董菀青觉得脑袋要炸开了:“知府在百姓心里风评极好,就算我们这么推断,百姓也不会相信的。但好歹有了思路……对了,你那边的账本看的如何了?”
温怀信道:“从账目上来看不出什么问题,估计只有撕掉的那页有蹊跷……”
话还没说完,不知是谁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倒是缓解了下凝重的氛围,两人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竟是直接熬穿了夜。
董菀青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提议道:“要不我们现在去吃早饭?来云洲了,也顺便吃下当地特色嘛。”
“好。”
挂念到阿福和春芽也跟着自己忙了一晚上,两人决定先让他们休息,自己单独出去随便走走。
路边摊位已经摆出来了,两人挑了间看起来正宗一点的铺子,要了两碗早茶。
老板见了他们还打趣道:“小两口出来这么早啊,哈哈哈哈。”
确实是早,街上就几个稀稀两两的人,这个摊位除了他们也没别的客人。
老板自来熟,热情的很,忙完手头上的事就过来找她们唠嗑。
“你们知道,昨晚咱云洲发生大事了吗?”
“知道,老板您说的事孙家那事吧。”
“那可呗!你看咱们知府,办案多快,不过一会儿就擒住了那歹人。”
温怀信喝了一口茶,没接话。
董菀青倒是表现出好奇来,问:“老板,我们外地来的,没怎么听说过咱们知府的丰功伟绩,你若不介意,可否给我们讲讲?”
他一听,这感情好,更来劲儿了:“哦,你没听过啊,丰功伟绩有什么好讲的,我跟你讲咱知府的风流韵事。”
“你看到边上的那座黑虎山吗?上面有个黑虎帮,我听闻原先那黑虎帮可恶的很,烧杀抢掠无一不做!后来他们那大当家的女儿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咱们知府,咱知府光靠才华,毫不费力地就收复了这黑虎帮。”
董菀青半信半疑问道:“真的?你莫要框我。”
“我要骗你,你今天这顿饭钱我给你免了!”
话音刚落,不知哪里飞来了一根箭,将将地擦过那老头的鼻尖,扎进了后面的木墙上,只留下破空的声音。
老板尖叫一声,腾一下站起来,心疼地看向那脆弱的墙,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箭,分明是一根筷子。
“你再瞎说,老子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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