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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印在玻璃门上的白色图画是一棵长着十粒形似太阳的果子树,每颗果子中间都有状似羽毛纹理的剪影,奇特的上部造型压在以树根缠绕出的圆形门锁上,门锁中间还有一个圈,圈住闪着银光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按键,尤似当年奥运会的金镶玉奖牌造型。英文字母意味着密码并非是一道数字排列题,十比二十六的差距,赫然告知,以笨拙地耗费时间来回切换试验的方法,在此已然行不通。

在找寻姜城北一事上消耗过多脑力的计境十分惬意地倚靠在楼梯平台的扶手上,双手撑开,摆明放弃参与解谜计划的态度。而因晚到凑不上“热闹”的姜城北正好过分了解自己的斤两,面对熟悉又陌生的英文字母,理直气壮地退缩到后方阵列。

但与坚持无所事事的计境不同,姜城北在后方来回游荡了一小会儿,终归耐不住过分的无聊,躁动地打算找点事做。他扬起下巴,不断调整角度,试图越过前方频繁攒动的七颗脑袋,看清封锁在“暗箱”前端玻璃房内的景象。

玻璃房两侧的落地窗前错落摆放着明显出自不同科类的较大体型动物骨骼标本,中间区域横向放置了几块有长条抽屉的胡桃木色岛台,岛台上方搁着不同大小尺寸的玻璃柜,从外部看,此起彼伏,别具陈列审美在里头。几个稍微小一点的玻璃柜里均是塞着或是甲壳类,或是其他小型动物的尸骸,中间大些的玻璃柜则是一个个微型生态空间,各类苔藓和蕨类植物盘错在内。

看来是间生物实验室。

姜城北倏的意识到什么,立刻折回计境身侧,压低声音问:“楼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会不会就是实验室的产物?”

“进去之后应该就会有答案。”计境抬眸,看着他笑了笑。

姜城北停顿了一下,旋即嘀咕一句:“那还不帮忙,比我还理直气壮。我是不懂,你是因为什么?”

计境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也不懂,我不是万能的,知识面也有局限。”他说着,视线忽然从姜城北身上收回,转移至前方埋头苦干的几人,并且换上一副深沉的嗓音接着补充:“况且我预感……在座的人里,应该有人会知道答案。”

似是某种点拨的话,引导着敏锐的姜城北随之回过头去。他目光在七人之间梭巡片刻,像随口一提,缓缓地对身后的人说:“其实之前复盘前两次游戏的时候,我从中推出了一个隐藏在每一场游戏的设定,只不过当时因为获取的案例过少,对于这个推断,我并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是后来陈肖联系了我,之后又拿到了胥泳和蔡若苒的关卡信息,通过他们告知我的内容,基本上可以断定我推测出的隐藏设定确实存在,且分毫不差。”

姜城北再次回眸,瞥了计境一眼。计境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不知何意的微笑。

其实姜城北一直都清楚,计境对他隐瞒了许多,不仅仅是单方面的“相识地”,或许其中也包含他刚刚所言的,窥探到的游戏秘密。当然,姜城北同样十分明白,他无需多言,只要给够计境时间,必定也能从往日杂乱的只言片语中总结出这个秘密。只不过对于这些,他逐渐看开了,不再对这种情形过分地追根究底,权当计境是为了促进他提升各方面能力的手段。

站得脚发酸的姜城北屈身蹲下,右手拖腮,仔细思索了一下后,才口齿微有不清地继续前序话题:“许睿渊同我说过,陈润辛在游戏里见到他十八年前死去的父亲,因为追求得到一个困扰多年的答案,他陷入困境,最终在山林里失去踪迹。而徐絮……她在游戏里重新撞见惺惺相惜却始终因为一些隔阂而走不到一起的宋喻白。后来当知晓宋喻白被李元均送入画册,她同样没反抗,甚至主动选择进入画册……说实话,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到最后关卡了,竟还是不能放下以前,有什么事是比活着还重要!可是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因为我不是他们,我不懂这些答案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

说到这里,姜城北放下托腮的手,身子调转了些方向,仰头看向正俯视他的计境,眼眸开始因情感的迸发而显露出赤色。姜城北不甚明显地冷笑了一声,显然憋着满肚子的火气:“陈润辛和徐絮,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张邀请函上,已经盖上四枚印章。”

