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镇的雨，带着一股子洗不掉的腥气。
沈清辞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玄色道袍的下摆沾了些泥点，却依旧笔挺如松。他左手按在腰间的“松雪”剑鞘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他下山的第三日，也是青崖镇死的第三个人。
“沈仙师，里头……里头怕是又出事了。”捕头王二缩着脖子，声音发颤地指向镇西的张府。
沈清辞没说话，只抬步往里走。穿过湿漉漉的回廊，正厅的景象让他眉峰微蹙：张老爷倒在八仙桌旁，胸口破了个血洞，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房梁，而梁柱上，赫然留着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与前两起案子如出一辙。
“怨灵所伤，”他蹲下身，指尖轻触抓痕边缘，一丝阴冷的黑气顺着指尖窜上来，被他袖口的符咒弹开，“但这怨气……比前两起更重。”
“可不是嘛！”王二凑过来，“张老爷昨晚还说，看见个穿白衣服的公子，抱着把琴在镇口晃悠，那琴看着就邪门，发着蓝光呢！”
沈清辞起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台上有片不属于这里的玉兰花瓣，沾着露水，还带着点淡淡的琴香。他指尖捻起花瓣，灵力悄然运转——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清脆的玉磬声。
“抓住他！就是这妖人引来了怨灵！”
沈清辞掠出张府，只见一群村民拿着锄头扁担，围着个白衣公子。那公子斜倚在老槐树上，怀里抱着把半旧的古琴，琴尾嵌着块月牙形的白玉，正被阳光照得泛光。他抬起头，露出张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脸，桃花眼弯了弯，看向沈清辞时，语气带着点戏谑：“这位仙师，管管你家子民？我不过是路过讨碗水喝，怎么就成妖人了？”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琴上——那琴身确实萦绕着极淡的灵光，却不是邪气，反倒带着安抚人心的暖意。再看他手腕，隐约露出半截红绳，绳上系着半块玉佩，形状竟与自己贴身戴着的那块，像从一个整体上劈开的。
“他怀里的琴会发光！昨晚张老爷就看见他了！”村民喊着要动手，沈清辞突然抬手按住剑鞘，“住手。”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村民们愣了愣，白衣公子挑了挑眉，站直身子，拍了拍琴身：“还是这位仙师有眼光。在下谢云澜，一介散修，路过此地罢了。”
沈清辞没接话，只盯着他手腕的玉佩：“你这玉佩……”
谢云澜像是才发现，笑了笑，把玉佩拽出来晃了晃：“家传的，据说是找另一半的信物。怎么，仙师见过？”
沈清辞的指尖在袖中攥紧了自己的半块玉佩，没答。这时，张府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王二连滚带爬地冲出来：“动、动了！张老爷的尸体动了！”
沈清辞转身的瞬间，谢云澜突然拽住他的衣袖，语气敛了玩笑，带着几分凝重：“是‘噬魂怨’，怨气聚在死者体内，遇活人气味会尸变。你的剑……镇不住。”
话音未落，张府内已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沈清辞抽出“松雪”剑，剑身映出他冷冽的侧脸：“试试便知。”
谢云澜看着他冲进府的背影，低头摸了摸怀里的“月魄”琴，指尖划过琴尾的白玉。雨又开始下了，他望着张府门口飞扬的玄色衣袍，低声道：“沈清辞……凌霄宗的那个沈清辞？有意思。”
他抬手理了理衣袍，也跟着走了进去。雨声里，隐约能听见剑鸣与即将响起的琴音，在青崖镇的雨雾中，悄然缠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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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崖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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