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烟实在受不了与白君离的独处,他什么也没有说,顿然从桌子边站了起来,推门走到了外面,白君离也没有阻止,因为凌风烟只要有逃离的心便没法离开他的身旁,现在能离开,也便说明他没有真正离去之意,早晚会回来的。
看着凌风烟离去的背影,白君离慢慢地收起了笑容,那张应该整天挂着微笑的脸好像从没有笑过般加深了这秋夜里的寒意。他侧着头,放下了原本在手中的扇子,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黑剑,那把永远不会离开身侧的黑剑,像永伴于身一样静静地享受着一人一剑的时间。
秋天的晚风是冷的,白君离白皙的手慢慢地收紧,轻握着黑剑,剑上彷佛凝着一层黑气缭绕在昙花玉雕上,须臾便像从没存在过般散尽在空气中。
他的眉间皱起,每次他握着黑剑时也不知为何总有只有他能看得见的薄薄的黑气浮现,而今天的黑气好像比平日要浓上一些。
他闭上了眼睛,脑中明明应该要想起一些事情来,但总是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已持续了多年,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还是应该要记着什么。
此刻的他还寻思着今天自己好像也有那么一点不像往常的自己。
带着一个陌生刺客同住?他是疯了吗?
不,他对自己的咒术很有自信,即使来了另一名鬼杀,他都自觉能完全控制对方。
不,不是的,奇怪的不是这个。
给别人下死灵契他是真疯了。
要把凌风烟困着完全用不着死灵契,有更多比死灵契更适合的法子,为何偏偏用了结契之用的死灵契?而且还是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与对方结了契,他是真疯了。
现在是怎样?主人与傀儡的关系?
他从凌风烟身上总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那种他若有若无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青楼时,白君离看到凌风烟递过来的手,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把他搂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凌风烟的温度隔着衣衫传来,暖流随着胸膛流进了白君离的心脏,那时候的他彷佛搂着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他很珍视的东西,然后便下意识地给对方下了下一个契约,让对方永远锁在自己可视范围之内。
白君离摇了摇头,心想:待凌风烟回来还是换个束绑咒吧,那个就等同牵着一头猪一样而已,不费力,也不费神。
而死灵契却可以有一定程度上的神识互通。
例如,现在他就感知到凌风烟那边好像有点事。
“……”,白君离扶着额心想,这么快就出事了。
凌风烟深知自己身上的死灵契让自己无法逃走,便径直地往刚才那黑影那边没去。
他放轻了脚步,黑夜只有风吹过地上枯叶的声音,沙沙地在黑暗中回响着。
他走到了一条暗巷停了脚步,对面站着一缕人影,透过顶上的月光照射在地上的影子并不修长,大概只能猜想是一名男子的身影。
凌风烟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眼中透着冷,那是含有杀气的冷。
影子的主人身上响起了拔剑的声音,他沉着声:“你是谁?”
凌风烟没有回答,身上散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那人没有后退,握剑的手收紧了起来,缓缓道:“如烟在哪?”
凌风烟仍然沉默着,像等待对方行动般静静地站在黑暗中。
那影子忽然把脚尖一点,轻跳到凌风烟跟前蹲下了身子,右手以突刺的方式快速地斜着向偏上方刺去,却被凌风烟手中的赤剑挡下。影子一剑不行借着墙边的力推到凌风烟身侧横向扫去,凌风烟向前俯身便轻松避过,赤剑在完全没有停顿的情况下向后刺去,影子身子一惊便又重新跃到了凌风烟半丈远的地方。
影子整理了身子,重新换了一个剑势,一跃到凌风烟身旁,连续刺了三剑,凌风烟以赤剑一一撞下!
忽然手腕一转,赤光一闪,影子的胸口便被赤剑刺穿!
他倒下前想捉着凌风烟的衣缺,却被凌风烟的赤剑从他的胸口抽出,重心偏后倒了下去。他透过那微弱的月光看到凌风烟的面容,那是一张冷得让人心寒的脸,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也没法从这张脸中移开过眼,就那样睁着死去。
凌风烟甩去了赤剑上的血污,走到影子旁,用他的衣袖面无表情地把黏在剑身上的余血拭去,由始至终未发一言,呼吸也没有半点急促。
屋上传来了一股很轻的拍掌声,然后便有一道声音透过凉风吹到了凌风烟的耳边:“凌公子的剑好快啊。”
凌风烟微顿,抬起了头,看到了屋上那人的身影,冷峻的表情好像瞬间缓了不少。
白君离无声无息的轻功可算炉火纯青,轻易不让人察觉,即使像凌风烟这样的剑术高手也不知道白君离什么时候蹲在屋上偷窥。
他从屋上轻轻一跃,着地的地方好像连尘埃也没有拂起半点,像树叶般落下。
“凌公子藏得够深的,不过在下还是寻思像你这样的剑修,我有何能奈轻易便把你搂进怀中?”
凌风烟开始头痛了起来:这人又开始演了。
“凌公子可能不知道,神识互通这事。”
凌风烟自刚刚被套以后,现在很自觉地沉默了起来,心想:知道又怎样,他还是得出来自招,不然这影子不知道会干些什么,还是要先宰了再说。
白君离看凌风烟的表情变化,就猜想着他的内心世界开始在嘀咕着,续道:“我感应到凌公子这边,就来了。所以……”,他走到了凌风烟的跟前,虽挂着那张笑脸,但语气散出了寒意:“你是谁?”
如果凌风烟不是如烟,那他是谁?
又为何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
凌风烟没有回答,冷着脸,把赤剑收回鞘中,拂袖向客栈的方向走去。白君离此时心想:要是能给他再下个真言咒就好了。
白君离本想迈开步子随凌风烟回到客栈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看着地上,走到那躺在血泊中的尸身旁边蹲下,把他翻了身,拉下了他的衣服露出后脖子及肩旁的位置。
后脖子什么也没有,肩旁却有白鹤图案的纹身,那是代表“春秋堂”的纹身,说明了来者是春秋堂的刺客,但后脖子没有昙花印记,则代表此人并非要自己要寻找的“大凶之物”。
想到这个,他脑中微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笑想:“明知咒印必在脖子后面,那我为何要凌风烟沐浴?把他遮挡的衣领拉下不就能看见了?”
今天他真疯了,他究竟有多想看男子的身体啊?
他收起了笑意站起身子退后了两步,向着地上的尸体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尸体便像溶化般,皮肤开始脱下,慢慢地露出了白骨。
此时地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像,一滩浓稠带黑的血水上浮着一具白骨,血水向四周溢出,流到白君离的脚边便生生的绕开了向两边流去,白君离所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如净土般的圈子。
他在空中画下了第二道符咒,白骨与地上的血水便慢慢化作尘埃飘散在空气之中,然后轻叹了一声:“凌风烟啊,你可要谢谢我帮你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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