意味着,他们都是在经历最后一场战斗时,丢了性命。

“陈润辛从小在海边村落长大,家中同样有不可破解的迷信信仰。徐絮是享誉全球的纪实摄影师,李元均为了突破她的成就,开创三个时代共存的空间,甚至不惜代价也要将可能并不属于游戏参与者的宋喻白一同拉入。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针对他们两人的生平过往而设计出的一场游戏。之前在海村的时候,我在寺庙中受到‘他们’以我曾经经历编撰的实际攻击,导致我一时模糊了思路,误以为‘他们’完全无差别攻击游戏者,但实际并不是,‘他们’开创一个空间,其实有最想攻击的对象——手拿四枚印章的玩家。虽然过程中,我们也会受到伤害,但大多数伤害只是在陪同参与的过程中引发的危机,是可以挣脱出来的危机,并非完全无法逃离。”

“但我至今想不明白的是……‘他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目的在哪?”

实际上,姜城北滔滔不绝的“专属空间”推论着实惊到了计境,他方才言之凿凿的预感不过是基于人类日常需求的沟通中获取到的信息,倒未曾将此事与游戏空间内容的安排进行过逻辑连接。此间通过姜城北的推论,确实疏通了他一些头绪。

“雷戴寅。”计境没头没尾地蹦出一个名字。

姜城北:“什么?”

“这次游戏的主人翁,可能是他。”计境伸手,随性且快速地指了指面前捏着下巴沉思的眯眯眼,“他在科研院所工作。”

“所以你认为我的结论没有错。”依据虽在,但受限于一次有效的实际验证,起先姜城北还担心计境会认为是他的天马行空。

计境眯了一下眼:“我一直很相信你。”

姜城北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做出些回应,却听门锁处传来了动静。听声响,显然不是解开谜题后的喜悦,而是铩羽而归的挫败与愤懑。

响声来自梁信乙狠狠一拳锤在玻璃门上的无力发泄。他撒完气便转身下了楼梯,离开前还留下一句:“我去弄只食物给‘熊宝’。”

姜城北目光追随了他一阵,只为解开心中疑云——梁信乙口中的“熊宝”是个啥。等得到答案,回过头来才发现,刚刚站在最外围的“天鹅”程静缊已经缓慢挪动到他附近的位置,同他一样,蹲在一旁默不吭声地瘪嘴,不知是没了等待的耐心还是几日积累了疲倦的歇息。

这时本身起不到什么作用的黄宣朗倒也不装,干脆一屁股坐下,靠在栏杆伸直了两腿,将躺平在这里的意愿表明得淋漓尽致。他原先苦苦守在门边,就只是为了能第一时间进屋搜寻屋内藏匿的可食用物品,如今不仅等候白费,还生生耗掉早晨所剩无几的能量。在一场尴尬的态度流露下,独留两位从头到尾不发表任何意见想法的女士杵在面露难堪的雷戴寅身旁。

处在“挂机”阶段的姜城北琢磨了一番,最后还是起身,迈出步伐,径直往雷戴寅所在方向去。路过陈肖身侧时,他伸手拍了拍一直低头不语、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的陈肖,陈肖疑惑地一抬头,见来者是姜城北,立刻朝他唉一声又叹一气,甚至最后还摇了摇头。

连陈肖都如此泄气,看来这次所遇瓶颈确实有点难以逾越。姜城北眼神闪烁了一下,在不擅长的领域里竭力找词安慰:“没事,还有时间。”说完随即偏头问不远处的雷戴寅:“还是没有头绪吗?”

一时接到疑问的雷戴寅愣住,将写满讶异的眸子望向姜城北,回答:“也不是,就是我觉得我的猜想应该没有错。虽然我不太懂我专业以外的东西,但我记得之前郭教授说过,哦,郭教授是带我做课题的教授。我记得他曾经提过一嘴,世界上有很多国家,包括中国在内,都喜欢借用现实世界里的生物进行联想想象,并赋予它们一些文化意象或者浪漫关系。当时郭教授举过几个典型案例,我隐约记得在课件里我看到过这棵树,因为这树的造型还挺独特的……如果我没记错,它被描述成是太阳之树,就是太阳栖息的神树,所以你看,它上面挂着十个太阳。”

“所以你认为密码是太阳?”姜城北总结。

雷戴寅推了推鼻梁上沉重的眼镜:“**不离十吧,应该是和太阳相关的词。我试过用中文拼音,像taiyang、taiyangshu之类的相关词,也试过用英文sun、sunlight、sunshine,连短语tree of the sun都试过,全部没用,无论如何就是打不开。”

“会不会谜底和这棵树没有关系?”姜城北边说着话,另一头重新开始打量玻璃门的外部造型。除了果子树和下边的门锁,包裹整扇玻璃的门框同时也被描绘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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