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市的夏来得早，六月时的热意就已开始变得明显。
张秋词坐在电脑前，头发用发夹随意别在脑后，正在思考下一季的服装风格。
助理谷思璇轻轻敲开她办公室的门，拿着一份文件来找她汇报近期的工作：“Autumn，这些是最近有合作意向的品牌，我筛选过一遍，这些是风评比较不错的几家。其中有两家新锐品牌，发展势头也很不错，我已经做了标记。”
“好，我等一会看。”
比起“张秋词”这个名字，她现在甚至更习惯Autumn这个称呼。
张秋词放下鼠标，拿起谷思璇带来的文件，确实如她所说是一些风评还算不错的品牌。
“采·风和这两家不错，可以先试着沟通。这一张是什么？”
张秋词翻着文件，其中一页忽然有一张名片从中掉落，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她的腿上。
张秋词将名片翻过来，神色变得难以捉摸，眸子里有些怀念，不自觉地念出了名片上的名字：“创合。”
谷思璇有些高兴地点头：“是的Autumn，这一次创合也发出了合作邀约。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们的工作室也可以挪挪地方了。”
也是。
张秋词的破茧工作室这两年才独立运营，办公地点自然没办法与那些底蕴丰厚的大公司相比，而是选在市郊附近。工作室不远处有个公园，时不时能在里面看到野鸭和鸳鸯，风景可谓不错，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偏远，员工们上班多少有些不方便。
张秋词收下这张名片，看着谷思璇雀跃的眼神，微微点头：“帮我和创合约个时间，这一单我去谈。”
“好的Autumn！”
谷思璇抱着文件走出办公室，留下张秋词一个人对着这张名片沉思。
既然已经走了，又回来做什么？
创合的写字楼在商圈高楼林立的CBD中心，张秋词站在会客室的玻璃前，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的风景，略感无聊地点了一支女士香烟。
十分钟，张秋词在心中算着时间，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这时会客室的开门声响起，张秋词没转头，反而透过玻璃上的倒影看到了她这次要谈合作的对象，创合的老板。
张秋词哼笑一声，语气慵懒又随意：“没想到创合这种大公司也喜欢玩下马威这一套。”
“柯总…”
一旁的工作人员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张秋词，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柯一野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出去，只留下自己和张秋词二人。周围只剩他们二人，柯一野走上前拿走了张秋词手中的香烟，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秋词，我回来了。”
张秋词手指间夹着一支女士香烟，身上穿着一件挂脖连衣裙，丝绸材质的裙子却使用了西式的裁剪，看起来却不违和。她的裙摆处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和她背后振翅欲飞的蝴蝶骨一样美丽。
张秋词冷哼一声，转身走近柯一野，张口将白色的烟雾喷向柯一野面门。柯一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躲开，反而开口说了一句张秋词意料之外的话：“少抽烟，伤身体。”
张秋词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连眼神也变得锐利：“这里只有Autumn，没有张秋词。柯总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种话，朋友？这种话柯总自己信吗？”
张秋词抬起头看着高了自己许多的柯一野，步步紧逼地追问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忽然消失，跑去国外留学，几年来音讯全无，现在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关心我，还说要和我合作。我该叫你什么，柯总？又或者是，”
“我的前男友？”
柯一野抿唇，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半晌也只吐出几个字：“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张秋词无视他的话，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谷思璇：“带着文件进来吧。”
“柯总，叙旧到此为止。在商言商，如果创合有合作的意愿，那就进来详谈。如果柯总只是想找我聊天，恕我没有这个时间。”张秋词接过谷思璇递来的文件，站起身来将文件递给柯一野。
柯一野叹了口气，最终接过文件：“我让人来详谈。”
“那就走吧。”张秋词带着谷思璇，在旁边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往会议室走去。
张秋词，不，现在应该叫Autumn，坐在会议室里拿着自己的方案据理力争：“合作的内容可以商量，但想随意改动我的设计方案我不接受。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相信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一点。”
谷思璇怕Autumn的直白太过得罪人，轻咳一声接过Autumn的话：“我们也是出于合作的角度考虑。破茧工作室之前合作的成绩，相信您那边也提前了解过，希望您这边也多给我们一些信任。”
创合项目总监的脸色因为谷思璇的话稍微缓和了一些，同时也不明白柯总为什么非要和Autumn合作。业界不少人都知道，和Autumn才华一样出名的还有她的傲气，但破茧工作室过往的合作成绩足够合作方包容她的傲气。
不是没有人劝过Autumn，只不过Autumn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脾气，有人问起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合作重要的是利益，只要我能提供足够的利益，我的脾气如何重要吗？”
项目并非一天就能谈成，Autumn几乎坐在会议室里开了一个上午的会，却还是没得出双方满意的结果。Autumn头疼地按着太阳穴，拒绝了项目总监一起吃午餐的提议，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柯总已经有了决断。”
“有没有时间单独聊聊？”柯一野拉住Autumn的胳膊，又在她冰冷的眼神里逐渐放开手。谷思璇上前想要说些什么，Autumn却开口：“你去车上等我。”
项目总监两人似乎是旧识，也不多打扰，还贴心地帮忙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刚刚还充满着争论和热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沉闷的空气中安静地只有Autumn摆弄打火机的声音。柯一野看着她手上那支精致的打火机，缓缓开口：“这些年过得好吗？”
Autumn摆弄打火机的手停了片刻，将之握在手中，反问柯一野：“柯总家大业大，想查我不过是吩咐手下人一句话的事，又何必非要来问我。”
“可我想听你说。”柯一野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向她解释：“高三那年我不是故意在那个时候离开你。可我爸说了，如果我不跟着他走，他就会为难你，我不想看到你为难。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回来，直到今年我终于找到机会，所以马上就来找你了。”
Autumn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收起那支打火机抱臂而立，扣在双臂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在小臂留下了浅浅的痕迹：“我爸死了。”
Autumn说完这句话便看向柯一野，似乎要看清他所有的情绪，却发现他的情绪不似作伪，又补充了一句：“跳楼，就在你离开后不久。”
Autumn从手包中拿出那张黑底的烫金名片捏在指尖，盖在柯一野唇上：“柯一野，所有人里我最不想见的就是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重新和你在一起？”
Autumn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于是退后一步，平复心情好整以暇地看着柯一野：“柯总，我还是那句话，合作的话我欢迎。至于以前那些事，不过是少年时的妄想罢了，该忘就忘了吧。”
Autumn说完便走向门口，柯一野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只一句话就让她停下脚步。
“可你依旧喜欢蝴蝶，不是吗？”
柯一野看着Autumn的背影，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裙角的蝴蝶：“就像你的工作室一样，我从来都知道你做得到。”
“因为你是张秋词，不管经历什么事情都能站起来的张秋词，所以我回来了。你赶我也好，躲我也罢，我都不会再走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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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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