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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经由黄宣朗纵然迷茫却嘴硬的坚持己见,三人一早便经历了许多波折,其中包括狼狈躲避流着馋涎口水物种制造出的突发事件。处在清晨时间线的缘故,所有物种似乎都被灌入了加倍的精神力,经过一夜的消化,早已饥肠辘辘的渴求使一场“仗”,打得比昨日下午更具痛苦。

好不容易躲过祸端,即便再好脾气,也忍受不了危及生命的折腾,更不用提孟斯琦穿着一身行动不便的包裹式套裙,当真要她半条命。孟斯琦一撸衣袖,不顾及形象地一把抹掉被迫流得满额头的大汗,恼怒地抓过黄宣朗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吼道:“你到底记不记得路!”

“记得啊!确实是按这条路走的,我记忆力很好,不会出错的。”黄宣朗不甘示弱地一掌扒开孟斯琦抓牢衣领的手,十足淡定地整了整弄乱的衣领,“会不会箱子只是一个运输系统,等我们离开,它就被删除了?”

“不会。”姜城北一口否定了黄宣朗的猜测,“如果单纯只是个运输箱,不必要搞得那么繁复。”

姜城北说着话,视线从左至右巡睃一遍。

几个时辰下来,他们确实未曾绕过原路,在此期间,统共碰到两次昨日他遇见过的——被绑着彩色绳子的柱子框定出的变异怪圈。今日的圈,范围一大一小,显然“他们”对圈的大小,并没有做规则要求。正如他认定箱子不是单纯的运输工具一样,变异的怪圈恐怕不用深度进行剖析也能为它下一道结论——必定是谜题中关键的一部分。

他不清楚身旁的两人是否已经察觉到怪圈的真实作用,毕竟除知晓情况的他以外,黄宣朗和孟斯琦同样也是绕过怪圈,走的外围。是巧合还是故意避开,姜城北姑且瞧不出所以然来。

只不过对于眼前的两人,经过半日接触,大抵能对他们做出基本的评估——是否符合并肩作战的要求。

黄宣朗鬼点子多,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缺乏社会经验,不懂掩饰自我内心,具有极强的自负心境。可信度显而易见的低,自我需求上,倒是总表露无遗。

孟斯琦显然比黄宣朗有意思得多。聪慧,但心机颇深,选择“捆绑”他的手法也比黄宣朗高明。从昨晚开始,她就处处留心眼,尤其听见他探听箱子上的图案样式,许是清楚地知道纹样大体与最终谜题有关,因而含糊其辞。模凌两可并非是不懂精准描述,只不过是不愿意罢了,想来应该是将它作为一项筹码,等待他的开价。

姜城北打小就不是个不爱吃素的料,多亏姜爸一面不负责任地托孤,一面却又爱时刻插手管事的德性,他才能没长歪,并自食其力地在罗通和其父母大鱼大肉地“喂养”下,出息地长成不仅心眼子多如牛毛,城府更是深不可测的主儿。

虽说如此,过去一些老话之所以能流传至今,自是有其中道理与智慧存在。吃软不吃硬,用在他身上倒恰恰有用。也不知天天挖坑等他沦陷的家伙是从哪获得或者感知到这个情报,每次都精准拿捏,将那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运用得妥当。

正当站在另一侧的孟斯琦和黄宣朗因记忆出岔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昨日偶然遇见的那只庞然巨怪梗着脖子,扯开嗓子嘶声啼叫,从三人头顶扑腾扑腾地横向掠过。它今日的模样,又比昨日所见多了些不同,今日的它,身上长满了发着光亮的鳞片,体形大小也比昨日翻了整整一倍,气势更加压人。

早晨通过黄宣朗的不靠谱,揭露了这座未知森林诡异真实的一角,孟斯琦已是强抓着出窍一半的灵魂陪同他们游走,偏偏在此节骨眼上,接收到庞大丑陋且极具威胁的巨物给来的迎头一棒,孟斯琦终于熬不住打了个寒颤,蹲下身来,用双臂紧紧地缚住战栗的身躯,似乎觉得臂弯能为她砌起一道防御外界攻击的城墙。恐惧上了脑,孟斯琦的十根指头在咬着后槽牙的忍耐之下,几乎都快嵌进臂膀的肉内。

溃堤的状态持续至啼叫声远去,她方才敢颤颤巍巍地仰起头,将害怕又无助的神情抛向杵在她身边默不吭声的姜城北。

依旧处在恐慌中的孟斯琦没能察觉到姜城北同样在此间隙,神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缓慢地松开了眉间那股紧凑的力量,舒缓了刚刚因找不到归路而紧绷的姿态。

他真得感谢那头飞掠而过的巨型怪物,因为它,似乎令他找到了突破口。

在之前的关卡里,无论内部情形发生何种变化,只要在设置的最终截止期限内,完整地解答出“他们”所出的一项谜题,就能通过那道关卡。虽然有时,中途会伴随出现一些跟随场景变化而变化的小任务,但始终未曾改变的,便是在每日进行的事项里,“他们”有意无意参杂进的、愿意透露的、能帮助解答最终谜底的线索。

昨晚他曾研究过,在最新的关卡里,“他们”透露过什么,当时一无所获,是因为他们眼前所见的限制,毕竟撇开瞧不见边界的森林本身,仅剩复制粘贴般排序的灌木,实属没能挖掘到它们能暗藏什么玄机,虽说在意过最为诡异也是最有可能藏匿信息的奇怪物种,可它们却因无一相同而被逐一排除在外,眼下唯一能够确认的只有那些导致物种变异的怪圈,但怪圈又有何指向?姜城北昨日实在琢磨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眼下,陡然间不同了,他迎来了线索。

来此已足一日,树上爬的、地上跑的物种见过无数,唯独空中飞行的物种,有且仅有它。正如阴阳对调的海边村落里,夜间寺庙那突兀的神像和壁画,因为独一无二,所以存在极大的可能性——“他们”故意而为的提示。

姜城北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眼界能及的辽阔森林,过分相似的景致里,闯过两只长相颇为相同的“受惊者”,至此,无疑使他进一步确定了推想。他抬手,轻咬着左手的大拇指甲,陷入了沉思。

那么巨型怪物能带给他什么指引?

孟斯琦的情绪随队伍的一阵缄默中,逐渐平稳下来,眼下才对姜城北的反常有所察觉。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默不吭声的姜城北,屏息凝神地等待。只见姜城北在忽然间顿悟的仰头和顷刻间不解的低头里反复了几个来回,心事重得似乎拉起一道隐形结界,拒绝任何人的介入。

毕竟当下森林危机四伏,孟斯琦担忧后续还会出现接踵而至的突发事件,她本想打断姜城北,却不曾想,竟瞥见一日都不苟言笑的姜城北突然扬起了嘴角,笑了。

巨型物种日日变化的复杂形象实际不过是“他们”抛出的烟雾弹,当不再去追究它自身变化,而是落脚与现实的连接,实际可用的,无外乎是那道明确可循的飞行轨迹。现实世界所见鸟兽无不自由飞行,过着群居生活,因而呈现出来的信息错综复杂,难以捕捉,可当“它们”仅剩下“它”时,许多信息便能拨开云雾,一目了然。

世界上所有生物,包括人类,均可将日夜忙碌的生存痕迹化繁为简至两个词:“觅食”及“休息”。眼下恰逢太阳光直射头顶,想来时间点应该将将好卡在正午,如同准时准点敲响的古董钟表,它此刻做出的行动,必定暗示了胜利归巢。

那么可以推断出它指引的东西——是方向。

但它指引的,是什么方向?

再次陷入节点的姜城北头疼得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拼凑出的一条思路再次被截断,总觉得忽略了某个关键信息,却又不知具体是什么,该从何挑拣回来。

姜城北的静默不语同样也引起黄宣朗的焦虑,按理来说,他们现在算是把出去的希望系在姜城北身上,深知不该也没有资格提出“控诉”,只不过困于迫在眉睫的形式,且退缩在姜城北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脾气,黄宣朗极为聪明地“曲线救国”,肘击了一下身侧前几分钟还不对付的孟斯琦,以眼神怂恿她前去提醒姜城北。

孟斯琦哪是直眉楞眼的傻子,怎会不懂黄宣朗德意思,本就针锋相对,心生不爽,更况且从他外表的稚嫩可以看出定是个刚出社会的“新生蛋子”,受他指挥做事,总有种“倒反天罡”、“僭越犯上”的感觉,因此孟斯琦头一撇,索性不做任何举动,安静蹲在一旁静候姜城北的佳音。

黄宣朗泄愤似的哇哇冲孟斯琦嚎了两声,试图再次解释他领队时犯下的错:“我真没记错路,就是往这个方向走,我怎么知道明明就是同个方向,还能找不到。”

与姜城北相距两三步远的黄宣朗虽然控制着音量,但没能防住正午高温空气的“肆意妄为”,振动不安的分子卷着声音灌入了姜城北耳中。

“同一个方向,却找不到……为什么呢……”姜城北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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